1.快乐传递的能量持久度
很多人在拍照的时候会双手或单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组成一个大大的“V”字,一边发出“yeah”或是“茄子”的读音,嘴大大地咧开,嘴角上扬,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一瞬间被制造出来。当这个瞬间动作被定格在画面上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画面中的笑容并不像是被手上的“V”字和“yeah”或“茄子”的发音制造出来的,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快乐。那么,这种快乐到底是表演式的还是真实的流露呢?用威廉·詹姆斯的“表现”原理来解释,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笃定的答案,那就是真实的。
有过拍摄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拍摄照片的时候,并非所有的人都处于兴高采烈的状态。但笑不出来的时候怎么办呢?人们发明了一个好办法,即做出上述所说的手势和发音。“V”是英文单词“victory”的首字母,表示胜利、成功的意思。人们在发“yeah”或“茄子”的音的时候,嘴张开,牙齿露出来,面部肌肉牵动脸上的笑肌,使得这个表情看上去与真正的笑容几乎一模一样。当然,这个动作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从“表现”原理所陈述的关于笑与快乐之间的关系来看,应该是人们先做出了这个动作,手上的和面部的动作唤起了关于快乐的表情的记忆,提醒人们这是快乐情绪,于是,这种感受被人们接受,滋生出快乐的情绪,再通过表情和手势传达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准备拍照的时候有的人明明不快乐或是心情平淡,但是做出这个手势和发音,他们被定格在画面上的形象总是让人感觉到他们十分快乐。
如果你仍然觉得这只是想当然的解释,那么我们来看一组实验吧。
这组实验的设计者叫詹姆斯·莱尔德,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到时候,他正在罗切斯特大学从事临床心理学的博士研究。在研究中,他无意中发现了微笑与快乐之间的神秘联系。在翻阅了威廉·詹姆斯的著作之后,他对“表现”原理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决定要亲自一探究竟。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著名的实验。
莱尔德无疑是个谨慎的学者。为了不影响实验的真实性,他假意让实验参与者们参与研究面部肌肉的神经电极活动,并将一个假的电极放在实验参与者的眉间、嘴角和下颚,然后让实验参与者如实汇报自己在实验过程中的情绪变化。当实验参与者通过皱眉“并起眉间的电极”和通过咬牙切齿来“收缩下巴上的电极”时,他们所填写的情绪报告表上显示的是焦虑、愤怒、悔恨等情绪;而当实验参与者按照要求拉上嘴角以“上拉嘴角的电极”的时候,他们的情绪体验是快乐、高兴、轻松等。也就是说,前者通过相应的动作让人感觉很快乐,并聚集正能量,后者通过相应的动作让人感觉生气,并聚集负能量。连实验参与者自己也表示,在做出相应的动作后他们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是很短的时间内变得快乐或愤怒,连他们自己也不知其因。
这个实验再一次证明了威廉·詹姆斯“表现”原理的伟大之处。
既然快乐可以被一个行为或一个表情在瞬间制造出来,那么由此产生的正能量是否会随着这个行为或表情的停止而结束呢?詹姆斯给我们的答案是:不。
这就不得不谈谈有关注意的问题。詹姆斯是这样给注意做注解的:它是心灵以清晰和逼真的形式,在那些看上去同时具有可能性的对象或者思想的序列中,占有其中的一个。意识的聚焦和集中就是它的本质所在。它意味着从某些事情中退出来,以有效地处理其他事情。詹姆斯认为,注意的唤起可能来自外部的刺激,也可能是某种未知的内部变化的结果;而它所带来的改变,就是集中于一个单一的对象,而将所有其余事物都排除在外,或者是处于这种状态和完全涣散的状态之间的一种状态。
让我们来举一个更形象一点的例子。外科医生有时候会在看到器具扎入病人皮肤之前,先看见血从他要为其放血的病人的胳膊里流出来。这种现象该怎么解释呢?原因是外科医生将注意力投注在为病人放血上面,而不是用器具扎入病人的皮肤。同样,铁匠可能会在看见锤子重击铁块之前就看见火花飞溅的场景,而实际上这时候火花根本不可能溅起来,因为锤子还没落到铁片上。这是因为铁匠将注意力放在了火花上,而不是捶打铁块的动作。
根据詹姆斯的观点和这两个例子,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快乐一旦被制造出来,由快乐传递出来的正能量一旦聚集,是不会立即消散的。比如说,快乐的情绪受到关注,可能来自于我们上述例子中所提到的拍照时摆出“V”字造型或发出“茄子”的读音。这种注意所带来的改变,就是使我们集中于快乐的情绪上,其他的情绪会被自动忽略,尤其是与快乐情绪相隔较远的负面情绪。因为心灵趋向于在注意一个对象的时候,会放弃其他的对象。
所以,快乐的情绪一旦受到比较强的注意,会有与之相类似的情绪加强快乐的感觉,它是不会轻易被其他的情绪所弱化和取代的。它会继续忠诚地为我们传递正能量,使我们打起精神,专心感受源源不断的快乐,自动忽略负能量的存在。
下面是一项心理学方面的真实实验案例,其目的在于证明快乐可以持久地维持在人们心中。
心理学家招募一些普通的志愿者参加实验。经过调查了解,他们身上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喜事。来到实验室后,这些志愿者接受了情绪测试,心理学家们发现,他们的情绪处于相对“中性”的状态,即没有感受到特别开心,也没有觉得特别烦恼。然后,心理学家让其中一部分志愿者尽量表现出很高兴的情绪,他们可以哈哈大笑,也可以面带微笑,甚至可以手舞足蹈,总之,竭尽所能地表现出自己在很快乐时的状态。另一部分志愿者则待在一个房间里,什么也不用做。这一组是作为对比的。
在持续了好几分钟的大笑或者静坐之后,心理学家给所有的志愿者分配了新的任务。其实,这些任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让志愿者们做一些简单的手工活,例如给两根绳子打结,刷洗碟子,整理一堆凌乱的书籍等等。接下来,志愿者们的表现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现象:刚刚表现过高兴状态的志愿者们高高兴兴地打着结、洗着碟子、整理着书籍,有的还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就好像他们接受了一个特别令人开心的任务一样。而同样的任务在没有表现高兴状态的志愿者那里,则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特征,这部分志愿者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些他们看起来或许有些枯燥无味的“家务活”。而从完成这些任务的结果来看,高兴状态的志愿者们整体而言比没有表现过高兴状态的志愿者们要完成得好,具体表现在这些方面:结打得更好看,更紧实,碟子刷洗得更干净,书籍被分类整理得井井有条。另外一些志愿者则多少像在敷衍这些任务。
在所有的任务结束后,心理学家们再一次对志愿者们进行了情绪测试。他们发现,曾表现出高兴状态的志愿者们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相比之前的测试,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十分开心”“充满快乐”等选项。没有表现过高兴状态的志愿者们的情绪变化不太明显,有个别志愿者可能因为实验项目的“枯燥”,在情绪上出现了变坏的趋势。
这个实验向我们证明了,短短几分钟的开心表现,便能有效地聚集正能量,让快乐持续下去。心理学家们设想,如果人们经常表现出开心的状态,那么,他们很可能会拥有更多快乐的时间。
这样看起来,快乐并非什么难事。我们虽然无法令自己每时每刻都保持将注意力集中在快乐的情绪上,也不能确保快乐的情绪从来不会被其他情绪所取代,但假如我们怀抱着一颗积极的、向往快乐的心,并总是记得花上几秒钟的时间改变自己的面部表情,做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令自己感受到情绪上的巨大改变,收获源源不断的正能量,让我们的快乐情绪持续得久一点,更久一点。这样,我们的人生中快乐的时间就会延长,相对来说,烦恼的时间就会变短。何乐而不为呢?
2.持久注意的效果
我们都知道,儿童教育家研究的重点课题之一就是如何帮助儿童集中注意力,以便更好地接受早期教育,以及为将来的学习打下注意力方面的基础。
这是为什么?难道儿童没有注意力吗?当然不是,儿童也拥有注意力。只不过,儿童的注意有其独有的特征,即对直接令人兴奋的刺激的感受性。儿童具有巨大的能动性,任何一种强烈的感觉都会引起感知它的器官发生调节,从而令儿童暂时遗忘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比如说,一个儿童正在学习“A”字母如何书写和发音,他需要眼、手、嘴、耳并用,但突然一只蜜蜂飞进教室,蜜蜂发出的“嗡嗡”声引起了他耳膜的震动,继而,不但是耳朵,他的眼、手、嘴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并转移到那只蜜蜂上了,他忘记了自己正在学习,转而一心一意地关注那只蜜蜂。
无法想象,如果儿童一直处于这样“朝三暮四”的状况,人类的未来将怎么办。不过,威廉·詹姆斯给了我们一个贴心的安慰。他告诉我们,人们的注意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注意的直接效果,是使我们比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感知、思考、区分和记忆得更好——能够感知、思考、区分和记忆更多相继的事物,以及更清晰地感知、思考、区分和记忆每一个事物。注意还可以缩短‘反应时间’。”
为此,詹姆斯向我们列举了几个例子。公元前212年,罗马人进入锡拉丘兹时,“力学之父”阿基米德正在地上研究一个几何图形。这时,一个罗马士兵闯入了阿基米德的住宅并走近他,正在进行科学深度思考的阿基米德头也没抬地说:“走开,别动我的图!”罗马战士一听十分生气,于是拔刀刺向阿基米德,一代伟人就这样在对科学的专注中逝去了。他甚至还没有从他的几何图形中转移注意力,也来不及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杀。最杰出的哲学家和数学家之一加尔当,在一次旅行的路途中因为过于沉浸在思考上而忘了路,甚至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出门。当他的马车夫问他是否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他根本没听进去,自然也没有作答。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依然沉浸在思考中。等他在黄昏时从深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他的马车竟停在一个绞架下面,而马车夫已经不知去向。加尔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哲学家卡尼德斯因为常常习惯性地陷入沉思,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的女仆为了防止他因营养不良而衰弱,不得不像喂孩子一样给他喂食物。更有趣的是,当女仆问起他今天的食物是否合他胃口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卡彭特博士谈到过自己的经验,他曾经在遭受严重神经痛的情况下开始演讲。刚开始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能进行下去,因为那种疼痛实在太剧烈了,看起来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然而,演讲开始后,他用坚决的努力让自己继续下去,并成功让自己进入了思想之流中。然后,疼痛感被遗忘了,演讲得以继续,直到演讲结束,他才重新感受到无法忍受的疼痛。卡彭特博士所提到的坚决的努力,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注意。这种注意可以达到非常深的程度,不仅可以让我们暂时遗忘一般的感觉,甚至连最严重、最难以抵御的疼痛都可以消失不见。
不过,詹姆斯也强调,这种注意并非没有任何变化。当人们过于注意一个对象,往往适得其反。长时间盯着一动不动的物体,会让我们产生视觉上的疲劳,进而使我们变得看不见这个对象;长时间听同一频度的声音或是听一个自己毫无兴趣的演讲,就会出现听觉上的疲劳,进而令人听不见这个对象;谈论中的乏味会让我们失去继续交谈的兴趣,不知不觉中游离开谈论主题,之后要么是结束谈论,要么便是转移话题。因此,他提出了持久注意的概念,即让心灵持续关注一个有相对变化的主题,避免感觉器官和大脑因为关注绝对无变化的事物引起疲劳,失去注意。
有心理学家以小狗为实验对象来验证过这个问题。
心理学家们设置了两个笼子,A笼子里有一个出口,B笼子里有三个出口。当然,两个笼子的出口都不是敞开的,而是通过一些机关进行了设置,并且每个出口的机关都不同。心理学家将两只小狗分别关进A笼子和B笼子,并对笼子下方的铁块进行通电(微弱的,不对小狗造成伤害,但足以让它们感到不舒服)。小狗触电后,出于本能反应地在地上乱蹦,或是举起前爪胡乱挥舞。在A笼子中靠近出口的地方悬着一根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一个铃铛,假如小狗碰到了铃铛,出口的门就会被打开,小狗得以顺利地逃出笼子。在B笼子中,笼子上方悬挂下六根绳子,每根绳子都系了一个铃铛,但是只有三根绳子上的铃铛被碰到后,相对应的出口门才能被打开。
接下来,便是每隔三十秒对笼子通电五秒钟。A笼子里的小狗受到电击后,在蹦跳的过程中无意中碰到了铃铛,于是成功地逃了出去。经过无数次这样的训练,最后小狗终于学会了逃生,当笼子通电后,小狗不再胡乱地蹦跳,而是直奔铃铛而去。B笼子里的小狗接受电击的次数和频率与A笼子里的小狗一模一样,但是,它却始终没有学会快速逃生。它不止一次地成功触碰六个铃铛中的三个有效铃铛,然后通过其中一个被打开的门逃出去,但它的每次逃生都是通过偶然的机会触碰到三个有效铃铛中的一个完成的。由于每次都要面对六个铃铛,它无法集中注意去分辨哪些铃铛是有效的,哪些铃铛是无效的,只能一阵乱扑,凭运气逃脱。因此,这只小狗受到电击的时间要远远长于A笼子里的小狗,并且始终没有学会触碰有效的铃铛逃出笼子。
由上面的实验可以看出,针对一件事物的持续注意,效果要远远大于针对多个事物的非持续注意。在人类的身上,持续注意的效果也被验证过。
德国物理学家、生理学家、生物物理学家赫姆霍尔兹曾做过一个实验,通过用双眼观察普通生活中明显会被忽略的对象,证明了视野之间存在着竞争,如果不对注意加以管束,注意就无法持续在同一个事物上。而如果能使注意一直集中在某个事物上,它所获得的成果将是令人惊喜的,它将使心灵的获得物更加丰富,心灵更具有活力和创造力。
可见,持久注意的效果是多么的显著。一个人越是长久地注意一个主题,他就越是能够更好地把握它。一个不具备这个能力的人,是无法自制的。
这个非常宝贵的结论给予我们一个十分重要的启示:通过适当的方式引导自己,将会使我们的注意力持续在我们想要关注的事物上,并发挥出极大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