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刻着狼首的匕首很快就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六日后,我的风寒症好了一些,脸庞的肿痛也消了大半。夜里,正要就寝,三个孔武的守卫闯进来。
我惊得弹身而起,戒备地瞪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守卫摸着下巴,慢慢走近,淫 笑道:“陛下有令,你再不招供,就由我们兄弟三人好好招呼你。”
好好招呼我?什么意思?
完颜亶想怎么样?
另一个守卫淫 荡地笑,“虽然病了几日,不过南朝女子细皮嫩肉,必定别有一番销 魂滋味。”
第三个守卫迫不及待地扑上来,“还等什么?一起上!”
我立即从枕下取出匕首,横在脖子处,“再上前一步,我立即死在你们面前!”
三个满目淫光的金国守卫不敢再上前,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我死不足惜,不过你们陛下想得知的真相,就永远得不到!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我威胁道,那利刃的寒气令我全身发颤。
“你竟敢威胁我们!”守卫怒道。
“再不滚,你们就抬着我的尸首向你们的陛下交代!”我厉声喝道。
他们互相看了半晌,被我的绝烈所迫,只好退出去,向完颜亶复命。
我松了一口气,后背冷汗涔涔。
完颜亮的预料很准,完颜亶果然不会善罢甘休,以这卑劣的手段逼我招供。
假若没有完颜亮所赠的匕首,只怕我就被这些丑陋的金国男人毁了清白。
只是,事情远远不是我料想的这么简单。
四日后,忽有两个宫娥堂而皇之地进来,说是服侍我沐浴更衣,还指挥其他宫人备汤浴和沐浴用物。
这两个宫娥年纪与我差不多,个头却比我大得多,人高马大,一个叫羽哥,一个叫明哥。
她们脱了我的衣袍,将我摁在浴桶中,还撒了干花花瓣,香气四溢。
许久未曾沐浴,全身污臭,沉浸在温热的水中,我舒服得长长呼气,暂时忘却这是在金国皇宫,忘却自己被完颜亶囚着。
泡了许久,水凉了,她们让我起身,我这才从身心的放松与舒缓中惊醒。
为什么派两个宫娥服侍我沐浴?是完颜亶的主意,还是完颜亮?有何目的?
接着,她们为我穿上金国女子的衣袍,还要为我上妆。
心念一转,我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让她们给我梳妆打扮。
“姑娘,你不能这样素面朝天,我会受罚的。”羽哥凄苦道。
“是啊,姑娘,若你不梳妆,陛下会赐我们死罪。”明哥惊恐地看我,祈求道,“姑娘,快快上妆吧。”
“此事由我担着,你们不必怕。”我安慰道。
她们还想再劝,却在见到我的目光后,惊惧地垂下头,不敢再劝。
不一会儿,完颜亶果然驾到。
一见我披头散发的模样,他本是平静的脸膛陡然间风起云涌,怒目瞪向两个宫娥,“为什么不给她上妆?”
羽哥和明哥吓得瑟瑟发抖,满目惊恐,我开口道:“是我不让她们上妆的,与她们无关。”
“拖出去,杖毙!”完颜亶厉声下令。
“且慢!”我连忙阻止,“她们并无犯错,陛下不能杀她们。”
“抗旨不遵,便是犯错!”他大怒,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她们?不自量力!”
“陛下杀她们,不如想想有什么好法子。”我嘲讽道。
沉思片刻,完颜亶挥手,羽哥和明哥立即退出去。
他一步步走来,轻捷的步伐仿佛踏在我的心坎上,靠近一步,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我步步后退,退到床榻前,无路可退了。
他捏住我的下颌,抬起我的脸,“为什么不上妆?”
我冷然轻笑,“为什么上妆?”
“朕想看看南朝女子究竟是何等姿色。”完颜亶盯着我,赤 裸 裸的目光似乎着了火。
“素面朝天,不是看得更清楚一些?”我心慌慌的,他的目光变了,他想做什么?
“也对,素面朝天看得更清楚。”他忽而笑起来,从头至脚打量着我,手指轻抚我的腮,“披头散发,不施粉黛,这张脸就像清晨绽放的花蕾,晶莹剔透,天然去雕饰,比朕那些浓妆艳抹的嫔妃还要美三分。”
我全身僵硬,不敢动弹,暗自思忖着他究竟想怎样。
他的手指滑至我的脖颈,摩挲着我的锁骨,眼中淫 色乍泄,“肤白胜雪,吹弹可破,这般水嫩的身子,让那些卑贱的臭男人糟蹋了,委实可惜。”
恐惧一点点地聚集,脑中闪过诸多念头、法子,可是,在这节骨眼,似乎没有一个可行的。
完颜亶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胸,“这色泽鲜艳的金国女子衣袍穿在你身上,别有一番风韵,娇柔妩媚,与朕那些人高马大的嫔妃很不一样。”
四肢克制不住地战栗,我竭力冷静,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也不能以言辞激怒他。
他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脸,斜扯唇角,微微一笑。
忽然,我发觉,腰间的衣带松了。
我正要推开他,他敏捷地捉住我的手,反扣在身后,以腰带绑住我双手。
接着,完颜亶侧揽着我,解开我的衣襟。
满心屈辱,但我不能落泪示弱,也不能激烈地抗拒;纵然抗拒了,也逃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臣参见陛下。”死寂的暗殿突兀地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我欣喜地望去,是完颜亮。
完颜亶并没有放开我,专注于为我宽衣解带,“进来。”
完颜亮走进来,步履沉稳,面无表情,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黑影。
“今夜朕与你共享美人。”完颜亶侧首看向臣下,嘴角噙着一抹冷冽的笑。
“如此明艳不可方物的南朝美人属于陛下,臣怎敢僭越?”完颜亮平心静气地答道,“臣有幸亲眼目睹陛下雄风,已然知足。”
“好!”完颜亶纵声大笑,“迪古乃,你深得朕心,朕会赐三个美人给你。”
“谢陛下。”完颜亮恭顺道。
我惊了,几日前说过会保全我的完颜亮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竟然要亲眼目睹他的陛下对我……
我信错他了吗?我怎么这么蠢?
完颜亮漫不经心地看我,笑得冷酷绝情,与那夜的温柔男子判若两人。
原来,是我少见多怪,世间真有这种拥有两种面目的人。
完颜亶脱下我身上最外层的袍子,接着一边抚触我的身子,一边继续解开我的衣袍……
我死死地瞪着完颜亮,恨不得用他送给我的匕首刺死他!
寒意袭身,那只肮脏、邪恶的手摸着我的身,到处游走,宛若含有剧毒的毒蛇。
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我四肢发抖,眼中的热泪终于滑落。
泪流满面。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当真我见犹怜。”完颜亶得意地笑,解开我身上最后一件贴身单衣。
“陛下,不知是大金女子美,还是南朝女子美?”完颜亮饶有兴致地问,目光熠熠,仿佛他只是这样看着,也很过瘾。
“眼下还不能断定。”完颜亶的喉结上下滚动,双目中燃起两簇火苗,似要将我燃烧成灰。
就在他解开我的贴身单衣之际,突然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陛下……陛下……不好了……”
完颜亶立即停手,瞪向闯进来的内侍,怒喝:“大胆!你竟敢擅闯!”
那内侍吓得跪地,“陛下息怒……奴才有急事禀报……”
我看向完颜亮,却见他冷冷地眨眸,目光阴沉。
“何事?”完颜亶不耐烦地问,仍然揽着我。
“张妃滑胎了……陛下去瞧瞧吧……”内侍禀道。
“滑胎?”完颜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滑胎是大事,陛下应当去安慰一下张妃。”完颜亮垂首谏道。
完颜亶松开我,沉思半晌,这才迈步离去,那内侍也立即跟上去。
完颜亮跟到外面,大声道:“恭送陛下。”
我松了一口气,扭着手,想挣开来,那衣带却绑得死紧,怎么也挣不开。
完颜亮走进来,关上门扇,为我解开手上的衣带,接着拥我入怀。
我激烈地推开他,愤恨道:“别碰我!”
他一言不发地取了衣袍为我披上,顺势将我裹进怀中,死紧死紧的,任凭我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放开我!”我抗拒着,他这算什么,方才还睁眼看好戏呢。
“没事了。”他的力气很大,箍得我再也无法动弹,“我说过,会尽力保全你,我不会让陛下动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充满了浓烈的杀气。
我愣住,惊慑于他狠厉的语气。
可是,刚才,他明明在看好戏,没有为我说半个字。
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完颜亮略略松开我,轻柔地为我拭泪,“是我不好,让你受辱又受惊,我任你打骂,可好?”
温柔的语声,宠溺的话语,并没有让我止哭,反而让我哭得更厉害。
悲酸、委屈、屈辱一齐涌上心头,化作酸涩的泪水掉下来,我伏在他肩头,就像儿时那般趴在爹的肩头哭闹。
他轻拍我的背,就像哥哥呵护妹妹那样,让我发泄。
好久好久,终于不再哭了,他擦拭着我脸上的泪,叹气道:“你这么哭,我肝肠寸断。”
肝肠寸断?
他当真对我……
忽然想起,他是金人,我不能与他这么靠近,于是推开他,自己拭泪。
“阿眸,你再忍耐一阵子,我会救你。”完颜亮拉着我坐在床沿,握着我的手,“放心,我会尽快想到好法子。”
“刚才,你明明……”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我很难信任。
“我不能明着阻扰陛下,否则陛下会起疑心,猜忌我。”
“你怎会来?你知道陛下会来?”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还有,完颜亶的张妃在这个节骨眼上滑胎,太巧了。
“我自有法子知道,你放心。”
“张妃滑胎,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你无须费心。”
他的目光变了,带着火的热度与款款柔情,“我不知陛下想从你口中得知什么事,我只知,你是我竭力保护的女子。阿眸,我……”
我看着他,心怦怦地跳,感觉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应该是我不想听到的。
停了半晌,完颜亮犹豫着开口:“你还不信我么?”
揪紧的心陡然一松,我诚恳道:“我不知。”
他苦涩一笑,“不要紧,终有一日,你会信我,我所做的一切,你会明白。”
完颜亶对我起了兴致,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
果不其然,三日后,他突然驾临,跟随而来的六个宫人手捧着衣袍发饰,那些衣袍鲜艳夺目,珠钗发簪闪闪发光,琳琅满目。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宫人搁下物什,鱼贯而出,羽哥与明哥也被遣出去,只剩下他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