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愚蠢的决定

马克用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抬眼竟看到堆积成山的盒子挡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马克停下了动作。这是什么情况？他心想，同时脉搏加快了跳动，胃也开始痉挛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乔伊？”他叫道，“乔伊，你在哪？”

“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从盒子堆成的迷宫中找到一条路，走到了最里面的卧室，尽管他很想抓起棒球棒把这一切都砸个稀烂，但他依旧没碰倒任何一个东西。他试着吞了吞口水，但是喉咙里只有干涩的感觉。他站在卧室门口，直觉告诉他要大难临头了。胃强烈地痉挛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乔伊抬起头来，笑着说：“嗨，宝贝。”她叠好一件运动衫，仔细地放进床上的盒子里，然后伸手去拿另一件。马克也笑了笑，但是他脸上的肌肉就像被硬撑开的皮筋一样僵硬。他注意到了空白的墙面，那里曾挂着许多他们两人的合照。

“怎么回事？”他费了很大的气力，终于挤出了这么几个字。他拼命硬撑着。早晚的事，他心想，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我必须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乔伊又叠好了一件运动衫，放进盒子里后，她穿过房间，去拿衣柜里的另一堆衣服。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马克觉得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涂了毒汁的箭。刺在他身上，灼烧着、抓挠着。

“打包啊，亲爱的。我要走了。”她从衣柜中探出身来，蓬乱的头发非常迷人，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些盒子上。她甚至都没办法直视我，马克心想。他颤抖着。

“走？你是什么意思，走去哪？”他口袋里的手机无声地振动着，但他没有去理会。

“走了。玩完了。我不干了。”她抬头瞥了一眼，他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睛。他的心怦怦狂跳。

“不、不干了？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他试着把堵在喉咙里的东西吞下去，好让它们和胃里的不适搅在一起。

乔伊把刚拿过来的那一堆衣服丢在了盒子旁边，双手盖在自己的嘴唇上，直视着他的眼睛。他浑身上下都感受到了这双眼睛所散发出的力量。他最初爱上的就是她的眼睛，但是此刻这双眼睛中所流露出的，却非他所爱。

她叹了口气。“你明白的。最令我绝望的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别装傻了。”她把手交叠着抱在胸前，说，“我今天招待了个客人。我明白，你在我们……相遇时这么做的理由，事实是，她在我之前先拥有了你，真相就是这样。其实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了，只是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装傻了。”

他怕如果往前走一步的话自己会跪倒。他怕如果自己开口说话会呕吐会哭泣，这些都不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他脑中唯一能想到的话。

“但是，我爱你。”

她的脸开始抽搐，但是他看见她把指甲掐进了手肘的肉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马克试图再说点什么，但是乔伊举起了一只手，他便停了下来。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别。”乔伊慢慢地转过身去，坐在床边，把脸转到另一边。“我知道你爱我，”她小声地说，“而且我爱了你整整两年，马克。现在你把我置于这样一个两难的境地。我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呢？不论哪种选择，在我看来都是愚蠢的决定，你明白吗？”

他双腿颤抖着穿过房间跪在她面前，握起她冰冷的双手。“不，我不明白。”他说，“你不要和我说那些难懂的词，我连简单的都弄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爱你，我不能过没有你的日子。”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一次我搞砸了，但是我会处理好的。请不要离开我。”

乔伊伸出手来，沿着他的额头向后抚摸着他的头发。“你不必过没有我的日子，宝贝。”听见她的话，他的心提了起来，她冰冷的手指沿着他脸部的轮廓划过，留下滚烫的痕迹。马克的胸口一紧，他感觉到有泪水滴下来。她的表情写着绝不原谅，他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尖刀穿过他的肋骨刺进了他那不忠的心。

必须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是他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