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画中手指抖啊抖,只觉脸上火气噌噌上窜,半天没言语。
流水奇怪的拿眼看我,突地凑上来,只闻她身上细微的清香:“奇怪了,你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一颗心仍在疾跳,瞪她:“我怎么大惊小怪了,不就是两人打架么?”不过打的也太激烈了些。
“打架?”
流水杏目圆瞪,然后很不给我脸面的捧腹大笑。
笑罢才问我:“姐夫没和你打么?”
我不知为何很是心虚,镇定道:“我们二人相敬如宾,打架做什么?”
流水一脸沉思的敛了神情:“这么说,你们还未圆房?”
我一脸懵懂。
流水不死心,把那书使劲往我手里塞:“你再仔细瞧瞧,这哪里打架,古人有诗云‘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诗你背的比我熟,这其中关节你还没悟出来?”
我虚心好学的捧着那书看了又看,仔细打量了一番,画中二人果真是耳鬓厮磨,极其亲密,虽有的地方并不十分明白,但是想到我那夫君的模样,一瞬呼吸急促,隐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流水语气幽幽:“这就叫做房术,是夫妻之礼,娶了你这种事不和你做,便是没承认你是他的妻,新婚之夜竟不碰你,看来姐你真是没有魅力。”说完沉重的拍拍我肩头。
我恼了,当真恼了,谁都知道我在府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被流水激,我虎着一张脸将那书塞进袖子里:“借我回去好好瞧瞧。”
恰汪姨叫我去吃饭,我连那心思也没了,直往书房里冲。
书房里鸦雀无声,只闻落子声响,开门前终究是将脾气压了压,弯了个笑扣了扣门:“爹爹。”
老爹醇厚的嗓音笑着传来:“行云啊,快进来。”
我开了了门,便见老爹与我那“夫君”正坐在榻上对弈,我那小不点弟弟慕彦风小脸严肃,立在老爹身边紧张的看着棋局,瞥都不瞥我。
苏衍斐身形挺拔,坐的端正优雅。
我不免幽幽看了看他。
正等着老爹落子,想是他察觉我的目光,转头来看我,凤眸微挑,白皙的面上唇角浅淡,微微那么一弯,只觉整个室内都瞬间亮堂起来。
看到他,我脑中不自觉闪过画上那些嘴对嘴肌肤接触的画面,血气开始在体内翻腾,可是又想到他既已娶了我,却不与我行夫妻之礼,和着我这苏夫人的身份尚摇摇欲坠,双脚还没这地,这怎让我安心。
大约我目光很是幽怨,倒叫他怔了怔,忽闻老爹大笑:“衍斐,该你了。”
苏衍斐方才收回目光,落到那棋盘上。
我无意往棋盘上瞥了瞥,晕的只想抚额。
老爹的棋艺我是知道的,平日里与我下棋没一次能赢过我,顾国棋风盛行,因此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欢较量棋艺,老爹便也附庸风雅了那么一会,结果就着了迷,可他棋艺实在是烂的可以,平日也只敢与我下下,我就说老爹今日怎么又下上隐了,原是……
在那棋路里便可知高低,苏衍斐分明是欲赢的态势,就是不落子断了老爹的后路,这分明是让着他,不过我也曾让过老爹,老爹觉察将我骂了一顿,苏大人苏夫君这招很是高明,让得不着痕迹,以老爹那下棋的水平是决计看不出来的。不,我目光一溜,看了看一旁认真观棋的慕彦风,看来苏衍斐将这父子俩都唬住了。
我丢脸又纠结,望着三人直接无奈。
罢罢,老爹高兴就好了。
不过同房这件事我决计不会罢休的。
想着想着眼风带刀,嗖嗖的往苏衍斐脸上扎。
苏衍斐突就侧头看我,撞见他那幽深眸子,只如冷水兜头浇下,蓦地一颤,迅速换了笑脸,柔柔的问:“夫君渴不渴?”
“啪”的一声,老爹手中的棋子不小心落地。一旁的慕彦风才舍得从棋盘上挪开眼,望着我小嘴角一抽,狠狠打了个激灵。
我皱眉,这是什么反映,遂对我那小弟温柔笑道:“去问问午膳吃什么,听说府里才打的河鱼,做了让你姐夫尝尝鲜。”
慕彦风警惕的看我一眼,抿着唇角很是不舍的看看未下完的棋盘,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剩下的两人继续下棋,我则沏了茶殷勤端过去双手递给他:“夫君请喝茶。”他正执子捏在指间,当着老爹在不好驳我的面子,凤眸一挑,隐约有温凉笑意掠出来,顺势接了茶碗:“多谢夫人。”
我抿嘴一笑,在一角坐下,一瞬不瞬盯着我那夫君的背影出神,下到一半,老爹似是没了兴致,抬眼来瞪了我一眼,我朝他温婉一笑,他又皱了皱眉。
恰汪姨来唤我三人去吃饭,老爹才顺势扔了棋子邀苏衍斐前去用膳。
到了饭厅,众人落座,老太很是殷勤,频频给苏衍斐夹菜,老爹也笑:“衍斐啊,多吃点。”
我坐在苏衍斐身边,往席上一扫,果真有鱼,亲自夹了一筷子,放在小碟里将刺一一挑出来,苏衍斐碗中的菜已被老太夹满了,我笑眯眯将那鱼肉夹起一块亲自喂到他嘴边:“夫君,这鱼是野生养的,很是新鲜,夫君不防尝尝。”
数道眼睛直勾勾落在我身上,我旁若无人对着他笑,他一双眼睛黑亮,亦望着我,只觉似是漆黑无垠夜空,叫人看不真切,我看得不由恍惚,他唇角微微一挑,张口将那鱼肉吃了下去。
周围传来丫鬟婆子的窃笑声,老太眼里皆是笑意,只有流水的目光古怪,看着苏衍斐略有敌意。
我也旁若无人的继续夹菜吃饭,还未吃到嘴里,方反应过来,这筷子岂不是我二人共同用过,想到他浅色的唇也碰过这筷箸的同一处,颊上竟是一热。
身边的苏衍斐突咳一声,皱眉掩唇,这下惊了老太:“可是让鱼刺卡住了?”忙吩咐人:“快拿醋来。”
我也忙端起饭碗递到他嘴边:“先吃些饭。”
他即便是被鱼刺卡了住了,面容也是平静,唯蹙起的眉显示他的不适,我将饭递过去,他深沉瞥我一眼,旋即唇角微挑,接过饭碗去自己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