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全然没有一丝暖意:“我不是可怜你,你早的太死,我用谁试药去。”
我脸色猛地一变:“试药,什么试药?”
他冰雕一般冷艳的脸上才露出些微的笑意来,似那白梅在雪中楚楚绽开,孤傲中微露一丝温暖,让人挪不开眼来,只听他道:“我从未医过孕妇,你喝的那保胎药可不就是么。”
我的心情从惊到怒到怀疑再到难以置信,起起伏伏,一瞬转了好几转,只闻他喉间嗤的一声讽笑溢出来,待我回神发觉他是在耍我恼羞成怒时,他已冷着个脸出去了。
我汗了半天,使知这是君若水一个冷玩笑。
下午在我身边侍奉的婢子茗香同我说清竹三人已被放了出来,有我腹中孩儿做把柄,他三人替离剑做起事来分毫不敢怠慢,我闻言那是五味杂瓶,想起那日情形心中虚的厉害。因此偷偷扎了个小人,写上苏衍斐的名字,天天忏悔自省,不知苏衍斐一日能否打上数百个喷嚏。
这日我靠在榻上绣婴孩穿的小衣裳,忽见窗影里人影一闪,便听茗香娇斥一声:“谁?”
窗外传来噗嗦声,想是不知谁受了惊吓跌倒了,门被打开来,寒风缕缕入室,茗香掀了帘子带着那人进来忙又关上了,茗香红着一张脸道:“少主,这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顿时腔里涌出滔天热流来,一时差点撞到眼眶里受不住,鼻子到底酸了酸,狠狠抹了抹眼,骂道:“蓝子濯,你吧它给我给我撕下来,你就是扮成他也不是他。”
蓝子濯将苏衍斐的人皮面具往下一撕,果是那张缩了水的女人脸,眉开眼笑就凑过来:“我让我看看我的好孩儿。”我本就没好气,闻言从榻上拿了个毡枕一手就朝他扔过去,茗香见状,红着脸又退了出去。
见茗香出去我才皱眉:“你别给我添乱,那天三个人里就你清醒,你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蓝子濯直接将我话无视,钻着头就往我肚子前拱,我忙又拿了个靠枕砸了过去,他夸张的哎呦一声,接住靠枕往怀里一抱,哼道:“这儿子我是认定了,你别想拦我。”
我笑嘻嘻:“好啊,那你问问苏衍斐答不答应。”
他当即脸就是一跨,我其实心中忐忑,朝他招招手,他屁颠颠就跑了过来,我忍不住问道:“清竹喝醉了当时思绪混乱也就罢了,这个阮云谦怎么回事,你们三人最近呆的时间长,他难不成以为这里面真有他的孩子?”我指了指肚子。
蓝子濯神色有些高深莫测,也不说话,直接拍拍我的肩:“你管他知不知道,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阮云谦多次经手刺杀任务,对离剑的行动摸得比清竹都清楚,清竹就跟着君若水到处找处子血了,要是阮云谦不帮我们扳倒离剑,我们就都别想活。”
我不由蹙了蹙眉头:“他和苏衍斐有仇的,会真心帮我们?别是离剑故意放进来的。”
蓝子濯挠挠头:“应该不会吧。”
我火了,道:“你给我正经一点。”
他忙嘻嘻堆笑,瘦长的身子弓下来给我顺气,竟略显局促:“气大伤身,小心孩子。”
他倒装的像模像样,我忍不住笑推开他,问道:“最近离剑让你做什么?”
蓝子濯这才敛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个人皮面具来,往脸上一搁,那本已有几分阳刚之气的女人脸立即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问题是,这姑娘我看着有些眼熟。
蓝子濯顺手就将人皮面具扯了下来:“他让我做这姑娘的人皮面具,今天刚刚做好,先拿过来让你看看,你可认得?”
我看着着实有些眼熟,不觉搓着下巴冥思苦想,正见墙上挂着一幅八骏马图,忽而脑中一道光亮闪过,惊道:“我想起来了。”
“我被追杀那次,离剑顺手提了个姑娘回来,就是她。”我笃定道。
蓝子濯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挠挠玉妍般的脸颊,疑惑道:“这人是谁,用得着做她的人皮面具。”
我搓着下巴道:“肯定是要冒充什么人,他现在暗中刺杀朝中敌对官员,以扩充老臣们的势力,我猜他一定会趁机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因他是前朝贵胄,很容易得到老臣的拥护,等朝堂大部分都是他的羽翼,他又有自己的势力且身边都是死士,朝廷的那天禁卫军怎么能是他的对手,想做点什么还不容易,只不过苏衍斐从中阻挠,成为他最大的障碍,苏衍斐是他鲜少碰到的对手,才让他破费周折,我猜这个姑娘一定是冲着苏衍斐去的。”
“那……我就说这人皮面具没做出来?”
我没好气白他一眼:“你以为他将你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的易容术,你若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他留着你的命做什么。”
蓝子濯脸色白了一白,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忍不住拽了拽头发:“离剑那老狐狸定是让什么人冒充那姑娘,苏衍斐那么精明,若是亲近之人定会瞧出破绽,我猜这姑娘不过是个方便又不容易让人怀疑的小角色,可是他想把这姑娘送过去做什么,想色诱苏衍斐,使美人计?”我磨磨牙。
蓝子濯很嫌弃的斜斜瞟我:“得了吧,这姑娘姿色平平,苏大人能看的上眼?倒是你,天天在老虎眼皮下走动,我们想想办法早些离开这里吧。”
我叹口气:“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可若要回到苏衍斐那里,没有解药我只会成为他的累赘,他现在顾及的不是离剑而是朝中的老臣,那些老臣个个功劳卓著,想来一定有的手握兵权,若是强行清除,只怕会引发战乱,只好慢慢周旋,而且我又有了身孕回去只会更危险,所谓众矢之的不过如此,所以他才答应让我留在这里,他不来,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