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剑拿眼看着我笑的意味深长:“即便是白眼狼我也要将它驯服了。”
我垂下眼,看着那药钵出神。
远远有人过来,在离剑耳边低语,我极力去听,也隐约听到说什么“大人来信了。”离剑点点头,看我一眼:“若是闷了,跟着君公子出去透透气也可。”遂撩袍子下了台阶,渐渐走远了。
亭中只剩了我与君若水两人。
想起昨夜那乱七八糟的事,连带这人对我一直有敌意,我便忍不住一阵哆嗦。
离剑走后,他看着我的眼神果然越发不友善。
我讪讪对他笑笑。
他冷笑一声,将那药盅里面的药倒入瓷瓶里,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我忙拿着药膏亦步亦趋跟上,他眉峰一横:“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主动道歉:“昨晚的似似在抱歉。”
他面上阵白阵红,又冷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会放过你。”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可他现在手里捏着情根解药的方子,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讨好怎么行,遂笑道:“昨天是我的错,公子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无怨言。”
他又冷嗤一声,蹙眉:“离我远一点。”我忙后退一步,远远的跟着他,一路上他都冰冷着脸,到了院门前砰的关门,这自是难不住我,直接越墙而过,不想双脚刚落地,只见一个身穿雪白锦袍的修长身影,我身子便晃了一晃。
这里真是随处都能碰见熟人啊。
那双桃花眼也看见我,薄唇抿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君如水一副谁都不待见的样子:“阮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阮云谦才将我脸上的目光移到君如水脸上,很是客气的拱手:“听说公子有情根的解药,不知……”
我脑中铃声大作,警惕的看着阮云谦,君如水声音多了一丝兴味:“解药只有一粒,既然两人都想要,那你们决定了给谁再来找我吧。”
“公子……”阮云谦不死心的上前一步,君如水一个闪身“砰”的就将门关上了。
根据我曾身中情根的经历,然后再想到阮云谦的种种症状,我大抵猜到阮云谦也中了情根,但是……他每次看到我胸口才会疼,莫非,难道……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他身子一转,偏过脸来眸子黝黑的看着我。
我看过阮大公子气急败坏的、恶狠狠的、恨不得掐死我的表情,这种近乎深情的眼神实在是受不住,况他也是离剑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他装得。
我决定宣布一下解药所有权:“解药似我的。”
阮云谦深深看我一眼,黑着脸问:“你那嘴是怎么回事?”
我回他一个与你何干的眼神,他终于没有按捺住脾气,狠狠瞪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
看的我好生纳闷。
不过,少了竞争对手,我自然高兴。一上午都在君如水门口蹲着,眼看到了中午,我叫人送了午膳过来,乐颠颠敲门:“君公子,饿了吧,呲饭啦。”说完听听里面动静。
没声音。
我继续敲:“呲饭啦,呲饭啦,呲饭啦,呲饭啦……”
无尽循环。
门忽的的被打开了,君如水那目光只似刀刃抛出来:“闭嘴!”
我赶紧递上食盒去,另附一个行云式大笑脸:“饿了吧。”
君如水额前开始闹出青筋来,极力忍耐的压着嗓音:“慕行云,你给我闭嘴!”说罢袖摆一拂,只觉手中食盒被一力道强势打过,那食盒直直向墙上撞去,“啪”的一声食盒破裂五颜六色的菜色跌了出来。
他回身就将门关上了。
我叹口气,叫人又送了一盒,放到了他门前:“放到这里啦。”这君如水还真是不好收买的。
门口便是一声低笑,我闻声看去,却见阮云谦去而复返,倚在门框上看我,他挑挑眉:“许久不见了,不想与我叙叙旧?”
上次他掐我的情景我记忆犹存,遂捂着脖子摇摇头。
他似是也想到了那一茬,神色黯了黯,随即神色一变,又恶狠狠的:“你不去,我就和你抢解药。”
我哼一声,强调一句:“解药似我的。”
他嗤的笑出声来,桃花眼黑亮生辉,一张脸都似亮堂了起来:“好吧,我不和你抢,难得我们还有个共同点……况且解药还没出炉,你守在这里也没用,你真不打算和我到别处走走?”
我一听能出去逛逛,立即双眼一亮,他似是看透我的心思:“但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要妄想了,我自从来到这里,自己回来没一次能找到地方的,况且,我没有手令不能带你出去。”说着往外偏偏头:“走吧。”
我想了想,还是跟上了,与他并肩走着,问道:“你家妹子呐?”
他看我一眼:“她还能在哪里。”
这确实不是一个好话题,我索性不说话了。
沉默。
再沉默……
他无语的按着额头看我:“你就没有话和我说么?”
我很是纳闷:“我问森么要有话和你说。”
他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嫌弃的看我:“我真是自作自受。”
我点点头:“确似。”
他气结。
我也确实没有什么话和他说,自始至终,我们似敌非友,共同语言也没多少,冷不丁凑在一块,有话说才怪,我忍不住道:“你叫我来似想分享一下中了情根的经验么?”
他看着我好气又好笑,我也扬着脸看着他,忽有风来,簌簌吹散了碎雪,扫过我脸颊,我忍不住闭了闭眼。
他突一抹笑意凝在眼尾,又缓缓沉至无底的黑瞳,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他眸子黑亮的看着我,抬手缓缓欲拂开我脸上的碎发。
他指尖碰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因这个动作打了个哆嗦,拍开他的手,往旁边一闪:“你突然这么肉麻干什么”
他眉心一皱,突就白着脸捂住胸口。
我知道他这是情根发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倒吼起来:“你傻了不成,扶着我到树下休息一会。”
我“哦”一声,忙将他扶到树下,园子里积雪未扫,树下皆是白茫茫一片,我让他扶住树干,自己忙蹲下身来用手扒拉出一块能坐的青石砖,他大冷天的额上反倒大汗淋淋,抿着唇道:“行了,不用扒了。”顺着树干就滑坐到了积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