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身子仍在没在药缸,清风已经不在,可那疼痛还在继续,我需最尽大力气压制它,可越是压制,痛楚便如滔天波浪朝我涌来,疼的我几乎窒息。
期间又晕过去数次,我满头大汗,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最后终于脱力。
再一次迟钝的睁开眼,就见苏衍斐脸色略白坐在床边看我,见我醒来凤眼含笑将我揽到怀中:“没事了。”
他的发亦是湿漉漉的,带着清淡的药香,我身上亦是清爽,想来他已叫人给我收拾过了。
我一时情绪五味杂陈,伏在他怀中吸了吸鼻子,便有大颗的泪滚落出来。抬眼正见清风老头欲言又止的站在那里,瞪他一眼:“前辈,还不走?”
清风老头嗫嚅几声,终呐呐的喊:“小斐儿啊,你克制一点。”
又是克制,我忍不住瞪他一眼,他无可奈何的摇头出去了。
“又哭了?”
像是听我声音中鼻音颇重,他有些无奈,扶住我的脸看我,指腹滑过我的脸颊,他眼尾里皆是温柔的笑意,里的这样近,连他长长的睫毛都看得清楚,我脸上定是如花猫一般,别了别脸:“别看我,丑死了。”
他爽朗大笑:“在为夫眼里,夫人什么时候都是绝世无双。”
我又欢喜又羞恼,胸口处果然只有满满的甜蜜,我最近颇是能多愁善感,眼泪又开始扑簌往下落,他便俯下身来偏头吻我。
那吻似是能让人溺在蜜罐里,温柔都似融化在这深情里,我喘息不稳的抓住他前襟,泪眼模糊的看他,他呼吸一滞,扶住我的脸就将我压到榻上,我推推他:“清风前辈说让你克制一下……”
他扬手拂落青帐,笑声低低的:“管他。”
两人都有些累了,餍足之后他便沉沉睡去,我枕着他的臂环住他的腰,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便用指从他胸口摩挲着下移,刚到腰腹处,手便被他握住,他似是在笑,声音却是气若游丝:“行云,别闹。”
我腾的从床上坐起来,以指探他脉搏,经脉凌乱,内息短促,我惊道:“怎么回事?”
他蹙了蹙眉,再未说话,我揽了衫子光着脚就往外跑:“我去找清风老头。”
清风正抱头坐在院子里,边懊恼无奈的摇头边叹气边,我也不说话,拉了他就走,他惊慌慌的:“怎么了。”反手就探我脉搏:“怎么了,内息平静,脉息也正常,除了你身体里那股邪气未去,全都好好的嘛。”
我拉着他经匆匆往屋里走:“不是我,是苏衍斐……”
他看着我衣冠不整的样子瞪圆了眼:“你……你们……”重重甩袖“唉”一声,直接就将我关到了门外:“你给我到院子里呆着去。”
纵使他不说,这会我也回过味来了,为什么他的头发也是湿的,上面有同我一样的药香,为什么他的脸色会那么白,想去那去毒的程序,当时他定在另一间房里,莫非清风老头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却找到了移毒的方法,以我的血为引,将那情根引到他身体里去了么?我木然蹲坐到了地上。
不一会,清风老头便出来了。
我低着头问:“我该怎么做?”
清风老头愣了愣:“你猜到啦。”我点头。
他叹口气道:“男女体制不同,情根女子会致使不孕,男子虽不至如此,但疼痛程度远远超过女子。”
不孕?
我直接就攥住清风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前辈你胡说的吧?”
清风老头双脚离地被衣领勒的直咳,摆手道:“你先听我老头子说,情根似毒非毒,似盅非盅,致使女子不孕其实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因为若是身中情根分娩,很可能一尸两命,但一旦离体,就没事了。男子倒没有这个隐患,只不过疼痛远远超过女子罢了。”
远远超过女子么,当时那锥心直痛如今想起来都觉身处地狱一般,比那种痛还要厉害,苏衍斐要怎么忍受。
我垂着眼没有半点精神:“总之,我不要见他就是了,对吧。”
清风老头无可奈何的挠挠头。
吱的一声,苏衍斐披着衫子开门走出来,我红着眼甩袖便走。
“行云。”
他声音有些无奈:“怎么,如今都不想见我了?”
“过分!”我转头瞪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立在檐下,含笑朝我展臂。我猛一阵眼泪蓝矾,本想扭头便走,到底没忍住转身就扑到他怀里,攥紧了拳头狠狠捶他胸口:“过分,你太过分了,总是这样,什么事也不和我说什么也不和我商量,独断专行,暴君!”说的苏衍斐过来掩我的嘴,轻笑:“这话可说不得。”
我明知他在逗我笑,可我哪里笑的出来,抹了抹泪,从他怀里挣扎着退出来,瓮声瓮气:“我们日后不必见了。”
他挑挑眉:“我整日都在想着你,即便你不见我,又能阻止我想你么?”
我红了脸抹泪:“油嘴滑舌,这次听完我的,你休想见我。”也不管他如何叫我,直接进屋关门。
他在门外苦笑:“你总让我穿好衣裳,要让我这样回到住处么?”
我被气昏了头,被他一说才想起他只披着一件袍子,四下里一看,我二人的衣裳扔的到处都是,可见当时脱衣大战战况了得,红着老脸飞速收拾了他的衣裳,开门扔出去,不想门被他按住,他道:“行云。”
我看看他,低道:“我会给你找到解药的,若是找不到,我此生也不再见你了。”
他怔了一怔,似是看透我想法,眉头深深蹙起:“行云,不要冲动。”
我抿了抿唇:“都是我害得你。”
“不是,我心甘情愿。”他急切道:“听话,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我拿定了主意,深深看他一眼:“你回去罢,你不回我就离开这里。”也不管他是何神情,直接将门关上。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
四下里静极,我就着门板就倚坐在地上,窗扇开着,略显冷冽的风便灌了满室,这园子本是百花开放的模样,但到底违背不了万物应有的规律,渐渐开始萧瑟败落,他本应高高在上、斜睨众生的人中之龙,不该这般被我所累,我要怎么做,才可报答他这海一般的深沉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