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们可能是两栖(amphigenic)性变态者,即心理性阴阳人。性对象可以是同性,也可以是异性,故其特征不甚明确。
3.他们可能是偶然(contingent)性变态者,即在特定的外在条件下,诸如得不到正常的性对象,或者主要是模仿,于是他们便以同性为性对象并在与他们的性交中获得满足。
同样,性变态者对性本能的看法也不尽相同。有些人认为这实属正常,正像正常的人可以接受他的力比多一样,并坚决要求使性变态合法化;有些人则反对性变态,并视其为一种病态冲动。
其他的不同则与时间有关。性变态的特征在有些人身上可凭记忆所及追溯到极早的时候,而在有些人身上则出现在青春期前后。性变态特征或许可保持终生,或进行暂时的中断以构成正常发展过程中的一段插曲。有些人在经过了长期正常的性生活后才出现变态;有些人则在正常与变态的性对象之间做周期性运作;最有趣的是,有些人是在经历了与正常性对象的痛苦体验后才将力比多转向变态的性对象。
这些性变态的不同类型是相互独立的,可以十分保险地假定,只有最极端的性变态者起始于童年早期,且这种人并不为自己的特殊感到不适。
许多权威人士不愿对以上所述的各种情形做出同一归类,为保持与自己偏爱的观点相一致,他们宁肯强调性变态者之间的相异而不是相同之处。然而,尽管性变态者间的不同是毫无疑义的,绝不能忽视在每一种类型中均有众多的中间型。因此,我们不得不指出,我们是在对相互联系的系列的类型做出分析。
性变态的实质关于变态现象,最早将它作为一种先天性神经退化的标志。这是因为医生最初是在那些神经症者或欲患神经症者的身上发现这一现象的。这一特征的确涉及两种假设,必须分别予以考虑:即它是先天的和退化的。
退化就此而言,反对使用“退化(degeneracy)”一词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通常它已被任意使用,似乎将非明显的创伤性或传染性症状当做退化已成了惯例。马格南(Magnan)关于退化的分类即属此类,他甚至用退化描述神经系统的高级功能。既然如此,“退化”有何价值或是否增加了新知,就值得怀疑了。明智的做法似乎是在下列情形下使用退化:(1)发现了偏离正常的几种严重变化;(2)有效工作和生存的能力受到严重伤害。
一些事实表明,就退化的这一意义而言,变态不应视为退化:(1)倒错者并不具有偏离常人的严重变化;(2)变态者的能力非但未受损害,而且智力发展及伦理修养成绩斐然;(3)如果我们不是从医疗实践的角度,而是从更广阔的范围看待我们的病人,那么,两种事实无法使我们将变态视为退化:其一,性变态是一种常见现象,它往往出现在文明发展顶峰期的人群之中,人们或许会说它具有重要的功能。其二,性变态在野蛮人及原始人中极为普遍,而退化概念仅适于高度文明(见布洛赫),即使在文明的欧洲人当中,气候及种族也对变态的分布及人们对它的态度产生重要影响。
先天特征也许可以设想,只有第一类即极端的变态者,才与先天性有关,其证据也来自变态者自身,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中性冲动从未采取过其他形式。其他两类,尤其是第三类(偶发的性变态)很难接受倒错的先天性假设。这可以解释为为何支持该观点的人试图将纯粹的倒错者与其他类型区别开来,并放弃关于变态的普遍性应用的观点。按照这些权威者的意见,只有一类变态是先天的,其他的变态自有他因。
与该观点相反的意见认为,性变态是性本能的习得特征。这种观点建立于下列理由之上:(1)在许多变态者身上,包括纯粹的倒错者,很早就出现了性印象,这一印象给他们带来了同性恋的永久效应。(2)在另外的许多变态者身上,强烈的外部影响,不管是有益的或压抑的,或早或晚引发了变态的固着(fixation)(比如与同性的关系、战争中的伙伴、狱中的监禁、与异性性交的危险、禁欲及性功能衰弱等等)。(3)催眠暗示可消除倒错,如果它是先天的,岂不令人惊叹不止。
考虑到这些因素,先天性性变态就值得怀疑了。可以认为(见霭理士,1915),如果对所谓的先天性性变态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不难发现,童年早期的经验或许对力比多的方向起了决定性作用,这种经验也许超出了个体的意识性回忆,但在特定的影响下又可召回到记忆中来。按照这些学者的观点,性变态不过是性本能的常见变异,由个体生活中一系列外部情形所决定。
这一结论看似明确,但不能不受到下列事实的冲击,即许多受到同样性影响的人(如发生在童年早期的诱奸或相互手淫)并未变成变态者或永久地倒错下去。因此,我们不得不怀疑,“先天”和“后天”的选择均不是绝对的,它无法囊括所有的性变态问题。
性变态的解释性变态的本质,无论先天性还是习得性都无法解释。关于先天性,我们必须发问,从哪个方面看是先天的?否则,我们便会接受这种粗劣的解释:每个人天生将其性本能指向某一性目标。关于习得性,同样存有疑义,即如果不考虑到个体的因素,各种各样的偶发影响是否足以解释变态的习得问题。诚如前言,个体因素是不应忽视的。
双性(bisexuality)李兹顿(Lydston,1889)、科南(Kiernan,1888)和薛瓦利埃(Chevalier,1893)在解释性变态方面提出了有异于常见的观点。通常认为人非男即女。然而科学表明,有些人的性征是模糊不清的,很难辨别其性别。这一现象首先表现于解剖学领域:这种人的生殖器具有两性特征(即阴阳人),在极端的情形下,两种性器官均得到了充分的发展(真性阴阳人);但在更多的时候两种器官均退化了。
这些反常性的重要性无意促进了我们对正常发育的理解,它表明,某种程度的解剖学双性是正常的。在每一个正常的男人或女人身上,都可找到异性器官的残迹,它们要么作为多余的器官不起任何作用,要么经过变化移作他用。
这些知之甚久的解剖学事实使我们认识到,人在生理上起初是双性的,进化使人变为了单性,退化的另一性便只有少许的蛛丝马迹了。
似乎可将这一假设扩展到精神领域,将所有的性变态视为心理阴阳人的表现。要确定这一点,所有要做的不过是要证明,性变态总是伴随着心理的和生理的阴阳人迹象。
然而这种设想却是令人失望的,因为心理阴阳人和解剖上的阴阳人之间的密切关系不可能被证实。在性变态者身上(见霭理士,1915),常可发现性本能的降低和性器官的退化现象,经常发现并不意味着规律性,甚至总是这样。真实的情况倒是,性变态与生理阴阳人总体上是相互独立的。
人们也很注重所谓的第二性征和第三性征,并重视它们经常发生在性变态者身上的这一现象(见蔼理士,1915),无疑其大部分是对的。但我们绝不能忘记,通常某一性别的第二和第三性征经常出现在异性身上。它们虽然是阴阳人的标志,然而,却不需要像性变态者那样改变性对象。
如果伴随性对象的变态,至少主体的心理品质、本能及性格特征也与之相应地变为异性的特征,那么心理阴阳人才会被证实。但是只有在女性性变态者身上,性格的变态才具有规律性。而在男性中,最完全的心理性男性也会与变态相连。如果相信心理性阴阳人确实存在,那么有必要补充一句,即它在各个方面的表现似乎并不是相互决定的,这同样适于生理性阴阳人:根据哈班(Halban,1903)的观点,个体生殖器官的缺陷与第二特征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是毫不相干的。
一位男性性变态者用最粗俗的形式表达了双性理论:“男人身体中的女人脑袋。”然而,我们仍不知女人的脑袋有什么特征,既无必要,也无理由用解剖学的术语替代心理学问题。尽管埃宾(Krafft—Ebing)的解释比乌尔里克(Ulrich)的解释更为确切,但本质上并无区别。埃宾认为(1895,第5页),个体的双性特征既影响到男女两性的脑中枢,也影响到男女两性的性器官。这些中枢直到青春期才获得发展,其大部分受到性腺的影响,性腺起初是独立存在的。然而,关于男性大脑和女性大脑的说法是否同样适用于男性“中枢”和女性“中枢”,我们尚无证据表明大脑具有像言语中枢一样具有性的功能分区。
无论如何,这一讨论引出了两个问题。首先,性变态者具有双性特征,尽管我们尚不知道在解剖学结构之外这种双性特征是如何构成的;其次,我们所讨论的是性本能在发展过程中的障碍问题。
性变态者的性对象心理阴阳人的理论认为,性变态者的性对象正好与常人相反。男性性变态者,会像女人一样臣服于男性的体态与心理魄力:他觉得自己是个女人,正寻求所钟爱的男人。
然而,尽管这种理论适于许多性变态者,但它并未充分揭示出性变态者的普遍特征。毫无疑问,大部分男性性变态者从心理上保持着男子汉气质,只有少许的异性的第二特征,他们所寻求的性对象也是具有女性心理特征的人。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么,我们又如何对下列事实做出解释呢?从古到今,男妓们(male prostitutes)学着女人的样子,粉黛登场,拜倒在男性性变态者的威严之下。这种对女性的模仿无疑与性变态者的理想是大相径庭的。显而易见,古希腊时期,最富男性气质的人多是性变态者,他们所以爱上男孩,不是因为他的男性特征,而是他所具有的女性体态及女性神韵:腼腆、贤淑、求知与渴助。男孩一旦长大,便不再成为男性性变态的性爱对象,他们自己或许又会去爱别的男孩。这种情形与其他许多情况一样,性爱对象不是同性,而是具有双性特征的人。这实际上是追求男人和追求女人冲动的一种协调,只不过所追求对象的身体(生殖器)必须是男性的。因此,性对象便成了主体自身双性本质的一种反映。
女性性变态者的情形比较明确清晰,主动者往往具有男性特征——男性的体魄与心态,不断追求具有女性风韵的性对象。即使如此,若对事实加以深究,仍会发现许多明显的差异。
性变态者的性目的需要记住的事实是,性变态者的性目的并不是单一的。在男性中,肛交(intercourse per anum)并非总相伴于倒错者,手淫恐怕是更常见的目的。甚至性目的的限制——即对情绪表现的限制,在同性中比在异性爱中更为普遍。同样,在女性中,倒错者的性目的也纷繁多样,似乎对口腔黏膜的接触更为偏爱。
结论根据目前手头的资料要对性变态的起源问题做出满意的解释尚欠火候。然而,我们的研究已提供了一些新知,这相对于问题的解决更为重要。我们已注意到,过去我们一向将性本能与性对象的关系看得比事实上更为密切。有关变态情况的研究表明,性本能与性对象只是松散地结合在一起,我们过去有一种过分看重两者紧密性的危险,好像性对象是性本能的一部分。现在我们不得不在思想上松散两者之间的关系。性本能似乎起初是独立于对象的,它的起源也非对象的吸引使然。
(二)以性发育未成熟者和动物为性对象
性变态者在对象的性选择方面不正常,而在其他方面并无异于正常人。但是,以未成熟者(小孩)为性对象的情况则是一种失常变态。诚然仅以孩子为性对象的现象并不多见,这类情况所以发生,乃是因为与小孩交媾者怯若懦夫,或者将孩子作为性替代,或强烈的本能(无法延迟)因找不到适当的对象而难以驾驭,可见,性本能竟可以有如此花样繁多的对象,并达到如此低廉的地步。相比之下,饥饿本能由于对其对象更为专注,只有在极端的情况下,才会有此事。由此我们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到性本能的实质。另外人和动物的性交亦可对此进行说明。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尤其在农夫中,可见,性吸引似乎超越了物种的界限。
基于美学的考虑,我们或许很乐意将这些及性本能的其他严重变态视为精神错乱者所为,可惜并非如此。经验表明,精神错乱者的性本能障碍,并无异于健康人及所属的种族或职业。教师及保姆之所以常有在性方面凌辱孩子的现象,乃是因为他们更有机会接近孩子,精神错乱者只不过把这类变态行为表现得更为强烈,或具有特殊意义的是,这种变态完全取代了正常的性满足,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方式。
这种性的多样性及健康人与精神错乱者之间的显明关系,为我们的思考提供了足够的材料。我趋向于认为,可用这样的事实予以解释:性生活的冲动,甚至对于正常人而言,也难以用高级的心理活动加以控制。我的经验表明,不管从社会的或伦理的角度看,凡心理上不正常的人,其性生活也必定不正常。然而,许多性生活不正常的人却在其他方面与常人无二,在文明发展的过程中同样应付自如,只是性问题成了他们的怪癖。
通过以上的讨论,我们似可得出这样的一般性结论:在许多条件下和在众多的人当中,性对象的本质及意义已不再重要了。在性本能中,起基本和主要作用的一定是其他一些因素。
二、性目的的变化
所谓正常的性目的,通常指性器的结合,它可以消除性紧张,去掉性本能,其满足类似于对饥饿的满足,但即使在最正常的性过程中,我们也可发现一些附属动作,若任其发展便会导致我们称之为“变态”(perversion)的变化。个体与性对象之间常有一些中间行为,如抚摸、观看,它们旨在为性交铺路,是性目的的前奏,它们一方面是令人愉快的,另一方面又增强了兴奋性,直到性目的实现为止。此外接吻,即两个人口唇的接触,被许多民族视为具有重要的性价值(包括最高度文明的民族),尽管口腔并不是性器的一部分,而只是消化道的入口。这些因素构成了变态与正常性生活的分水岭,同时也成了分类的基准。所谓变态,其性活动通常是:(1)性交使用的器官超越了解剖学确认的性交部位范围;(2)在实现最终性目的之前,延长了与性对象过渡性的肉体接触。
(一)解剖学的变化
对性对象的高估作为性本能的目的,对性对象的心理评价几乎很少仅限于性器官上,而往往扩展至性对象的全身及由此产生的所有感觉。这种高估同样存在于心理领域:情人眼里出西施(判断力减弱),以为性对象心智卓越,完美无缺,对性对象听之任之。因此,对爱的盲从,即使不是屈从权威的最基本原因,也是权威形成的重要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