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前营探马来报,宜安城外有大队秦兵拔营而起,去向不明。傍晚时分,秦军主力大部离开,仅留下五万军队与赵军继续对峙。
李牧不为所动,令各营固守本位,加紧操练新式军阵,巡营探马不得离开大营百丈之外。
第三日,一千只弩机运抵军营。李牧命亲兵队长朗日抽调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学习弩机射术,紧急备战。
是日午后,赵将冯奕派信使飞马求救,秦国十万大军突然攻打距宜安二百里外的肥城,领军大将正是桓。
接报后,李牧命亲兵敲响军鼓,召集全军将领到帅帐内议事。
出人意料的是,李牧除了宣布肥城被围之事外,仍令各营将领不得异动,违者立斩。众将领原本心存不解,一时之间不禁议论纷纷。
副帅颜聚道:“将军,肥城乃赵国东南重镇,一旦失守,将会与宜安互成犄角之势,对我军十分不利。”
中军副将赵葱同样面含担忧,不禁颌首赞同道:“颜帅所言极是。”
与颜聚同属邯郸一系的副将孟宁接口道:“秦军攻肥,不能不救。多日来,将军命我军只许防守,不许进攻,以致士气消沉、人心不稳,如果总是一味退缩,这个仗怎么打?”此言一出,众将纷纷应和。
李牧听罢,一拍帅案,厉声道:“本帅自有对敌之策,谁敢不服?”
孟宁生性鲁莽,强言道:“末将不服?”
“哦!”李牧站起身来,虎目含威,冷然一笑,言道:“孟将军自问与桓相比如何?”
孟宁反勃道:“我军骁勇善战,并不输于秦军,为何不能一战?”
“啪!”右掌猛然击在帅案下,李牧冷声道:“列位可曾记得长平之战。”
此言一出,众将默然。要知长平之战乃赵军最大的耻辱。三十八年前秦赵之战,赵括刚愎自用、任意胡为,不仅将四十五万大军全部葬送,连自己也落得个兵败身亡的境地。此役之后,赵国军力急剧萎缩,再也不复全盛之时的威名。
缓缓地扫视一周后,李牧面带严霜,冷声道:“并非我见死不救,而是这场战争赵国再也输之不起。”
顿了顿,李牧又道:“此次抗秦,我军出动十一万兵马,占目前赵国总兵力的一半以上。如果此战再败,秦国的百万铁甲将长驱直入,无人能敌。赵国也将不复存在。”
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吐出,众人皆无言可语,整个大帐一片沉寂。
见大家不再作声,李牧高声道:“肥城位处要冲,当然要救,但不是现在!”
肥城西面,秦军大营连绵十余里,铁甲铮铮,旌旗招展,军令号角此起彼伏。
中军帐内,桓高坐帅案后发号施令。
各营都尉接令后,逐一走出帐外,最后只有谋士张忌留下。
张忌眉飞色舞道:“佯攻肥城,引赵军来援。然后设下伏兵,歼敌于运动之中。将军此计果然高明。”
桓离开帅案,缓步走到张忌身旁,沉声道:“无论李牧多么高明,只要率军来援,定当万劫不复。”
张忌问道:“将军,如果李牧识破您的计策,不来肥城,该当如何?”
桓眼中寒光闪烁,冷笑道:“如果李牧如此老奸俱滑,见死不救,我就攻破肥城。”
张忌迟疑道:“将军,我有一个担心。不知当讲不当讲?”
桓冷声道:“你是怕李牧舍肥城而取宜安吗?”
“正是!”张忌连忙应道。
“你实在太过小心。区区赵军怎能撼动我大秦五万铁甲?”桓冷声问道。
张忌欲言又止,低头应道:“将军说的是。忌确是多虑了。”
桓又道:“如果李牧不来,那么他只能算是胆小之辈。待我破肥之后,再图灭之。”说到这里,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哥哥!你在笑什么?”一个娇美的女声在营帐里响起。
桓回首一看,却是妹妹惊虹不知何时来到帐中。他眉头微皱,不由轻斥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张忌见惊虹进来,连忙向主将告退。
惊虹恍若未闻,甜甜地笑道:“哥哥,不要老是板着面孔,这样很容易老哦!”
一只纤手点在桓的额头上,口中“啄啄”道:“你看,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快五十岁了。”
桓不觉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有这么老么?”
“可不是!”惊虹发出一阵格格的笑声。
看到妹妹不怀好意的样子,桓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觉也笑了起来。对这个妹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次出征赵国,惊虹非要跟来,向他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子。实在没办法,桓只好把她带来。幸好惊虹自小跟随高人习武,尤其轻功造诣极高,只要不让她上阵杀敌,应当不会发生意外。
惊虹揉着自己的头,抗议道:“不要打我的头,这样会把我打笨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娇声叫道:“哥哥,你要给我报仇。”
桓笑道:“不会吧!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算是他祖上烧高香了。”
桓说的倒是实话。惊虹自从随军出征以来,无人不都被她欺负。可是她是主帅的妹妹,谁也不敢反抗。不过,被这样一个绝世美女欺负一下,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一顿蛮靴,惊虹嗔道:“我真的被人欺负了。”
“哦!”桓开始感兴趣起来,不禁问道:“究竟是谁?”
“是一个叫战鹰的小子。”惊虹答道:“不过,他的武艺可真高,你常常夸赞的天犬七杀在他的手中简直不堪一击!”
“你说的是一个赵人?”桓眉头一皱,沉声道。
“他身穿黑色战甲,应当是一名赵军将领。哥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哦!”惊虹娇声道。
“原来天犬七杀死在他的手中。”桓沉吟道。随口又问道:“那个赵人在几招之内击败他们的?”
“让我想想。嗯!他这么一闪,就把一个人打得吐血。然后那么一晃,再往空中一飞,几掌就把天犬七杀打得落花流水。”惊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道。
“这么说,他只用了三招就击败了七杀。看样子,李牧军中不乏高手,倒是不能掉以轻心。”桓心中暗自忖道。
“哥哥,你在想什么?”惊虹在一旁叫道。
桓回过神来,强笑道:“没什么,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
惊虹开心道:“不过,你不要杀他,捉到他以后让我来对付他。”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一脸的坏笑,小脑袋里不知又在转什么坏主意了。
旁边,桓一脸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