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面的菜经她这么一抡,汤汁都有些溅到沈清欢小小的脸上。
她对着女儿微笑,只是也许是她的一身黑,也许是夜色太黑月亮不够亮,沈清欢却不敢接,她总觉得母亲脸上的笑高深莫测,诡异之极。
“吃。”碗又向前送了送,一直送到了清欢的鼻尖处。
沈清欢犹豫的接过来,母亲的另一只手还背在身后没有伸出来,她生怕她背后的手上藏着一枚针或者是什么,因为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吃。”母亲第三次重复,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有了不耐烦。
沈清欢盯着母亲手上的碗吞了一口口水,伸出手赶紧接过来,接过来正要往嘴里扒的时候,只见碗里盖了一些粉末进去。
沈清欢抬头看见手的主人脸上笑的无比诡异,她说:“我就知道你会吃,我就知道你会吃,哈哈,快吃快吃……”说完,拍着手一路快乐的跑进了屋子,独留下仍呆呆捧着碗的沈清欢跪在香樟树下。
碗里的白饭盖了一层碎碎的小石子,沈清欢依旧将碗里的饭往嘴里扒,石子硌得牙齿“咯咯”作响地疼,沈清欢甚至能感受到在咽下去的时候那些沙子一路是硌着咽喉到食道再到胃里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掉进碗里。
整整一个晚上,小小的女孩儿,就在那跪了一夜。
因为父亲走之前说了,他没回来叫她起来就不许起来,沈清欢照做了,也不是第一次了,现在跪多久膝盖都没有感觉了,她希望再也没有知觉。
从懂事起,清欢就一直生活在母亲犯病时的歇斯底里中,那张扭曲的脸在多年后还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追着她不肯放过。
在小镇人的眼里,清欢一家总是鸡飞狗跳的,每当沈清欢光着小脚丫在巷子跑,后面跟着他那蓬头垢面的父亲或者歇斯底里疯狂癫笑的母亲时,那些小镇上的人就会站在门口看热闹,嘴里说着:“你看,那一家子又在疯了。”
隔壁那一户的女主人就会随声应和,说:“是啊是啊,你看那小丫头片子迟早要被她的赌鬼爹和疯娘给打死的。”
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波澜不惊的就像是一个指着天上的太阳说,你看啊,天上的太阳看起来比平时圆呢,另一个就说对啊,今天的太阳是比平时圆呢。
然后,会有更多的人出来看着太阳。
第一次母亲犯病被沈清欢看到是在她五岁的时候,那一天她正好趴在家里的窗户上看小朋友玩,沈清欢的眼睛里有羡慕和向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邻居叔叔阿姨会指着她指指点点。
小朋友们明明在玩的很兴奋,结果当沈清欢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要么一哄而散,要么就爱答不理,后来渐渐变成了嘲笑,那么小的孩子都学会了嘲笑,在家长的教唆下,他们也学会了当清欢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对她投以小石子。
后妈说:“喘口气的,今天三更,大家不要潜水,动动手指点个击收个藏吧,不然我要指使谈郁和顾向北给你们放鱼雷。”
顾向北听了,看某后妈一眼,置之不理。
谈郁听了,头发一甩:“想指使小爷,胆子大了吧!”
后妈说:“这个......二位谁去的话,我把清欢嫁给谁喔。”
话音刚落,后妈只感觉身边刮过两道劲风,顾向北和谈郁已经在码头站定,等着给潜水专家们放鱼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