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变卖首饰,可所有值钱的都在西郊放着,她只带了一枚玉戒,那年二十岁夏微寒送的。她舍不得卖掉它换钱。
烈阳如火,她在大街上暴走,心已麻木,行尸走肉般。手里攥住那张空空的附属卡。余额为零,爱情为零。
她一无所有。
仰望着繁华热闹的街头,仰望着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仰望着满满的世界,她一无所有。
回到借住的公寓,往桌上倒出仅剩的钱。
一百五十五块。
她包里只有一百五十五块了。
胡乱吃了几口饭,进房歇息。胃痛得难忍,半夜里痛醒来,伏在床头摸索灯擎,去找抽屉里的药。药盒是空的,再往里伸,连药盒都没了。手在抽屉深处摸了个空,整个人从床中扑下去。
摔得膝盖渗血,一丝又一丝,像蚕吐血丝,缠裹的痛,不可遏止。胃痛、肉痛、心痛,越来越深的痛,痛到看不清眼前这世界。
痛不欲生跪在地上,紧紧抓住床单,细瘦的指根掐成一团。
她终于无法忍受,如得了失心疯,双手捶打着床,无力地哭叫:“夏微寒,夏微寒,夏微寒!我要你过来,你过来……过来……”
嗓子都叫哑了,声带都叫破了,十八层高楼里却荒如空谷,回应的只有自己的哭声。
哭到累了,痛到麻了。
她如一具死尸伏在床沿,睡房门口的缝隙影影绰绰的,让她眸中的泪光如死灰复燃,开门扑出去:“夏微寒,夏微寒是你吗?”
他背墙站那儿,两手勾在裤袋边沿,领带已扯开,外套扔在脚边的地上。
他不来,她想念他,他来了,她又害怕他。
她沉默着,他也静在那里不动。
桔子黄的落地灯,照着他半边脸,醉红,像要滴出血来。
她终于颤声问:“你来有什么事?”
这里不是西郊杜小若的豪园,亦不是南郊肖婷婷的别墅,也不是曾住过纪玉卿的雪云山夏园,更不是东郊太子式独属夏微寒的宫殿。
这里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我不应该来么?”他嗓音粗哑。
“这是陈宽的房子,你出去……”话音将落,他的呼吸渐渐凝重,酸甜的酒气随鼻息涌出,终于对着她叫嚣地爆发出来,一伸手抓过她的肩,往前一推,紧接“啪”一下灭掉灯。
卧室蓦地暗下来,周围漆黑一团。
恐惧随着苍茫的黑暗渐渐清晰于眼里,惊怕的瞳仁中,他的脸庞完全隐在了暗处。
“你走。”暗夜下她的声音在颤抖,犹带哭泣的嘶哑。她不要他来。他来,带给她黑暗的世界,她怕。
“你不是盼着我来?”他残酷的冷笑。心里却隐隐生出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