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渺再也没有书信传来,晗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些天,她过着几乎完全封闭的生活,好像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徐瑶然倒是来找过她几次,但每次都被宫门外的侍卫拦下,不让她进去。她无奈,也就只好在门口指桑骂槐的尖刻几句。后来,就连徐瑶然也再不见了踪影。
庭院深深深几许?那深宫呢?是不是更深到让人绝望?因为从小目睹父皇对母后的万千独宠,她从没有觉得皇宫里的女子会孤独寂寞,她一直觉得皇宫就是人间的仙境,有爱有笑有欢乐。
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冷宫,就是完全被人遗忘的宫殿。她原以为只要司徒浩不要来找她的麻烦,她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她发现,原本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淡漠。
寂寞是毒,令她飞快的消沉下去。就像曾经的司徒浩,现在的她也可以整天不说一句话,对于秋蓉千方百计的逗她开心完全无动于衷。
人生,如果每一天都是在重复相同的日子,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司徒浩小时候也患过类似的病症,整天不说话,只喜欢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好像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后来是莫离师傅的救治让他逐渐走出禁闭,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
那么现在谁来救治她呢?
幸好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然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疯。
她的宫门再次打开并闯入了一个人,这人就是贵妃韩蝶。
当时,晗若正在花园里盯着一朵初绽的粉色蔷薇出神,似乎在想一些如烟似雾的往事。脸色苍白,神色恍惚,那么亮的太阳都无法让她的眼神明亮起来,空幽幽的好像灵魂已去神游。
“公主,韩贵妃求见!”秋蓉快步走近她,禀报道。
“韩贵妃?”晗若还没有完全结束神游,她转向秋蓉的目光仍然空洞虚渺。
“晗若,是我啊,我是韩蝶,你不认识我啦!”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女子站到她的面前,面上的微笑就像今天的天空般晴朗而干净。
韩蝶?波晗若看着这张似曾相似的美丽笑脸,脑海里努力搜索有关她的信息。半晌才恍然:“原来是你,韩大将军的妹妹,小蝶!”
“是我,难得你还记得我!”韩蝶很亲热的拉住她的手,一起坐在竹椅上。她是卫国大将军韩召瑞的亲妹妹,以前曾经进过宫,很得波娜娜的喜欢。也许还萌生过将她许配给司徒渺的想法,便将她留在宫内住了几天。无奈司徒渺对她根本没兴趣,她反倒跟经常出入乾清宫的晗若混熟了。不过她一般不到宫里来,所以不似跟徐瑶然那般经常见面。
晗若记起她的身份,疑惑的问道:“你现在已是贵妃了,怎么到我这里来呢?现在我可是不走时的人,小心带累了你!”
“千万不要这样说!晗若,请不要介意我直呼你的名字,因为我是把你当作朋友才这样称呼你。原本想早点来看你的,只是皇上前些日子不知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便不让任何妃嫔踏进钟粹宫。现在他取消了禁令,我就迫不急待的来了。你一个人成天待在宫里会不会很闷?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韩蝶兴高采烈,眉眼间都是浓浓的快乐和甜蜜。
晗若看得有些失神,曾经她也那样快乐过。不过现在欢乐的感觉早已与她绝缘了,想到给予韩蝶快乐笑容的那个人,她莫名有些失落,轻轻挣开她的手。
“晗若,不要这样消沉。你这么年轻,又生得如此美貌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开心一点,你会更漂亮!”韩蝶丝毫不在意她的生疏,重新拉起她的手,“以后每天我都会来陪你,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听说你的焦尾琴很奇妙的,早就想见识一番!”
她确实好久没有弹琴了,主要是没有心情。最近她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那把琴大概早已落满灰尘。
来到书房,晗若才知道既使她不来,秋蓉也让人每天来打扫,所以她的焦尾琴仍然一尘不染。
一曲抚罢,韩蝶赞不绝口,激动之下说道:“难怪皇后多次去缠着皇上讨要这把琴,果然是人间难得的珍品!”
晗若一怔,那日徐瑶然来借琴不得后气恼而去,以后就再也没见动静,她本以为是那个女人知趣,没想到还真是跑到司徒浩那里讨要这把琴,更没想到司徒浩会拒绝她。
很快又回过神,他拒绝不拒绝有什么关系?这把琴本来就是她的!他没有准许徐瑶然的巧取豪夺只是做了件正常人类都会做的公平之事,她犯不着格外感激他!
韩蝶见她脸色忽晴忽阴,便笑道:“一个人在宫里倒是清静,不过时间长了也无趣。晗若想不想出去走走?”
“上哪去?又不准许我出宫。”晗若倒是想出去,而且出去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但可能吗?那个人不会放她出宫的。
“金陵寺已经建成,皇上到这个月底会带着皇后一起去庙里许愿,到时还会带两名妃嫔。不如我去跟皇上说,带你我两人一起去,好不好?”韩蝶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晗若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将头微扭,低沉而又坚决的说:“不去!”
“你怕皇上不肯?我可以替你去说,而且我们又不跟他在一起,他自有皇后娘娘陪着。去吧,晗若,你成天闷在钟粹宫里有什么意思呢?我要是你早憋疯了!”韩蝶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是啊,这日子是够腻味的。晗若心思有点活动,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去看过皇宫外面的世界了。“他……不会同意带我去的!”半天,她拧着手里的绢帕,小声的说道,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呵,这个包在我身上,你不用担心的!”韩蝶满口应承下来,语气很是肯定。
晗若抬起头,看着她自信的笑容,那应该是受尽恩宠的女子才有的表情吧。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