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心忽然眼眶发红,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看见男孩抓住小树的那只瘦黑的手掌下,有鲜血流出。那树是棵荆棘,树干和树枝上长满了尖锐的刺。
“你……”她鼻酸眼涩,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想让他放手,那自己必死无疑。不让他放手,看见那暗红的血迹,她突然心痛得无法承受。
“岳……乘风。”沙哑低沉的三个字从男孩嘴里挤出。几年里,他没有说过一个字。可是,此刻,他忽然很想让姬无心记住这三个字。
“什么?”姬无心一愣,但立刻双眼一亮,又惊又喜,“你……你对我说话了?”
男孩墨绿色的眸底闪过一抹温柔。
“岳乘风?你的名字?”
男孩点头。
正在这时,赵有正赶到了,一见两人情景,立刻就扑上来,紧紧地抓住岳乘风抓住树的手腕,喊道:“你千万别放手,小少爷的命可都在你手上。”
男孩沉默着,但抓着姬无心的手更紧了。
“千万别松手啊。”赵有正一边叫,一边用力将他往崖上拖。
“小少爷!”紫晴和香玲也赶到了,帮着赵有正一起将岳乘风和姬无心拖上崖来。
直到姬无心被拖上了崖顶,她和岳乘风紧握的双手都一直没有松开。
“你受伤了。”余悸犹存,姬无心已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探向岳乘风那只被荆棘刺得鲜血淋漓的手。
“……”岳乘风任由她抓住他的手查看伤势,心底涌上一阵阵陌生的情绪,有点暖,有点胀,有点疼……
“谢谢你,乘风。”姬无心直直地望进岳乘风的绿眸中,感激地说道,“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岳乘风绿眸微闪,眼底闪过一丝愠色。他将头扭到一边,好似正在赌气一般。
“怎么,生气了?”他的情绪波动落入姬无心的眼中,她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说,“你是生我的气吗?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你如果不高兴,就要告诉我,否则,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好吗?”
岳乘风微微一怔,缓缓地将头转过来,绿色的眸子闪着暗色的光芒。他看了姬无心一眼,然后低下头,目光落在姬无心的手掌心中。那里,有一道淡淡的伤疤,那是姬无心用手抓无影的剑身留下的。良久,他艰难地开口:“不……是。你……我……保……护……”
姬无心怔怔地看着他,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你是想保护我,是吗?”
岳乘风点头。
“谢谢你。你刚才已保护了我。”姬无心温柔地笑道。
“不。一……直……”岳乘风的声音有些急促,小麦般肤色的俊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好象急切地想向姬无心表达些什么。
姬无心怔了。半晌,她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想一直保护我?”
岳乘风的绿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他重重地点头。
“为什么?”姬无心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岳乘风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碧绿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芒。
姬无心忽然感觉胸中有一股热流直冲上眼睛。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要保护她的话。前世今生,只有这个岳乘风,这个年幼的小小少年,宣誓一般地说着这样令她感到窝心的话语。
才多大的孩子,已懂得要保护别人了。
姬无心欣慰地笑了。她握着岳乘风的手,轻轻点头:“好,以后你来保护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可以生病,不可以软弱,不可以不理我,知道吗?”
岳乘风又点了点头。
“好小子,身手不赖。”赵有正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谢谢你救了小少爷。老实说,我以前一直很讨厌你,以为你是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不过,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发现我错怪了你。我为我从前对你的态度向你道歉。”
他伸出手,诚恳地望着岳乘风,等待着。
岳乘风鼻子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从前的那种孤傲冷绝。他扭过头,看也不看赵有正一眼。
赵有正尴尬地收回手,讪笑了两声。
“有正,你别生气。乘风可能还不知道如何和大家相处。”姬无心安慰他。
赵有正释然地笑了笑。他怎会生气呢?如果没有岳乘风,小少爷只怕现在已经……
想到这里,赵有正不禁打了个寒颤。
姬无心也感到有些后怕。
只有在快要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渴望活着。
“谢谢你,乘风。”姬无心忽然抱住岳乘风,由衷地感谢。
如果这是第二次重生,那么就让她好好把握眼前的一切,珍惜该要珍惜的人。
活着若有了牵挂,便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小少爷,在想什么?”香玲打断了姬无心的沉思。
此时,她们正坐在桐湖中的一条木船里,泛舟湖上。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姬无心走到船头,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湖边青山苍翠,湖面烟波浩淼,不禁放声大叫。
“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香玲吓得白了脸色。
“不知为什么,很快乐。”姬无心转头,笑盈盈地看向香玲。
香玲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少妇发髻,身段婀娜,体态比从前丰满了一些。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粉嫩得象只水蜜桃。每回见她,姬无心就不得不承认爱情的魔力。
两年前,姬无心作主,将香玲许给了赵有正。其实,自从那次赵有正在井边救下香玲后,两人便互生情愫,只不过,一个内向腼腆,一个娇羞怯弱,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纸。这感情遮遮掩掩了几年,终被姬无心发现。见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于是姬无心作主,令两人成婚。如今,两人相亲相爱,羡煞旁人。
“小少爷,你该多笑笑的。”香玲一脸着迷地看着姬无心。再过几年,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男子能拥有象小少爷这般的绝世风华吧?
迷离的凤眼,清俊的容颜,淡雅清冷的气质,见过小少爷的人,没有人能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平时不笑时如临川的水仙,让人不忍亵渎;笑时却如云破月出,令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