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心内心震惊,因为她知道曲歌善用毒,让北凌国国主和皇子们发疯或生病,对曲歌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她表面仍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就算是曲歌所为,又怎样?我相信曲歌这样做有他的理由。”
“你常常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我心怀厌恶。其实我们哪个人不是如此?”邬傲南冷笑,“我如此,曲歌如此,你也如此。”
“对,我是如此。但我只对敌人使心机,耍手段,对自己的朋友和家人,我从来不会这么做。”姬无心直视他的眼睛,清晰地说道,“这世上,好人和坏人本就没有绝对的界限,只有自己喜欢不喜欢,认可不认可而已。”
“这么说,对曲歌,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认可的喽?”邬傲南眼睛微眯,寒光迸射。
“不错。”姬无心点头,“因为我相信,他无论怎么做都不会伤害我。”
“是吗?”邬傲南胸中气闷,眼含怒火,“你曾对我说,权力会腐蚀一个人的心灵。你就不怕曲歌被你言中?”
“够了,邬傲南!”姬无心怒声低吼,“我真不明白,你为何处处要针对曲歌?哦,我明白了,你到现在还在怨恨当初在岐黄村前曲歌对你下药的事吧?如果你至今还对他怀恨在心的话,我只能说你心胸太过狭隘!”
“姬无心!”邬傲南愤然地指着姬无心,大声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无非是想提醒你认清曲歌的真面目。我可不想到时你和他的父亲和哥哥们一样,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姬无心怒极反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的一片好心喽?邬傲南,你自己心胸狭窄,狠厉无情倒也罢了,你还以为这世上其他人都和你一样啊?可笑!”
“姬无心!你……”
“我什么我?”姬无心看着邬傲南,气就不打一处来。体内中的囚心在时时刻刻提醒她,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令人痛恨的少年。
“邬傲南,如果没有别的事,请回吧!”她断然向邬傲南下了逐客令。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邬傲南冷凝着脸,走了两步,又停下,“不过,我仍是要提醒你,曲歌此人不简单,你最好能早做防范。”
“不需要!”姬无心怒火中烧,“如果你还想和我继续合作的话,就请你以后停止诽谤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
这四字象四把钢刀一样插入邬傲南的身体。
原来,曲歌在姬无心心中,是朋友。而自己,充其量最多不过是一个合作者而已,连朋友的边都摸不上。
什么朋友敌人,邬傲南从前从来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只相信,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与被利用,需要与被需要的关系。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现在会如此愤怒呢?好象那朋友二字,将他远远地隔离在了姬无心的心房之外,令他和姬无心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容寄波坐在布庄外面的厅堂里,等得很不耐烦。手里茶杯里的水已续了三次,如今空空如也的肚子里满是水,稍动一动,他都能听到肚里哐哐的声响。
他越等越窝火。
不就是量一下身高腰围什么的吗?怎么会去这么久?姬无心不会是在耍他吧?
想到这里,他噌地站了起来,不顾那店伙计的阻拦,执意向店外冲去。
刚到店外,忽然,他听到“嗖”的一声轻响,急忙抬头,两条黑色的人影从房顶飞掠而过,如黑色的大鸟一般,倾刻间便淹没在高低错落的屋宇间,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如果不细看,根本就很难让人发现。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黑影正来自布庄店面厅堂后的方向。
难道,姬无心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来,就是和此二人有关?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武功十分高强,和姬无心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暗自猜疑间,姬无心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在里面坐着等我?”她看着容寄波,眉头微皱。
“里面闷,我出来透透气还不行吗?”容寄波转头看她,眼眸暗沉,“倒是你,量个尺寸也需要这么长时间?”
姬无心淡淡一笑:“我顺便和裁缝讨论了一下新衣的款式。”
“是吗?”容寄波的嘴角微微弯起,擒着一抹冷笑。
“出来也这么久了,我们回宫吧。”姬无心的思绪还停留在邬傲南带给她的消息中,无暇多理会容寄波的反应,率先走到大街上。
回宫?
也好,再逛下去,自己只怕要饿死了。
容寄波盯着姬无心的背影,冷冷一笑,跟了上去。
北凌国。
凌霄宫。
凌霄宫其实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个宫殿群,以凌霄为名,其意指此地为全国最高之处。凌霄宫座落在凌霄山上,而凌霄山是北凌国最高的山脉,终年积雪,十分寒冷。而凌霄宫却正好处在一个盆地中,气侯却冬暖夏凉,风景宜人。因此,百年前,当北凌国国君发现了这块宝地后,就举全国之力,大兴土木,在这块气温宜人的盆地里修建了这片雄伟壮观的宫殿。从凌霄山下,有一条宽阔的官道直通宫殿大门。一路上,戒备森严。而凌霄山下,就是北凌国的京城凌霄城。北凌国是闻名天下的音乐歌舞之国,因此凌霄城内自是乐府林立,舞馆喧嚣,处处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时,凌霄城内最大的一家歌舞坊霓彩坊内,婀娜多姿的舞女身披透明艳丽的薄纱,在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翩翩起舞。四周围坐着一桌桌的宾客,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人人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品尝着美食。北凌国几乎所有的歌舞坊,都是谢绝女客的。因此,在歌舞坊里,如果看到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不是歌女舞女便是侍女。
正对着大厅的位置,有几间幔纱掩蔽的包厢。包厢里的人能将大厅看得一清二楚,而包厢外的人却看不清包厢里的情景。常来霓彩坊里的客人心知肚明,能坐进包厢里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因此,当霓彩坊的老板丽娘亲自将几个华服公子迎进大厅,并将他们安排进正对舞池的那间价格最昂贵的包厢时,众人便纷纷猜测起那几个华服公子的身份。尤其是其中一个红衣的公子,脸蒙纱巾,更显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