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金顿为了恢复视力,在一年之内接受了12次手术,为他动手术的是当地的眼科医生。他有没有害怕呢?没有,他知道这都是必要的,他知道他没有办法逃避,所以唯一能减轻他痛苦的办法就是勇敢地去接受它。他拒绝在医院里用私人病房,而住进大病房里,和其他的病人在一起。他试着去使大家开心,而在他必须接受好几次的手术时而且他很清楚地知道在他眼睛里动了些什么手术——他总是尽力让自己去想他是多么幸运。“多么好啊,”他说,“多么妙啊,现在科学的发展已经有了这种技巧,能够为像人的眼睛这么纤细的东西动手术了。”一般人如果经历12次以上的手术和长期黑暗中的生活,恐怕都会变成神经质了。可是塔金顿却说:“我可不愿意把这次经历拿去换一些更开心的事情。”这件事教会他如何接受灾难,使他了解到生命带给他的没有一样是他的能力所不及而不能忍受的;这件事也使他领悟了富尔顿所说的“失明并不令人难过,难过的是你不能忍受失明”这句话的道理。
相反,如果我们因此而退缩,或者是加以反抗,或者是为它难过,我们也不可能改变那些已经发生的不可避免的事实。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我知道,因为我就亲身试过。
有一次,我拒绝接受我所遇到的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我做了一件傻事,想反抗它,结果我失眠了好几夜并且痛苦不堪。我开始让自己想起所有那些我不愿意想的事情,经过这样一年的自我虐待,我终于接受了这些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我应该在几年前就朗诵惠特曼的诗句:“哦,要像树和动物一样面对黑暗、暴风、饥饿、欺骗、意外和挫折。”
我并不认为,面对任何挫折都要低声下气,那样就是一个宿命论者了。不管处于何种情况,只要还有一点儿挽回余地,我们就要不断地奋斗。但是,当常识告诉我们,事情不可避免,也不会出现任何转机时,那么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要庸人自扰。
哥伦比亚大学的赫基斯院长已去世了很久,他曾经写过一首打油诗,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天下疾病多,根本数不清,
有的可以治,有的没办法。
如果还有救,就该把药找,
如果治不好,干脆就忘掉。
我在写这本书时,曾采访过很多着名商人。他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多半都能接受无法避免的局面,让自己的生活始终无忧无虑。如果他们不具备这种能力,很快就会被巨大的压力打垮。潘尼就是个很好的事例。
他创办了遍布全美的连锁店,他说:“就算我赔光了所有的钱,我也不担心,因为忧虑不能带给我任何东西,我只能尽量把工作做好,至于结果,就交给上帝了。”
亨利·福特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如果我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我就让属下自己解决。”凯乐先生则说:“如果我碰到非常棘手的事情,只要有办法解决,我就会尽力去做,如果没办法,我干脆就忘掉它。我从不为未来忧虑,因为没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影响它的因素太多,何必白白浪费时间呢?”
如果你认为凯乐是个哲学家,他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出色的商人——他是克莱斯勒公司的总经理。不过,他这种理论和古罗马大哲学家伊匹托塔斯的差不多,后者告诫罗马人:“快乐之道没有别的,仅仅在于不为办不到的事情忧虑。”
莎拉·班哈特也是深谙此道的女子,50年来,她始终是四大州歌剧院独占鳌头的皇后,世界观众深深地崇拜她。71岁那年,她破产了,而且必须锯掉双腿。当医生波基教授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莎拉时,他以为莎拉一定会暴跳如雷。但事实出乎他的意料,莎拉仅仅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地说:“如果没有其他选择,那就只好这样了。”
莎拉进入手术室前,她的儿子在一边痛哭流涕,她却挥着手说:“别走开,我马上就出来。”一路上,她为医生、护士朗诵自己的台词,让他们放松,莎拉说:“他们的压力比我大得多。”
莎拉·班哈特恢复健康后,继续周游世界,让她的观众们疯狂了七年。
爱尔西·麦克密克在《读者文摘》的一篇文章里说:“当我们不再反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实之后,我们就可以节省精力,创造更丰富的生活。”
任何人都不会有足够的情感和精力来抗拒不可避免的事实,同时又创造新的生活。你只能在两者之间选其一:你可以在生活中发生的不可避免的暴风雨之下弯腰曲身,或者你可以抗拒它们而被摧毁。
我在密苏里州自己的农场上就看过这样的情景。当时,我在农场种了几十棵树,起先它们长得非常快,后来一阵冰雹下来,每一根细小的树枝上都堆满了一层厚重的冰。这些树枝在重压下并没有顺从地弯下来,却很骄傲地硬挺着,最后在沉重的压力下折断了——然后不得不被毁掉。它们不像北方的树木那样聪明。我曾经在加拿大看到过长达好几百英里的常青树林,从来没有看见一棵柏树或是一株松树被冰或冰雹压垮。这些常青树知道怎么去顺从,怎么弯垂下它们的枝条,怎么适应那些不可避免的情况。
日本的柔道大师教他们的学生“要像杨柳一样柔顺,不要像橡树一样直挺”。
你知道汽车的轮胎为什么能在路上支持那么久,忍受得了那么多的颠簸吗?最初,有的人想要制造一种轮胎,能够抗拒路上的颠簸,结果轮胎不久就被颠簸成了碎块。后来他们做出一种轮胎,可以吸收路上所碰到的各种压力,这样的轮胎可以“接受一切”。如果我们在多难的人生旅途上,也能承受所有的挫折和颠簸的话,我们就能够活得更长久,并能享受更顺利的旅程。
如果我们不顺服,而是反抗生命中所遇到的各种挫折,那我们会碰到什么样的事情呢?答案非常简单:我们就会产生一连串内在的矛盾一院虑、紧张,并且急躁而神经质。
如果我们再进一步,抛弃现实世界的各种不快,退缩到一个我们自己创造的梦幻世界中,那么我们就会精神错乱、心神不宁了。
在战时,成千上万的心怀恐惧的士兵只有两种选择:他们要么接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实,要么在压力之下崩溃。让我们举个例子,下面这个故事是威廉·卡塞纽斯在纽约成人教育班上所说的一个得奖的故事:
“我在加入海岸防卫队后不久,就被派到大西洋边的一个单位。他们安排我监管炸药。想想看,我——一个卖小饼干的店员,居然成了管炸药的人!光是想到站在几千几万吨TNT上,就足以把一个卖饼干的店员连骨髓都吓得冻住了。我只接受了两天的训练,而我所学到的东西让我的内心更加充满了恐惧。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情形。那天又黑又冷,还下着雾,我奉命到新泽西州贝水的卡文角执行任务。
“我奉命负责船上的第五号舱,并且和五个码头工人一起工作。他们身强力壮,可是对炸药却一无所知。他们正将重2000到4000磅的炸弹往船上装,每一个炸弹都包含一吨的TNT,足够把那条老船炸得粉碎。我们用两条铁索把炸弹吊到船上,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万一有一条铁索滑溜了,或是断了,噢,我的妈呀!我可真害怕极了。我浑身颤抖,嘴里发干,两个膝盖发软,心跳得很厉害。可是我不能跑开,因为那样就是逃亡,不但我会丢脸,我的父母也会丢脸,而且我可能因为逃亡而被枪毙。我不能跑,只能留下来。我一直看着那些码头工人毫不在乎地把炸弹搬来搬去,心想船随时都会被炸掉。在我担惊受怕、紧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开始运用我的普通常识。我跟自己好好地谈了谈,并说:‘你听着,就算你被炸死了,又怎么样?你反正也没有什么感觉了。这种死法倒痛快得很,总比死于癌症要好得多。不要做傻瓜,你不可能永远活着,这件工作不能不做,否则要被枪毙,所以你还不如做得开朗点。’
“我这样跟自己讲了几个小时,然后开始觉得轻松了些。最后,我克服了我的忧虑和恐惧,让我自己接受了那不可避免的情况。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段经历,现在每逢我要为一些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忧虑的时候,我就耸下肩膀说:‘忘了吧。’”
好极了,让我们欢呼三声,再为这位卖饼干的店员多欢呼一声。
“对必然之事,且轻快地加以承受。”这几句话是在耶稣基督出生前399年说的。但是在这个充满忧虑的世界,今天的人比以往更需要这几句话:“对必然之事,且轻快地加以承受。”在忧虑摧毁你以前,先改掉忧虑的习惯,第四项原则是:
接受不可避免的事实。
在身体与心灵中保持自我
我有一封伊笛丝·阿雷德太太从北卡罗来纳州艾尔山寄来的信。“我从小就特别敏感而腼腆,”她在信上说,“我的身体一直太胖,而我的一张脸使我看起来比实际上还胖得多。我有一个很古板的母亲,她认为把衣服弄得漂亮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她总是对我说:‘宽衣好穿,窄衣易破。’而她总照这句话来帮我穿衣服。所以我从来不和其他的孩子一起做室外活动,甚至不上体育课。我非常害羞,觉得我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完全不讨人喜欢。
“长大之后,我嫁给了一个比我年长好几岁的男人,可是我并没有改变。我丈夫一家人都很好,也充满了自信。他们就是我应该是而不是的那种人。我尽最大的努力要像他们一样,可是我办不到。他们为了使我开朗而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令我更退缩到我的壳里去。我变得紧张不安,躲开了所有的朋友,情形坏到甚至怕听到门铃响。我知道我是一个失败者,又怕我的丈夫会发现这一点。所以每次当我们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时候,我都假装很开心,结果常常做得太过分,事后我会为这个而难过好几天。最后不开心到使我觉得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道理了,我开始想自杀。”
出了什么事才改变了这个不快乐的女人的生活?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话。
“一句随口说出的话,”阿雷德太太继续写道,“改变了我的整个生活。有一天,我的婆婆正在谈她怎么教育她的几个孩子,她说,‘不管事情怎么样,我总会要求他们保持本色。’……‘保持本色’……就是这句话!在那一刹那之间,我才发现我之所以那么苦恼,就是因为我一直在试着让自己适合于一个并不适合我的模式。
“在一夜之间我整个改变了。我开始保持本色。我试着研究我自己的个性,试着找出我究竟是怎样的人。我研究我的优点,尽我所能去学色彩和服饰上的学问,尽量以能够适合我的方式去穿衣服。我主动地去交朋友,我参加了一个社团组织——开始是一个很小的社团——他们让我参加活动,把我吓坏了。可是我每一次发言,都能增加一点勇气。这事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今天我所有的快乐,却是我从来没有想到可能得到的。在教养我自己的孩子时,我也总是把我从痛苦的经验中所学到的结果教给他们:‘不管事情怎么样,总是保持本色。”
“保持本色的问题,像历史一样古老,”詹姆斯·高登·季尔基博士说,“也像人生一样普遍。”不愿意保持本色,即是很多精神和心理问题的潜在原因。安吉罗·帕屈在幼儿教育方面曾写过13本书和数以千计的文章,他说:“没有人比那些想做其他人,和除他自己以外其他东西的人,更痛苦的了。”
这种希望能做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的想法,在好莱坞尤其流行。山姆·伍德是好莱坞最知名的导演之一。他说在他启发一些年轻的演员时,所碰到的最头痛的问题就是这个:要让他们保持本色。他们都想做二流的拉娜·透纳,或者是三流的克拉克·盖博。“这一套观众已经受够了,”山姆·伍德说,“最安全的做法是:要尽快丢开那些装腔作势的人。”
最近我请教素凡石油公司的人事室主任保罗·包延登,来求职的人常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他应该知道的,因为他曾经和6万多个求职的人面谈过,还写过一本名为《谋职的6种方法》的书。他回答说:“来求职的人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没有保持本色。他们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能完全地坦诚,却给你一些他以为你想要的回答。”可是这个做法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没有人要伪君子,也从来没有人愿意收假钞票。
我知道有一位公共汽车驾驶员的女儿就是很辛苦才学到这个教训的。她想当歌星,但不幸的是她长得不好看,嘴巴太大,还长着龅牙。她第一次在新泽西的一家夜总会里公开演唱时,直想用上唇遮住牙齿,她企图让自己看来显得高雅,结果却把自己弄得四不像,这样下去她就注定要失败了。
幸好当晚在座的一位男士认为她很有歌唱的天分,他很直率地对她说:“我看了你的表演,看得出来你想掩饰什么,你觉得你的牙齿很难看?”那女孩听了觉得很难堪,不过那个人还是继续说下去,“龅牙又怎么样?那又不犯罪!不要试图去掩饰它,张开嘴就唱,你越不以为然,听众就会越爱你。再说,这些你现在引以为耻的龅牙,将来可能会带给你财富呢!”
凯丝·达莱接受了那人的建议,把暴牙的事抛诸脑后,从那次以后,她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观众身上。她开怀尽情地演唱,后来成为电影及电台中走红的顶尖歌星,现在,别的歌星倒想来模仿她了。
威廉·詹姆士曾说过:
一般人的心智能力使用率不超过10%,大部分人不太了解自己还有些什么才能。与我们应该取得的成就相比,其实我们只运用了身心资源的一小部分。人往往都活在自己所设的限制中,我们拥有各式各样的资源,却常常不能成功地运用它们。
保持你自己的本色,像欧文·柏林给已故的乔治·盖许文的忠告那样。当柏林和盖许文初次见面的时候,柏林已经大大有名,而盖许文还是一个刚出道的年轻作曲家,一个礼拜只赚三十五美金。柏林很欣赏盖许文的能力,就问盖许文要不要做他的秘书,薪水大概是他当时收入的三倍。“可是不要接受这个工作,”柏林忠告说,“如果你接受的话,你可能会变成一个二流的柏林,但如果你坚持继续保持你自己的本色,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一流的盖许文。”
盖许文接受了这个警告,后来他慢慢地成为美国当时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
卓别林、威尔·罗吉斯、玛丽·玛格丽特·麦克布蕾、金·奥特雷,以及其他好几百万的人,都学过我在这一章里想要让各位明白的这一课,他们也学得很辛苦——就像我一样。
卓别林开始拍电影的时候,那些电影导演都坚持要卓别林去学当时非常有名的一个德国喜剧演员,可是卓别林直到创造出一套自己的表演方法之后,才开始成名。鲍勃·霍伯也有相同的经验。他多年来一直在演歌舞片,结果毫无成绩,一直到他挖掘出自己的喜剧本事之后,才有名起来。威尔·罗吉斯在一个杂耍团里,不说话光表演抛绳技术,继续了好多年,最后才发现他在讲幽默笑话上有特殊的天分,于是开始在耍绳表演的时候说笑话,因此成名。
玛丽·玛格丽特·麦克布蕾刚刚进入广播界的时候,想做一个爱尔兰喜剧演员,结果失败了。后来她发挥了她的本色,做一个从密苏里州来的、很平凡的乡下女孩子,结果成为纽约最受欢迎的广播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