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狭小的暗室中,唯有头顶那一扇小窗漏下来的星光可以让他勉强看清一点东西。喉咙干渴得紧,他想找点水喝,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被捆绑着。
“嘎吱”一声,是门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盏油灯,灯火昏黄入豆,看起来像是随时会熄灭。
“苏大人,没想到是你最先醒了。”来人嗓音沙哑却又有一点熟悉,苏秦项眯了眼,那人拿着昏黄的油灯走到面前他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店小二。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苏秦项挣扎了几下,挣脱不料绳索,喝道,“还不放了本官?”
“放?凭什么?”小二一动不动。
“本官可是圣上任命沧州府尹,是这沧州父母官,你可知,绑架本官,是多大的罪?”苏秦项在这个时候仍旧官威十足,却不料反而起了反效果。
“官?当官的,可一个都不是好东西!”小二脸上怒意涌现。
“小二,你若是不放了本官,本官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届时……”苏秦项循循诱导。
“你的人,是指躺在那边的人吗?”小二将油灯提到一边,映入苏秦项眼帘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躺在一旁角落的,赫然便是与他一同回沧州府的师爷公孙安以及保护他们安危的两名衙役,此刻,他们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那边,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二,你?”苏秦项这才感到害怕,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瘦小的小二,竟能作出这般事。
“小二,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对本官?”苏秦项眼中透着惊惧。
“无冤无仇?对我来说,只要是官,就是仇人!”小二呵呵笑了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看到小二步步逼近,苏秦项拼命往后缩,直到背紧紧贴住了墙壁,他只能看着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提着刀的小二步步紧逼。
“当然,是取你狗命。”嘶哑的声音,犹如鬼魅。
“汪汪汪!”突然间,一只大狗跑了进来,紧紧咬住小二的裤管。
“什么?这个时候?”小二怒气冲冲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团,塞住苏秦项的嘴,“姑且让你再多活些时候!”
待到“嘎吱”一声门响起,苏秦项无力地靠着墙壁,夜风吹来,浑身凉透,方才,他竟出了一身冷汗。
能让小二如此惊慌地放下手中的事的便是林郁寒他们回了客栈,林郁寒他们回来的比往常早了些时候,这大大出乎了老板和小二的预料,于是老板只得偷偷将狗放了出来让它去找小二报信。
“大人请,小的已经给大人备好了热水,就在房里。”小二殷勤地道,林郁寒丢了他一锭银子,直把他脸上乐开了花。
趁着林郁寒沐浴的功夫,小二勤快地将菜摆在外间的桌子上,直让衙役们取消“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也只是笑笑应和着他们。
入夜之后,衙役们早就吃饱各自回房休息了,林郁寒不需要他们保护,他们可以不用轮流值夜。
林郁寒沐浴完毕,外间饭菜早就凉了,不过出门在外,他也不在意这许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早就藏在外面监视着这里的司溟眼里,她暗叫一声不好,想提醒但是又暴露身份,情急之下,随手拿了一个东西便扔过去。
“啪”的一声,林郁寒的茶杯应声而碎裂在地,林郁寒本想追出去,却发现地上撒着茶水的地方,都泛起了白沫。
林郁寒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小小客栈之后,居然会有人想要毒杀他,心中一惊,他急忙冲出房间,推开离他最近的一间衙役的房,发现那房里的衙役口吐白沫,早已身亡。
见林郁寒没事,司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在白天便看到那个小二鬼鬼祟祟地往茶水中放了些什么东西,而在林郁寒沐浴的时候,她已经看到有几个衙役因为喝了小二送过去的茶水而身亡,所以她刚才只有现身击落林郁寒手中的茶杯来提醒她。她不是圣人,跟她无关的人,一概与她无关。
而另一边,林郁寒正挨个查衙役们的房间,结果发现只剩下一个衙役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歇息而逃过一劫之外,其他衙役都被毒死了。
林郁寒与幸存的那一个衙役来到老板常坐的柜台,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老板的人影。
“呵,林大人,真没想到,你竟然没事。”老板的声音如鬼魅一般自身后传来。
“你是何人?为何下次毒手?”林郁寒道。
“林大人,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跟他废话什么?”另一个衙役沉不住气,直接提剑迎了上去,结果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小二一掌击中胸口,倒落在地。
“你?”任是林郁寒再好的修养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由得暴怒。他抽剑朝小二奔去,小二眼看就要被剑刺中,突然,那老板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挡在小二面前。
“噗”的一下,是剑刺入肉体的声音,林郁寒将剑拔出,那老板身上的血溅了小二一身。
小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连林郁寒也愣住了,他怎么都想不懂,为什么老板会替小二挡剑。
“小落!”小二大吼着,摇晃着老板,有什么东西就这么掉了下来,林郁寒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张人皮面具,而那面具下的老板,赫然是一个妙龄少女。
“阿七,我……我走了以后,你、你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少女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便咽了气。
“小落!”小二悲愤地喊道,林郁寒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咯咯”的声音传来,眼前的景象,不由让林郁寒大骇。
原本瘦小的小二,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阿七。此刻不知道为何,他的身体在不断膨胀,越来越大,林郁寒一把抓起负伤的衙役,飞身上了二楼,那阿七的身躯仍在不断扩大。
“缩骨功?”林郁寒口中突然蹦出这几个字。
“没错!姓林的狗官,我本想好好送你上路,结果你非但不听话,还杀了小落!我要将你大卸八块!”阿七怒吼着冲上来,庞大的身躯,一点都不笨拙。林郁寒将那负伤的衙役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便提剑奔出客栈。
阿七果真追了出来,凄清的月色下,他满脸悲愤,口中喘着粗气,跟林郁寒对峙着。
“这镇上的一切,都是你干的吧?”林郁寒站在屋顶,大声喝道。
“呵,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狗官,拿命来!”阿七几个起落落在屋顶,脚下掉落一地碎瓦。
“束手就擒,或许我可以考虑为你在府尹面前求情。”林郁寒知道自己能战胜这人很容易,但是若是要活捉,那便是有一定难度了,毕竟对方可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庞大身躯。硬来,他讨不去半点便宜。
“哼,你们这些狗官,都是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尽做些龌蹉事!”阿七看上去对“官”一次特别敏感。
“你若是有冤屈,尽可跟林某说,林某替你做主!”林郁寒仍试图劝说阿七。
“天下乌鸦一般黑,姓林的,你少在那里假仁假义,对于你们这些当官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阿七说着便咆哮着朝林郁寒奔来,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林郁寒险险避开。
除去庞大的身躯之外,阿七的爪子也锋利无比。爪所落之处,皆成废墟。
林郁寒一边闪躲着,一边暗自道,这“缩骨功”果真厉害和邪门,江湖中传言,练得缩骨功者,若是功成,在施展神功之际便会完完全全成为野兽,若是半吊子,那威力便大大不如。
很显然,这个阿七,是个半吊子,因为显然的,施展“缩骨功”后,他还有着自己的记忆和思想。
但是,只是个半吊子都这般厉害,怪不得当初江湖中人都强烈要求灭了“缩骨功”的传人,怕的就是一旦其施展神功,便会天下大乱。
阿七的爪子迎面而来,林郁寒提剑挡住。夜空中传来“铿铿”的声音,阿七的爪子,竟然堪比林郁寒手中这御赐宝剑,林郁寒心中能将阿七活捉的把握也越来越小。
“阿七,你若是再不悔改,我可就动手了?”林郁寒企图做最后的挽救。
“不用你可怜!”说着又一爪差点抓到胸口,林郁寒踮脚借力,拉开与阿七的距离。阿七自然是不肯罢休,追了过来,却没料到林郁寒拉开距离是假,引他上前是真。阿七一个不防备,林郁寒的剑便插在了腰间,避开了要害。阿七吃痛倒在地上,林郁寒趁机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但是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林郁寒刚抓住阿七,还没缓口气,自然是没有来得及把这东西抓住。
于是“噗”的一声,林郁寒一看,一枚暗器正插入阿七的胸口。阿七嘴唇动了动,头一歪,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