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项的一番话,不仅震住了林郁寒,也震住了躲在屏风后偷听的苏梓和司溟。
不可能?怎么可能?司溟不敢置信地看着厅中的一切。
“魅影成双。”字条上的话浮现眼前。
莫非?司溟只感全身一寒。
“小溟,你怎么了?”苏梓发觉了司溟的不对劲,关切地道。
“没,没什么。”司溟忙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苏梓只道是司溟伤还未痊愈,点点头,便送了司溟回去。
而厅中。
“林大人,我沧州虽为大夏第一商都,鱼龙混杂,但多年来除去偶有冲突之外,也算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这魅妖却一连在我沧州犯下这许多案件,至今毫无线索,幸而圣上体恤沧州府,特意派遣大人前来,还望大人能助下官一臂之力,查明这魅妖到底是何方神圣。”沧州府衙师爷公孙安才回来不久便又遇到了魅妖犯案,脸上怒意涌现,慷慨陈词。
“师爷,林大人自有分寸。”苏秦项喝道。
“捉拿魅妖乃是林某分内之事。”这魅妖接连犯案,显然是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想到这里,林郁寒也有点生气,只是,生气之余,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待到仵作终于赶来,为地上的商府的人检验完之后,一行人终于散去。
商靖,上任御史大夫,于十年前隐退,一直定居于沧州,在沧州享有极高的声望。而如今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是他的门生,林郁寒翻阅了关于商靖的案卷,并无丝毫进展。
这商靖,为人忠厚,性子刚烈,对大夏一片忠心耿耿,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可以算的上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案件进展又进入了死角。林郁寒将手中案卷一放,按了按额头。
魅妖啊魅妖,你如此频繁地犯案,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来了?”男子一身月白的长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司溟背后,将司溟搂住。
“主……主人。”司溟显然是不习惯如此亲昵的举动,想反抗,却奈何男子紧紧搂着她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小司,你还真是有够狠心。”夏侯郢贪婪地享受着司溟身上的气味,“不到要解药的时刻,你还真不肯出现在这里。”
“主人,您,您竟然亲自来了。”司溟心中却是警铃大作,本是来拿镜溶的解药,顺便再问问那字条上“魅影成双”的意思,却没想到,夏侯郢居然出现在这里。
“我想你,小司。”夏侯郢显然并没有理会司溟,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对自己以后的计划不利,但是一听到司溟受伤的事,他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里,以前也常派她出去执行任务,但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这般,如此害怕失去她。
“主人,您没事吧?”司溟并没有将这话当真,多年来的训练,已经练就了她的冷血无情。
“小司你还真是冷淡。”夏侯郢终于是放开了她。
“主人,小司前来拿镜溶的解药。”司溟直接开门见山。
“呵。”夏侯郢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般真情流露,眼前的少女却丝毫不解风情,不由心中叹了口气,这,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自己当初的训练成果。
“拿去。”夏侯郢扔给司溟一个碧绿的小瓶子,司溟忙接住服了下去。
“怎么,还有事?”夏侯郢见司溟服了解药后迟迟没有离去,不由皱了皱眉头。
“主人,小司想问,‘魅影成双’是什么意思?”司溟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既然夏侯郢本人在这里,问他自己比较快吧,她这么想着。
“小司啊,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出色的杀手,凡是只要派你出手,就没有失败的时候,可是这次魅妖案件,闹的也着实大了些。我自然得想点法子以防万一。”夏侯郢道。
“那么,主人,商家的事,可是您指使人借着‘魅妖’的吗名义干的?”司溟问道。
夏侯郢没有说话,但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司溟就明白了一切。
“主人,小司只想杀那些该杀的人,沧州商家,与小司无冤无仇,小司,小司不想伤及无辜。”司溟道。
“小司,教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明白?平日里看我把你训练地挺成功的,但是碰到有些事,你就这么固执,你不想伤及无辜,当年,那些害你一家的人可有考虑过是否伤及无辜?”夏侯郢紧紧盯着司溟。
“主人……”司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倘若把剑,便要一剑穿心,稍有犹豫,便很可能不如万劫不复之地。”夏侯郢目光灼灼,“小司,身为七杀楼七杀之首的你,难道忘记当初进入七杀之时我所说的话?”
“小司……小司没有忘!”司溟抬起头,正好对上夏侯郢的眼。
“入我七杀楼,代价可是很大的。”十几岁的夏侯郢对倔强地在大雨中跪了三天终于倒下被救进屋的司溟道。
“我,我不怕。”司溟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决绝,“我要做的事,只有进入七杀楼,才能完成。”
“我说过,你是我的奴隶,即使不入七杀楼,我也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看着司溟倔强的脸,夏侯郢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但是,但是我想亲手去做。”司溟看着夏侯郢,眼中充斥着紧张、希望。
“好吧,若是你能通过七杀们的考验,我便破格准许你入七杀楼。”夏侯郢实在是无法拒绝。
司溟虽然年幼,但是几年来的训练也让她比一般孩童成熟,冷酷,她顺利地通过了七杀们的考验,成为七杀楼的候补人员,七杀前辈们也都对她赞许有加,但是,司溟发现,很多时候,七杀前辈们在夸奖她的同时,也经常偷偷叹气,脸上也总是充满着忧虑。
她不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春去冬来,她不知不觉已经在七杀楼待了三年。
七杀楼,三年一次武试,合格的才可以继续留下,不合格的,则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所以,武试那几日,楼里一片紧张,人人都为了留下而努力。
司溟却是不需要这些的,因为她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留下。
她要强大,她需要进入七杀,她要的,是七杀楼顶尖的位置!
“小司,恭喜你,你已经有资格进入七杀了。”大师父慈爱地看着司溟,目光中却带着哀伤。
“真的吗,大师父?”年幼的司溟却是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只为大师父所说的她已经有资格进入七杀之列而兴奋着。
“但是,你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大师父道。
“最后一件事?”司溟不解地看着大师父,她终于发现了大师父的不对劲。
“杀了我,你就可以踏入七杀!”大师父突然抽出腰间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来。
剑鸣划破虚空,剑锋劈开黑夜的帷幕。
司溟忙躲让,却还是被刺中肩膀。
“大师父?这是为什么?”司溟边躲边问,但是大师父显然并没有理会这些,只是一个劲地刺来,招招致死。
“大师父,你!”司溟最后的希望也在大师父一剑刺入腰间而破灭。
人总是有求生本能的,更可况是司溟这样有着值得为之付出一生所有的事的人。
司溟终于拔出腰间的剑与大师父酣战。
剑与剑的声音在夜空中分外刺耳,司溟受了伤,身手自然是失去了往常那般的速度,但是她胜在年轻。
两人纠缠了一个多时辰后,大师父毕竟上了年纪,渐渐没了招架之力。终于被司溟逼在墙角。
“大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溟用剑指着大师父。
“小溟,何为七杀,你可知?”大师父突然问道。
“不忠之人,杀!不孝之人,杀!不仁之人,杀!不义之人,杀!不礼不智不信之人,皆可杀!”七杀楼,是的,这就是七杀楼七杀的由来。司溟一字一句地道。
七杀楼能屹立于江湖数百年不倒,凭的,可不止是七杀楼的七位顶尖杀手,凭的,便是这个。
“呵,没错,正是如此。”大师父慢悠悠地道,“只是,要维护这七杀,这七杀楼,可是有着相当森严的规矩,自建楼以来,要位居七杀,便要成为这七杀楼的前七,而新进七杀,则是要打败之前七杀里最弱的一人,从而取代他。”
司溟听到这里,自然是一切都明白了。
“所以小司,方才你已经打败了我,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便代替我,成为七杀之一。”大师父一脸欣慰地看着司溟,窗外清冷的月光泻入,照在他的身上,只是短短片刻功夫,他便老去了许多。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七杀楼见过大师父了。
直到最后,她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考验,终于成为七杀楼第一,然后去打听大师父的下落,才知道那个老人,因为败给了她后就离开了七杀楼,再也没了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