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的童年
默克尔于1954年7月17日生于汉堡,全名叫安格拉·多罗特娅·卡斯纳。默克尔是她第一任丈夫的姓氏,离婚后保留下来。她父亲是一位路德教会牧师,在她出生后不久,由于父亲从教会接到新的任命,全家移居民主德国柏林以北80公里的普里格尼茨。
当时的德国还处于东西德分开治理的时期。默克尔出生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还不到十年,冷战把世界分成了两个阵营,因此也把德国分成了东德与西德两个国家。
虽然1954年有15万人移民到德国的西部,但是默克尔的父亲在教会神圣使命的召唤下毅然来到了社会主义的东德。默克尔父亲卡斯纳任职地点是勃兰登堡州普里格尼茨的小村克维措,如今那里的居民只有356人。两德边界离这个小村子只有30公里。克维措周围地区人口密度很低,至今仍以农业为主。恰恰是在那几年里,这里需要一位牧师,几百年来一直耕田种地的农民也感受到压力。在东德当时牧师家庭是受压制的,受了很多委曲,吃了不少亏。别的不说,东部神职人员的收入就远比西部的同行少得多。但卡斯纳认为教会就是他的生命,所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在小村克维措,卡斯讷在这里只呆了三年就被调到滕普林去了。默克尔和她的弟弟、妹妹在滕普林度过了他们的青年时代。
默克尔到卡斯讷的时候才六星期大。谈到父女之间的个人关系,女政治家回忆说,童年时父亲因为教会的工作而不在家她会不高兴。由于在教会内担任的领导工作,卡斯讷必须也可以在瓦尔德霍夫以外的地方活动。每当默克尔认为爸爸该回来的时候,她就试着跑出去迎他。但是她又不敢走得离她熟悉的地方太远。对一个爱她的父亲又惧怕陌生环境的小姑娘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题。如果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在家就万事大吉了。她对女摄影师赫尔琳德·克贝尔说过童年时曾非常爱经常不在家的父亲以及对他的看法:“他总是工作,他的工作时间和业余时间是混在一起的,有时为了工作就牺牲了照顾家庭。他非常勤奋和认真。什么都要求十全十美,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很难。他主动与人接触,与人交谈。小的时候,有时让我恼火的是他的那种方式,对谁都那么善解人意,可如果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他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反应。”
默克尔的母亲是位教师。她本想教英语和拉丁文,但因为是牧师的妻子不允许在国立学校工作。她申请了多次,都被当时的县督学拒绝了。移居到东德来之前她肯定也是知道其后果的,默克尔后来说过,妈妈是出于对父亲的爱情跟着来的。所以母亲就没有工作,而主要照顾孩子:大女儿默克尔,年幼三岁的弟弟马库斯,1957年7月17日出生;以及1964年8月19日出生,比安格拉小10岁的妹妹伊蕾娜。
因为父母的收入都不高,默克尔的几乎没有穿过在东德买的衣服。“这个情况是出于两方面的原因。我父亲挣的钱不多,当时一个牧师的月工资是600马克。想保证孩子们的穿衣,这钱确实是太少了。当时有一些来自西德基督教会的捐赠,这些捐赠由父亲在西德的亲戚们负责管理,我们的衣服基本上就是由他们提供的。所以我穿西德服装既与缺钱有关,也与喜欢时尚服装有关。”
幼年的默克尔很早就开口说话,爸爸妈妈惊喜地认为女儿将来一定不同凡响。然而,紧接着失望却笼罩着这个家庭:直到好几岁了默克尔才学会走路。
不过,默克尔自己可不急,迟迟不会走路的她成天对弟弟呼来喝去,帮她拿这取那。“她成天对弟弟下命令,而弟弟则乖乖地把她想要的都送到跟前,简直成了个贴身仆人!”看来,默克尔的领导才能是天生的!小时候的默克尔对下楼梯和下山坡天生恐惧,她本人也毫不避讳这一弱点:“那时候我恐高,父母亲不厌其烦地为我解释如何下楼、下山。对别的孩子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我却迈不开第一步,非常害怕。”
1961年,几乎一夜间立起的柏林墙将德国分裂成为东德和西德,当时默克尔才七岁。由于父亲是牧师,而东德政府信奉无神论,默克尔一家处于政府的严密监视下。
那时年幼的默克尔已经懂得隐藏身份。当时一位好朋友帮她出了个主意:“在德语中‘牧师’与‘司机’两个词语的发音很接近,因此当别人问起你父亲是干什么的时候,可以模糊地说成司机,这样别人会认为你是司机的女儿。”
由于父亲的关系,热爱知识的母亲苦口婆心地告诫即将上学的默克尔,一定要在学校表现出色,“否则他们永远不会给你机会上大学”。令母亲欣慰的是,自步入学校的那一天起,默克尔一直就是班里最出色的学生之一,尤其是俄语学的棒极了。默克尔甚至常常把自己的作业给其他同学抄。
“那时,默克尔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成为班里最出色的学生。但是一心扑在学业上的她整天还要提心吊胆地隐藏身份,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家中的真实生活。”“默克尔一家常常偷偷地看西德的电视节目,家中的书架上摆放的也全是来自西德的书。对于年仅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开口说话没多久就要懂得守口如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默克尔和爸爸妈妈常常做游戏,他们最爱玩的是棋盘游戏“垄断”。
默克尔从小就向往能像母亲那样当一名出色的教师,在讲台上神采奕奕地讲课。但是由于父亲的关系,她被迫放弃梦想。
优秀的学生
1961年默克尔进入歌德学校(后改名为赫尔曼·马腾尔中学),在这里一直读到进入高中。70年代中期开始,每一届学生中只有大约10%能上高中。八年级的成绩是高中录取的基础,从九年级开始挑选最好的学生。一个由县督学和中学校长组成的委员会决定录取谁。当时的县督学,后来在昂纳克夫人领导的教育部任司长的弗莱明说,当时在学校虽然优先照顾工农子弟,但绝没有歧视牧师子女。1972年默克尔顺利的进入高中。
不是到了上高中,而是从一年级开始默克尔就是最好的学生。在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这样的学生会因出色的成绩获得奖章。但当时七岁的默克尔却没得到。因为是牧师的女儿,一开始也不让她加入少先队。一年级时,父母不让她加入这个青年团的预备组织,而青年团是党的后备军。父母说,每个人都得上学,但不是每个人都得成为少先队员。也许是他们的这个决定使她失去了好学生奖章。奖章给了她多年的同学伊尔克。就是这个伊尔克,向班主任老师指出,默克尔的成绩和自己一样好,老师简单明确地回答道:“可你是最优秀的少先队员。”
一年级结束时,加入青年组织的话题又重新议论了一次。父母让孩子们自己决定是否入队、入团。默克尔是个向往集体的人,第一个决定了入队,后来也入了团。同学们回忆说,默克尔在各方面都是领先的,在青年团里也同样。
她最喜欢的课程包括俄语,“美丽的语言,富于感情,像音乐,又伤感”,通过实际运用掌握得比俄语还好的英语以及各门自然科学,物理是她惟一得过不及格的课程,其余成绩都很好。要求实际操作的功课如绘画、手工和体育她都不太行,想达到平均水平都费劲。体育是她的弱项,再努力也拔不了尖。她的音乐却不怎么样,“唱歌还勉强,别的都不行”。其他课达到要求都很轻松,她甚至学得很有乐趣。她的短期记忆力很强,应付学校考试很占便宜。好多同班同学都说默克尔同意让别人抄作业,也愿意把自己会的告诉别人。这让她在班里有威信。默克尔的数学老师和一段时间里的班主任多纳特(后来晋升为校长,到转折前任滕普林县学督)如今谈到从前的好学生时极为兴奋,说她棒极了、文静、逻辑性强、主动,让当老师的有乐趣。多纳特虽是统一社会党党员,但默克尔的同班同学们都说,他是个得到学生认可和受欢迎的老师。
除了学习成绩出色,默克尔在其他方面的准则是尽量不引人注意。因出色的社会表现和学习成绩,十年级结业时默克尔从县督学弗莱明和校长加布里艾尔手中接过了莱辛银质奖章。和其他自然科学一样,数学在民主德国特别受重视。默克尔是校青年数学家俱乐部成员。在数学奥林匹克比赛中她一直赛到国家级。数学奥赛获奖后,九年级时,1970年她又在俄语奥林匹克比赛中获胜。她跟专区的代表队一起到柏林参加比赛。那天正巧是列宁诞辰100周年。后来默克尔把自己能娴熟地掌握“社会主义老大哥”的语言归功于小时候常和驻扎在滕普林及其附近的苏军战士聊天。尤其令她记忆深刻的是,有些苏军战士当时就说过德国的分裂是不正常的状态,统一只是个时间问题。默克尔的俄语老师艾里卡·本对她有关学好俄语的说法觉得有点失望,“这么说可不好,她的俄语肯定不是跟他们学来的。”说到从前自己这个学生的学习劲头,本老师至今仍赞不绝口:“安格拉特别勤奋,能自学成才,在汽车站等车时还背单词,从不犯错误,内向,但不胆怯。后来我再也没遇到过这么聪明的学生。”本老师觉得她在教育工作中对有天赋的学生给予的特别培养没有得到默克尔的承认。不管怎么说,当时15岁的安格拉,从学校、县、专区一直到全国一路过关斩将赢得了最终胜利,获得去莫斯科参加世界俄语奥林匹克的殊荣。
大学期间“不务正业”
默克尔高中毕业后决定学自然科学,准确地说,学物理。1973年默克尔进入莱比锡大学。莱比锡大学是德国历史传统最悠久的大学之一,也是当时东德最大的大学。大学时代对人的一生影响至深,在默克尔也不例外。她找到了新的朋友圈,可以跟父母保持一定的距离,迫使自己自立。大学毕业前一年,1977年安格拉·卡斯讷与她的第一个丈夫乌利希·默克尔结婚。
默克尔为什么选了学物理呢?中学时代她最喜欢的课程是俄语和英语,对物理是又恨又爱,她说:“我对理论物理很感兴趣,很想弄明白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想知道制造出原子弹的罗伯特·奥本海默及其同事们都想些什么,还有很多。选择专业时还有一个起决定作用的是我被推荐了学物理,假如我想学心理学,肯定得不到推荐。”很长时间里她考虑过学医,最后决定学物理使她父母也颇感意外。虽然在东德很多牧师的孩子都子承父业,但她从未想过走父亲的道路。这是不是父亲的意愿呢?默克尔说,父母做的事情,她很尊敬,但自己一直就想从事一种“世俗”的职业。1991年她对记者京特·高斯说,“为了能学想学的专业,我先利用了特定的适应方式。因为从我们认识的很多牧师家庭看到,他们的孩子要想上大学,最终只能选择学神学,而这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的。”
对莱比锡的大学生活,默克尔今天的描述是“以学习为主,基本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合群,也喜欢旅行,常和她后来的丈夫,在平行班学物理的乌利希·默克尔一起出行。在物理学生交流项目中他们一起去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他们一起参加聚会,一起跳舞。物理系每星期举行两次迪斯科舞会,到第二天上课时总是昏昏沉沉。如今在电视谈话节目中,默克尔很乐意谈她当年当调酒师积累的资本主义经验:在大学生俱乐部有一个临时吧台,她常站在那里调制“樱桃威士忌”,能挣不少钱。别人回忆应该是伏特加而不是威士忌,因为民主德国时期伏特加供应充足。她说调制鸡尾酒所需的配料是她自己白天乘电车找遍全城买来的。“不知是对物理并不感兴趣,还是有更多的追求,默克尔的大学时光很少用来学习物理。取而代之的是,她频繁地参加各种派对,与同学结伴外出旅行,并且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默克尔甚至曾经在一个迪斯科舞厅内当过鸡尾酒女招待。这一点,默克尔本人并不否认。
“我的确曾当过女招待。那时每卖出一杯酒,就能得到20-30芬尼(德国铜币),而且每周还能得到20-30马克的提成。在酒吧赚的钱足够支付房租。”“大学期间,我一个月的生活补助只有250马克,因此打工赚外快对于保证生活非常必要。”
默克尔也常常去参加大学生基督教会的活动。那时候去参加这种活动本身就是表明信仰。当大学生牧师问她是否愿意担任“学生联系人”时,她马上拒绝了。在作毕业论文期间,她认识了最要好的朋友埃里卡·洪池,她是学化学的,她们那种少有的深厚友谊持续至今。洪池说认识安格拉是她一生中遇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在自然科学系安格拉的同学大多数是男生。
第一次爱情
大学期间,安格拉·卡斯讷变成了安格拉·默克尔。1977年,23岁的默克尔跟比自己大一岁的物理系学生乌利希·默克尔结了婚,乌利希来自弗戈兰,是工厂主的儿子。结婚前一年他俩已经分到了一个小而简陋的住宅,虽然卫生间是和另外三家合用的,但这已是特别的优待了,小夫妻有两人的房间,其他学生都是四人一室呢。他们的房租是20东马克,生活靠的是每人每月190东马克的奖学金。
他们是在滕普林教堂举行的婚礼。是安格拉坚持要去教堂,为了她乌利希也就答应了。新娘穿的是蓝颜色,她最喜欢的颜色。“我们想告诉亲友们,我们在1977年9月3日结婚了。”两个人用一张印有这句话的卡片通知了大家。家里的仪式是小范围的。头一天晚上在瓦尔德霍夫举行了“闹婚之夜”,但并没有闹出什么响动。大约来了二十几个人,其中有安格拉的好朋友洪池和莱大同学莱因哈德?伍尔夫特。大家虽然带来了旧碗盘,可是在森林的湿地上摔起来就是不响。
大学毕业后默克尔夫妇搬到了市中心玛丽恩大街的一套小住房里,离柏林墙不远。“泪宫”剧场也在附近,那里是去西柏林的过境点弗里德里希大街火车站。安格拉常在那里和汉堡来的亲戚告别。来往于东西柏林轻轨火车的隆隆声不绝于耳,像是在不断提醒着人们这个城市的分裂。默克尔夫妇不能去西柏林。乌利希回忆说:“没有安格拉为此特别难过的印象”。他自己的工作从洪堡大学调到了科学院的光学研究所,离他夫人上班的地方不远,她是物理所的。但两个人之间越来越疏远和陌生,“我前夫比较顾家。”这是安格拉现在比较谨慎的说法。总之夫人的单位物理所的研究旅行他不参加,据同事们回忆,她也没觉得缺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