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伸手将她的脚从裙摆处拉出来,抱着放在膝盖上轻轻揉着,转身拿过柜子里的膏药轻轻抹着。近在眼前的眉目俊朗英气,坚毅的眉梢眼角带着不妥协的坚持,黛玉伸出小手轻轻划着他的剑眉冷厉,泪水却禁不住漫上眼眶!
黛玉偏过头去不让泪水滑落下来,转头的瞬间泪珠却不听话的跳跃到水溶的面颊上,水溶起身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我们这不没事了吗?昊泽和清婉也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我们。”
“是呀,娘,昊泽和清婉答应过娘会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娘亲的。”不知何时跳进来的水昊泽和水清婉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看着黛玉抹上药膏的脚趾,轻轻上前吹着,道:“昊泽给娘亲呼呼娘就不疼了。”黛玉爱怜的轻抚着他们的小脸儿,轻轻看着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雪地上的那些斑斑血迹触目惊心,若非水溶预先将魅影的高手带到这里来,她不敢想象今日回来会是如何的景象,她的昊泽和清婉才四岁呀!再怎么聪明,他们也只有四岁,这样小小的奶娃娃,能有多大的反抗能力?
脸上的泪水越落越急,水清婉上前将黛玉脸上的泪水擦去,软软的小手握着黛玉的手指,道:“魑魅叔叔还有好多黑衣叔叔把坏蛋都打跑了,父王回来了,咱们也就没事了,娘亲别哭了。”
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水溶俯身亲了亲他们,吩咐丫鬟仆妇好生服侍着他们去休息。转身紧紧的将黛玉抱在怀中,心疼的神色在眼中流转,似是温暖的阳光落在黛玉的心中,黛玉在他怀中渐渐止了泪水,眉间浮现的却是清冷之色,带着鼻音的声音问道:“溶瀛,你能猜得出来那些是什么人吗?”不管是谁将主意打到她孩子的身上,她绝对不会轻饶于他们。
“不哭了?”水溶挑眉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黛玉抿了抿菱唇,水汪汪的眼睛流转出波光潋滟,辩驳道:“我,我也不想哭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不哭。”眼泪就是禁不住滑下来,她也不想的。
水溶微微笑着,慢条斯理的帮她穿好鞋袜,抱着她走出内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轻扣了扣椅把,道:“魑魅含影。”两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在地上道:“属下见过主上。”
“今日王妃离去之后属下便接获通报,说是有约莫二十名不明身份的人物藏匿在幽云州之中。”魑魅的声音低哑暗沉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就事论事!
水溶双手交叠的侧首看向黛玉,唇角含着抹冷厉杀意的漠漠转头看着前面的珠帘,淡淡地道:“可有查出来是什么身份吗?”魑魅道:“那些黑衣人所用武器是弓和箭,拉弓射箭只在瞬间工夫,而且他们身上印着蝮蛇的标记。”
水溶容色转为凝重的看向魑魅,道:“约莫二十人的弓箭手都是流星神箭手么?”魑魅点头,道:“是,这二十名神箭手已经全部伏诛,他们身上属下全部都彻查过,所印的皆是流星神箭手的蝮蛇标记。”说着将手中的图纸呈了上来,水溶接过细细看着,唇角有丝冷讽的笑容,转身将图纸交到黛玉手中。
“京中可有消息传来吗?”水溶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低垂的眼睛宛如利鹰俯视。
“京中传来的消息一切如常,没有其他的变化。”水溶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你先下去歇息吧,密切注意着京城的动向。”魑魅闻听转瞬间便退了下去,水溶目光看向方才从营地回来的含影问道:“怎么样?”
“方才从军中传来确切的消息,那名信使确实是死于三日前。也就是说自从王爷离开营地之后,信使便已经被人所替换,三日前黄昏来到的那个信使是假的,目的便是为了探路。”含影方才从前方营地回来,仔仔细细的将所得的消息告知于水溶和黛玉。
黛玉似笑非笑的撑着下巴倪着水溶,水溶冲她挑了挑眉,暧昧的眨了眨眼睛。黛玉红着脸努了努嘴,再也不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图纸!
“不对,溶瀛。”低头看着手中图纸的黛玉突然抬头看向水溶,水溶含了抹笑容的看向黛玉,黛玉通透雪亮的心思轻转间已经明白,将那图纸丢到他的眼前,道:“你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对不对?”
水溶颔首挑起那张图纸放在手中修长的手指点着上面的蝮蛇图案,淡淡地道:“三年前在城外袭击黛儿和丹阳的神箭手,身上的蝮蛇图案在腹部的地方带着一只小小的五爪脚,而这个图案上面却没有。”那流星神箭手的蝮蛇图案上长着的五爪脚紧紧贴着腹部与之融合一体,若非知情人,谁又会想到孙新志会在蝮蛇的肚腹上加上一只小小的五爪脚?
“那他们嫁祸给流星神箭手的目的是什么?”黛玉黛眉微微拢起,水溶却是淡淡笑道:“若是我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就不用像现在这般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步了。”说着挥手让含影退了下去。
是有人要嫁祸与水沛身上吗?但若非相近之人,又有何人会知道水沛身边隐藏着这么一批厉害的杀手?她曾听独孤谦提起过,孙新志培养的那些神箭手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可以装扮成挑担走街郎,也可扮作教书先生隐匿在市井之中。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确切的将他们找出来,纵使知道他们隐藏在京城之中,也只能等着他们的下一次行动。
水溶侧首温柔的看向黛玉问道:“黛儿在想什么?”黛玉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图纸,抬头问道:“溶瀛,你说这次出征西南,最不希望我们大胜还朝的会是谁?”水溶挑了挑眉头,道:“最不希望我们大胜归朝的是西罗国世子。”
黛玉颔首,道:“还有一人。”
“谁?”
“沣怡王。”
水溶沉思的望着黛玉手中的图纸,顺手拿起仔仔细细的看着,淡淡地道:“或许沣怡王不喜欢我们得胜还朝,或许他心中也还在期盼着我们得胜还朝。”
什么意思?黛玉如露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水溶,水溶扑哧笑出声来,道:“西罗国是天璧皇朝的心腹大患,沣怡王但凡是天璧皇朝的皇子皇孙都不希望这么个日渐强大的邻居存在。”他想现在的沣怡王应该也是十分的矛盾吧,但是这些冒充的神箭手又是何人所派?目的到底是什么?
黛玉点头,道:“溶瀛这样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水溶睨了她一眼,俊颜上浮现几分忧虑,双手交叠的静静听着雪花落下的声音,道:“但是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京中的事情平静的太过古怪。”水沛何曾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物?更何况那是九五之尊的皇位。
黛玉深有同感的点头,叹道:“就怕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水溶微微笑着,却是陷入沉思。此时的京城皇城九门守卫的护卫长是水沄身侧宠妾苏小小的父亲,这样的姻亲关系在,皇城之中倒也不怕叛乱出现,更何况水恕还健在。
但是他的心中却始终觉得不安,那些水沄推荐进宫的道士直接导致水恕不理朝政整日沉迷于丹药之中,若是有日水恕在丹药上出了什么问题,那首当其冲受到谴责的定然是水沄。水溶霍的直起身来,双眸如鹰的眯了起来,看来这里的战事当真是要速战速决了。
李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的水沄有些枉自托大之嫌,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京中又没有手握兵权的人拥护,他的地位真的是岌岌可危。想了想,走到书桌旁写下纸笺卷在竹筒中,走出门去,吩咐王管家务必找个妥帖的信使将这封信送到穆颜君的手中。
“溶瀛在担心京中会有变故。”黛玉望着远去的王管家,那皑皑白雪上踩着串串脚印,凌乱的像是此时他们的心境。水溶揽着她靠在怀中,道:“是,我们离京已经快两个月,京中的变化可谓是瞬息万变,我们却一无所知。”水恕想要收回兵权是不错,但是若有人想要利用他离京的机会大做手脚,那他远在千里之外当真是防不胜防。
夜晚灯火如豆,黛玉坐在榻上看书,水溶则研究着手中的地图形势。看了他半晌,黛玉将书籍丢在凉榻上,走到水溶身边,黛玉下巴搁在桌案上,瞄了水溶一眼,兴致勃勃的问道:“溶瀛后来写的三封信上是什么?”水溶坐在书桌后托着下巴侧首望着她兴致勃勃的俏脸蛋,颇感兴趣的看着黛玉,反问道:“黛儿猜猜我写的是什么?”
黛玉看他半点也不着急的模样,抿了抿红唇,道:“我猜不出来,谁知道你写的是什么。”想着三封信落入不知何人的手中,黛玉心中极度的不舒服,纤手在棠木桌上画着圈圈,嘟哝道“为什么要夺去人家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