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笑吟吟的伸长手臂将黛玉揽在怀中,托起她沾满烟灰的双手平放在她眼前,低眉道:“现在可知道了?”黛玉越发茫然不解看着手,仰头道:“生火就是会沾染上,啊!”黛玉陡然想起什么,头一反应便是要将脸上的黑灰抹去,水溶急忙握住她的手腕,大笑道:“难道黛儿觉得这样还不够美么?”
黛玉脸颊登时涨的通红,清凌凌的眼睛瞪向湖边两个孩儿的身上,磨了磨牙,道:“你们两个小东西给我等着!”水溶扳过她的小脸,似是满湖的水光都映在眼底那样的温柔潋滟,笑道:“真是越发的像个孩子了。”
黛玉黑汪汪的眼睛流转顾盼,犹如月下清辉缓缓流淌,眯眼道:“溶瀛瞧着我出丑似乎笑的很开心?”水溶点头又摇头,笑道:“我倒是觉得黛儿这般妆容别有一番风味。”伸手轻轻挑着她圆润小巧的下巴,俯身轻轻吻了吻她。
幸而他宽阔的肩背阻挡住两个孩子的目光,如霞的红云漫布玉颊。趁他俯身,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两只手掌从他额头一路滑到下巴。看着他脸上布满的黑灰的滑稽模样,黛玉咯咯笑出声来,转身躲开了水溶的钳握,道:“这就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呀!竟然连我也算计!”水溶笑着紧走几步将欲逃走的黛玉扣揽在怀中,俯首将脸上的黑灰蹭在她柔嫩的脸颊上,黛玉痒的咯咯直笑,笑的浑身发软的轻推着他的手臂,道:“溶瀛,不许再闹!昊泽和清婉还在那儿看着呢!”水溶却是不管,笑吟吟的轻轻蹭着黛玉的小脸儿!
闹的够了,水溶松开黛玉的手臂,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扑哧笑出声来。本来娇俏柔嫩的脸颊此时只有条条道道的黑灰遍布,黛玉气恼的抬起手背拭了拭,拉低他的身子,双手揉着他的脸颊,娇嗔道:“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水溶低头看着一双儿女双双托着下巴蹲在地上看着他们,水昊泽双眼亮晶晶的满含笑意,水清婉则是可怜兮兮的揉着肚子,楚楚可怜的看着水溶和黛玉,促狭道:“爹娘,你们亲热够了没有?哥哥和清婉的小肚肚都快扁了。”
黛玉脸颊登时犹如火云在烧,急忙从水溶怀中跳了开去,恰腰瞪着女儿,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今天烤鱼没有你的份儿。”水清婉的小脸儿登时垮了下来,急忙挥手辩驳道:“我才没有知情不报,若是说知情不报应该是爹爹。我有想通知娘亲的,但是娘亲都不给我机会说!”
“你还有理了?”黛玉双手圈着女儿想要将她抱起来,脚步踉跄的跌在水溶怀中,瞪着她道:“今天不给你吃算是有道理的,你现在重的娘亲都抱不起来了。”水清婉气的捧着黛玉的脸使劲亲着,亲的她满脸的口水。
水昊泽慢悠悠的看着爹爹原来越黑的面容,拽了拽清婉的小腿儿,笑道:“妹妹若是不想被爹爹丢出去,就不要再用口水浸染娘亲了!”三双眼睛直直的瞪向水昊泽,水昊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水清婉踢蹬着小腿要下来,黛玉抱不住只能将她放在地上,就见水清婉拉着水昊泽的手臂恰腰看着水溶和黛玉,气嘟嘟地道:“娘亲抱不动清婉还有爹爹抱得动,爹爹不是常常抱着娘亲么?难道清婉比娘亲还要重?”略显苦恼的揉了揉小小的雪额,看着爹爹似笑非笑的神情,乖巧的拉着水昊泽退了两大步!
“水清婉!”黛玉连名带姓的叫了出来,羞涩的玉颜涨红如霞。水昊泽漫不经心的拨开妹妹的藕瓜似的手臂,静静退了两步,耸了耸肩道:“你自己要惹祸别牵上我。”水清婉跳脚瞪着见死不救的哥哥,恰腰道:“你这个坏蛋哥哥,竟然见死不救?”
水昊泽皮皮一笑,道:“本就是你偏要惹事,我为什么要助你?若是有人欺负你我自然会帮你,但若是你自己闯祸那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吧。”侧首望着湖面上咬动的鱼竿,急忙拉着清婉道:“清婉,快看,鱼上钩了!”水清婉顾不得生气,急忙随着哥哥的脚步提起裙摆朝湖边飞奔而去!
水溶垂首扶额摇了摇头,拉着黛玉的小手朝湖边走去,叹笑道:“摊上黛儿这样古灵精怪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两个孩子也这样鬼点子极多。我说的当真是半点不错,这两个娃儿的顽劣劲真的像极了黛儿!”
“王爷这是厌弃我们母子三个了?”黛玉顿住脚步甩开了他的手,作势揉眼却被水溶抓握下来,轻笑道:“眼睛莫要再揉了,你的手脏了!”黛玉瞪眼看着他,汪汪的眼睛像是秋天的泉水澄澈明亮。
“若是王爷厌弃了那我倒是可以将王妃和两个娃娃带走!”低沉的嗓音传来,水溶凤眼微眯的侧首相望,风过枫林枝叶来回摇摆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只见那洁白如雪的衣衫随风轻摆在红叶之中,“不请自来背后偷听,独孤谦,你来做什么?”说话间身形晃动,月白色的长袍卷卷犹如大鹏展翅瞬间袭向坐在枫树上的白色身影!
层层叠叠的枫叶沙沙作响,两道白色的身影宛如白光穿梭在红色的枫林中,从这头飞跃到那头,片片红叶犹如落雨般缓缓从天空飘落下来。黛玉有些可惜的捡起地上尚未完全红透的枫叶,扬首唤道:“溶瀛,独孤哥哥,你们下来!”
两道白色的身影同时落在黛玉跟前,月白色的身影衣袍轻卷将黛玉扣在怀中,看着那洁白如雪的独孤谦,淡淡地道:“你来做什么?”深秋晃着折扇的人不是附庸风雅便是傻子,但是独孤谦的手中却有这样一柄玉骨生凉的折扇,那是他护己杀人的武器!
黛玉举起红叶看向独孤谦,眼中有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喜悦,口内却是道:“独孤哥哥三宗罪,头一便是,多年不曾有音讯传给玉儿,实属罪大恶极。第二宗,不该不告诉玉儿就躲在枫林中,让我如此狼狈相迎。第三宗,不该将还未红透的枫叶打下来,让我到时候不能欣赏满林的红枫!”
独孤谦冷冷的眼眸有丝温暖注入,看着黛玉俏生生的立在眼前,轻轻应道:“好,玉儿说的这三宗罪我都认下了!”看着水溶和黛玉脸上的黑灰,吸了吸鼻子笑道:“今日我可是来的巧了,玉儿妹妹可有什么好吃的吗?”
黛玉兴致勃勃的想要开口却被水溶大手揽住,看向独孤谦冷冷地道:“这里没有你吃的东西,若是无事趁早离去吧!”黛玉抬眼看着水溶平静眼底隐藏着的醋海波涛,咯咯笑着推开他的手臂,上前拉过独孤谦的手臂,回身笑道:“溶瀛,好歹独孤哥哥原来是客,咱们今日凑巧要准备烤鱼不如也多一份给独孤哥哥好不好?”
水溶一把将黛玉抓了回来,紧紧搂在怀中,眯起眼睛看着独孤谦方才被黛玉握过的手臂,寒光陡然闪过,抓着黛玉的手臂轻轻笑道:“咱们先去洗手!”言毕便将黛玉搂在怀中,飞快的越过凭栏阁往澄明居而去。
独孤谦愕然的看着方才被黛玉握着的手臂,转瞬却是将它敛在衣袖中。抬头看着水溶黛玉已经不见踪影轻晃的树枝,挥开折扇轻轻扇动动。水昊泽和水清婉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看着,水昊泽托着小下巴看着清婉道:“清婉,你说这样的天儿还用扇扇子么?”
独孤谦的神情微顿,低头看着古灵精怪的两个奶娃娃,饶有兴味的看着眼睛晶亮亮像极了黛玉的女娃,只见她撇了撇嘴道:“明明心中就是激动偏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天扇扇子岂不是欲盖弥彰?”独孤谦弯腰将水清婉抱在怀中,吟吟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清婉,清扬婉兮,婉如清扬,是娘亲帮我取的名字哦!”水清婉骄傲的仰着小下巴,似在等着独孤谦的夸赞,独孤谦微微笑道:“果然是好名字!”
水昊泽对他的忽视也全然不当回事,将钓出来的四条鱼装在鱼篓里,又将钓竿收起,淡淡挥手道:“独孤谦既然你曾经来过静心苑,那就劳烦你将清婉带到澄明居吧,我先走了!”带着箬笠的小脸似极了水溶,独孤谦暗自咬牙看着他的背影,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是如出一辙!
“溶瀛,你在干什么?”黛玉看着水溶拿着皂角一次又一次的洗着她干净的小手,皱眉握住他的手腕,晶亮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抓住他的手臂,轻摇笑道:“你是在,吃醋?”那皱紧的眉头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何以见得?”水溶挑了挑眉,神色仍未有丝毫的好转,只是拿过丫鬟托着的毛巾将她的手擦拭干净,仔仔细细的看了遍,在她手心狠狠拍了下,凉凉地道:“只是看着你的手真的是脏的紧,所以才多洗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