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着她的话只觉心中五味杂陈,想了想,却是将那丝异样摒弃,只有满心的感激。须臾片刻,方才看向上官云蓝道:“你的师傅是个奇人。”所以才会是奇才,教出两个这样的徒弟出来。
上官云蓝瞅着黛玉,叹了一声,独孤谦多年的心意她是看在心中的。只可惜,罗敷有夫,再多的遗憾也只能掩埋在心里,遂笑道:“是呀,师傅是个奇人,但是却是个老混蛋。”黛玉莞尔,笑道:“倒是头一次听到有徒弟这样说师傅的。”
上官云蓝盘膝坐在黛玉身侧,道:“那是当然,尊师重道,方法各不相同。那个老东西还真的不稀罕我正儿八经的唤他师傅,若是唤了,他说过倒是浑身不舒服像是我藏了什么心眼要害他一样。”
黛玉莞尔轻笑出声,上官云蓝不满的抿了抿嘴,道:“就是一点不好。因为他的手太松,花钱太快。最后拮据无奈的只得将身上的看家宝贝拿出来换去银两,供他挥霍回到蝶云谷。”上官云蓝提起这个也是无奈,看着黛玉扮了个鬼脸,又道:“这点我倒是学着师傅十成十,所以就将他的另一项被师兄不屑嫌弃的功夫学到手。谁知道还是不到家,头一次出手便被人逮了个正着。”
甜甜的笑容带着几分甜蜜,黛玉笑望着她,道:“穆公子是个好人。”上官云蓝摇了摇头,道:“他才不是好人,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着挽着黛玉手臂,怂恿着她道:“姐姐你知道吗?蝶云谷的花花草草香气缭绕,各种蝴蝶飞在四季如春的山谷之中,似乎触手可及的云彩。那是何等的漂亮,所谓的人间仙境也当是如此。”
“漂亮又如何?”
兴致勃勃的上官云蓝没有听出问话的不对,只拉着黛玉的小手道:“姐姐跟我一起去蝶云谷吧,那里真的适合姐姐居住。”黛玉看着她身后,忙开口欲拦着她,“云蓝,你,”她皱着小鼻子打断黛玉的话道:“那个北静王爷整天冷着脸,像是个大冰块,姐姐何必跟着他?倒是跟我回去蝶云谷好不好?”
“溶瀛,不要!”惊呼声起,一个是黛玉一个是上官云蓝。穆颜君上前将被水溶揪起来的上官云蓝抱在怀中,看着水溶道:“水兄就当给小弟一个人情,回去必定好好调教。”水溶冷冷的瞥了一眼上官云蓝,上前握着黛玉的小手,低声道:“我们走吧。”
黛玉看着冷脸的水溶,拉着他的手附在肚腹上,轻道:“不许你这样扳着脸,若是生出来的娃娃像你这样,我可是不要他,让他跟着你!”水溶侧首看着黛玉,揽着她靠在怀中,道:“那个疯丫头的话不许你往心里去。”
黛玉眼儿弯弯的明亮亮的望着他,道:“你在吃醋?”水溶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的看着黛玉。黛玉轻笑一声,道:“哥哥就只是哥哥,溶瀛放心。”娇俏的笑声消弭了水溶心中些许的不快,仍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搂着黛玉向马车走去,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峻宇峥嵘的北静王府大门近在眼前,黛玉反倒有些踌躇,放下掀开轿帘的小手,仍是心有余悸。
马车行进大门内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停了下来,服侍的小丫鬟早已将板凳放下,紫鹃雪雁也已经迎了出来,黛玉静坐在车厢内却没有下来。
水溶望着黛玉静静看着自己的眼睛,淡淡一笑,伸手握着她的手腕,道:“黛儿放心!”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黛玉展颜一笑,舒了一口气,扶着他的手走下马车,仰头望着他的眼眸尽是信任!
穿过垂花门欲同北静王太妃请安,迎面便见叶芷兰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过来,见到水溶和黛玉,叶芷兰微微一愣,目光瞟了瞟黛玉隆起的小腹,淡淡笑着屈膝道:“臣妇叶氏叩见北静王爷北静王妃。”
水溶淡漠的目光含着缕缕冷意,抬手淡淡地道:“陈夫人请起。”叶芷兰听着笑着谢了便站起身来,低垂的眼睛总是不离黛玉的小腹,默了片刻,抬头轻笑道:“见着王妃怀胎安稳,臣妇也替太妃高兴,还请王妃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黛玉微蹙眉头,冷冷的眉眼似是笼烟墨玉,淡淡地道:“多谢陈夫人关心。”明明知道她没有好心一心的毒害却还要笑脸相迎,黛玉有些漠然的抬头看向水溶,水溶轻握着她的小手,微微含笑,似是在安抚着黛玉的不快!
叶芷兰仍是温婉大方的笑容,轻轻抬头,犹如弯月的眉眼几分婉约几分稳重,看向水溶道:“太妃说你们出去了几日,到底心中担忧,如今身上不好,正请了太医诊脉呢。”说着便扶了丫鬟的手,道:“臣妇先退下了。”躬身一福,便含笑的退了下去!
水溶和黛玉相携进去,只见太医方才收了迎枕,遂上前问道:“刘太医,太妃身体如何?”那刘太医见是水溶,忙躬身行礼,道:“太妃无甚大碍,只因近段时间天气反复无常,感染了风寒,吃两剂药疏散疏散也就无事了。”说完便行礼退了出去,门外自有婆子随了他去取药方回来。
水溶和黛玉上前请安,北静王太妃神色淡淡的挥手让丫鬟退下,淡淡地道:“起来吧。”转头看着黛玉道:“王妃这几日去了哪里?”冷冷的目光看过来没有丝毫的表情可言。水溶扶着黛玉坐下,淡淡地道:“是儿臣带王妃去静心苑了。”
北静王太妃抬头定定的看着水溶好半晌,缓缓地道:“王儿很好,如今学着隐瞒母妃了。若非芷兰今日无意间提起,母妃还不知道你竟然三日都不曾到朝堂上去。”淡淡一笑,又道:“原来王儿是带着王妃去躲清闲去了,敢情母妃还以为着是王妃不见了,王儿出去寻找呢。”
黛玉清丽的面容上早已是压抑不住的怒气,纤纤素手紧紧握成拳,水溶站起身来,慢慢地道:“母妃这话有失偏颇,王妃是儿臣的妻子,腹中怀着儿臣的骨肉,又怎会不见?”想着方才出去的叶芷兰,淡淡一笑道:“许是又是陈夫人同母妃说了什么。”
“你是说芷兰?”北静王太妃忽然一笑,冷冷地道:“虽然芷兰被指给了威镇将军,但是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甚至言语之间对王儿还是诸多维护,难道这样坦荡磊落的女子也值得你来怀疑?”北静王太妃站起身来,怒视着水溶,道:“王儿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难道外面坊间的流言蜚语你当真充耳不闻?”
“儿臣知道。”水溶淡淡截住北静王太妃的话,道:“王妃如何没有人比儿臣更清楚。”说着抬头道:“那日她去荣国府,是儿臣应允她去的。当日那么多的护卫家丁,那么多的丫鬟仆妇从未有人提及过一字半句,为何他们全都不知?难道当真是口风甚紧吗?还是母妃宁愿相信一个外人?”
“芷兰倒是外人?你们几日不见,母妃身体不适,全是她在身边照料,她的话母妃为何不信?”北静王太妃固执的转过身去,疲倦的挥了挥手,道:“罢了,你是一意要护着王妃就是,你们先下去吧。”
黛玉只觉蔓延在心中的是一种好笑和感佩,叶芷兰的心思当真是缜密,赢得了北静王太妃全心的信任,竟然连水溶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淡淡仰头看了水溶一眼,水溶却是嘴角一抹冷冽的笑容溢出,轻扶着黛玉起身拂袖走了出去。他知道现在同北静王太妃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因为她心中已经根深蒂固的对黛玉存有成见!
回到明瑟居,黛玉轻叹一声,道:“或许当真是我这个媳妇做的太失败吧。”北静王太妃竟是对她这样大的反感,水溶箍紧了她的肩膀,静静的看进她眼底,道:“母妃心中不明,难道黛儿也不明白了吗?你很好,世间没有人比你再好。”
黛玉嗤笑一声,静静伏在他怀中,涩涩的心中终究是有些介意,叹了一声,道:“没关系,只要王爷相信妾身就行,其他的日久见人心,母妃会明白的。”
水溶抿着唇角,淡淡的拂过黛玉的青丝,道:“不用日久,我会让母妃明白的。”说着便低头笑看着黛玉,道:“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说着便唤过紫鹃和雪雁进来服侍,转身走了出去!
平缓的日子缓缓而过,这日清晨起身,紫鹃服侍黛玉戴好钗环,轻声道:“奴婢听说昨日扇舞和紫霞被仗毙在离心园之中,太妃正为此生气呢。”扇舞和服侍太妃的紫霞本是亲姐妹,水溶这样做,北静王太妃自然是万分的生气。
黛玉微怔,旋即却是明白过来,淡淡地道:“是该仗毙。”北静王太妃如此生气,想必是水溶的话她并不十分相信吧,毕竟紫霞服侍在北静王太妃身边的日子并不算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