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梅妆公主竟是同太子和小皇子置气不成?”上官云蓝一身亲王妃的正装走了进来,看着清婉嘟高的嘴巴打趣的笑道。清婉站起身来,道:“哥哥和弟弟真真的只欺负清婉一人,忠顺婶婶可也是瞧着的,越发的要气死人了。”
黛玉只是抿嘴浅笑,看向上官云蓝问道:“你家的那个呢?”上官云蓝朝着水昊泽和水辰桓消失的方向,微微笑道:“三个人凑到一处哪里还会得闲,这时候应该都已经跑到马厩去了。”
“这些日子我们忠顺王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上官云蓝漫不经心的理着宫扇垂下的丝绦,叹笑着摇了摇头,真真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些什么。真是瞧着荣华富贵权势名利竟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前车之鉴也浑然不看在眼中了。
黛玉手中的团扇微顿,瞬间已经明白她所说的是何事,霎霎眼眸闪着丝调皮,笑道:“那要不要我吩咐人拨了款子到你府上将门槛加高加固?亦或者上面嵌满刀片?”上官云蓝横了她一眼,道:“真真的,人家借着我们家想要同皇后攀亲,皇后倒是浑然不放在心上。”
“你也瞧着昊泽从小长大的,若不是他中意的人,他那样的性子只怕也是勉强不得。”对自己的儿子黛玉还是十分的了解,纵使那些命妇进宫言语间时不时的便会带到这个上来,但是黛玉却从都是一笑置之从未参与过他们的话。在她瞧着,昊泽还是个孩子,不用这么着急将这些事情套在他的身上。
上官云蓝深有同感的点头道:“很是这话呢,昊泽这性子同圣上越发的像了,我瞧着那些人真的是白打算盘了。”算盘珠子啪啦啪啦的响也要瞧着算账人到底领不领情,思及此抬头望着黛玉似从未变过的如玉娇颜,叹笑道:“婆婆这样的年轻貌美,改日哪个有勇气的敢做你的儿媳妇?”
黛玉手中的纨扇拍在她的身上,嗔道:“你这个云蓝愈发的有了岁数越发的说话不老实,瞧我今儿怎么修理你。”上官云蓝急忙握着黛玉的手臂,笑的瘫坐在美人靠上,道:“这如今上了年纪了可经不得摔摔打打,到底比不得皇后娘娘青春正盛。”
水清婉正拿着薄刀片将削好的蜜桃切成薄片,纤巧的手几经翻转那蜜桃片已经切得晶莹剔透躺在玉盘中,拿了根玉签子叉了蜜桃与黛玉吃了口,笑问:“甜不甜?”黛玉点头,上官云蓝满是羡慕地道:“到底还是女儿贴心,那些个混小子整日家的不着家,真不知道生来做什么。”
黛玉拿过绣帕拭着水清婉手上的汁水,笑道:“你若是羡慕只在于穆菡添个妹妹也就是了。”上官云蓝红着脸轻啐了口,道:“皇后娘娘越发被圣上惯得说话没个忌讳了,公主可还在旁边坐着呢。”
黛玉侧首望着女儿娟秀的脖颈微微笑道:“清婉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也该是时候寻个婆家了。”清婉登时涨红了一张脸,扭股糖似的钻进黛玉怀中,埋首道:“娘亲也取笑清婉,清婉不依。”红透的耳根透着二八年华的青春美好,黛玉抚着她的发丝温婉笑道:“你茹萍姐姐像你这般的年纪已经凤台择婿添了个大胖小子了。”
“是呀,前次那孩子回京的时候我瞧着出落的越发齐整了,听闻驸马对她可是千依百顺的紧,半丝不好也不愿让她承受让她难过,夫妻间和顺的也没红过脸。如今府中除了先时服侍的两个侍妾外,倒也没有再添新人。”
清婉听得怔神,黛玉轻拍着她的脸蛋问道:“清婉怎么了?”清婉脸上红晕迭起,看着黛玉轻道:“若是不能得一心人,不能同爹娘或是忠顺叔叔婶婶那般,清婉宁愿终身不嫁。”世间最为珍贵的莫过于真心二字,但是真心二字说时容易,寻寻觅觅却是难寻,纵使她所见过的亦不过就是自己的爹娘还有就是上官云蓝和穆颜君而已。
黛玉望着女儿认真的面容欣慰笑道:“娘亲的清婉当真是长大了。”说着抚着她的面颊轻笑道:“这才像是娘亲的女儿,真心二字虽难求但是不求便不会得。”
朦胧的几场秋雨砸落下来,黛玉撑着伞走在雨中,身后的紫鹃却是无奈地道:“秋雨这样凉,皇后娘娘半点也不知道照顾着自个儿,若是被圣上瞧见了少不得又是顿数落。”黛玉听着却只是笑了笑,转动着手中的伞,看着成串的雨珠顺落下来,一路逶迤朝着明德宫而去。
紫鹃含着丝无奈的看着比之当年更加顽皮几分的黛玉,无奈叹笑道:“都是圣上纵的你,现在越发的比个孩子还稚气。”黛玉皱了皱鼻子,回身嗔笑道:“就知道你这个管家婆整日跟在后面叽叽喳喳没个片刻的安宁。”
紫鹃温婉浅笑,看到前面湿滑的地面几步上前扶着黛玉笑道:“纵使皇后娘娘厌烦了,奴婢这一生呀,也不会离开你了。”眼底被雨气氤氲的思念缠绵无声,却犹如细雨般丝丝缠上骨髓血肉之中,血肉交融间剜骨挖心的痛楚没顶而来,那人竟已经离开十多年了。
黛玉侧首望着她手中紧捏着的手帕却是叹了声,十多年了,赵峥离世时候捏着的绣帕从未离开过紫鹃的身边,破边的地方缝缝补补,绣线破旧了的重新补上。正如那占据她心田的人终究是不曾离去,她忘不了也断不了,心境犹如枯木死灰般再不起半点波澜,这满腔的痴情此生当真是要抱憾了。
“湿着脚浑身湿凉的很舒服吗?”水溶托起黛玉的脚脱去她的鞋袜,将她的脚扔到热水盆里,斥责道:“你这身子骨从来就不强壮,偏生总是半丝儿话也不肯听。”黛玉握着嘴巴轻咳了声,道:“哪有就有那么娇弱了?总是被你们说的那样柔柔弱弱。”
还逞强?水溶含了丝怒气的捏着她玉足的手用了用力,黛玉吃痛的抬头看着水溶隐怒的眼睛,嘟嘴道:“好嘛好嘛,是我的不是,下次再不会这样了。”水溶无奈叹着将她的脚擦拭干净,抱着她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捏着她的鼻子道:“你呀!”这么多年真是拿着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黛玉搂着他的脖颈躺在床上,皱着小鼻子叹道:“只可惜如今溶瀛再后悔也是晚了的,如今咱们可是做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呢,说不得再有两年咱们就该做祖父祖母了。”说到这个黛玉的小脸儿皱了起来,摸了摸脸皮道:“这般就被人唤作祖母了?”
水溶俯身轻轻吻住她微张的菱唇,摩挲着她的脖颈笑道:“没竿影儿的事儿你倒是愁得什么?我瞧着昊泽如今还没有那份心。”黛玉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记得那时候的圣上似乎已经有了房里人了吧。”满脸兜着的醋意可爱透了,水溶捏着她鼓鼓的腮帮,嗤笑道:“倒是来跟我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来了。”
“圣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公主,公主她晕过去了。”绿石飞扑进来,扑通跪倒在地上,满脸的泪水滚滚落下。
“你说什么?”黛玉心中蓦地发怵,心口阵阵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蜂拥而上,急忙翻身下床趿着鞋就向外跑。水溶将她拉了回来,冷峻的眉峰皱了起来,将黛玉的衣衫扣好又随手拿了披风与她系好,挽着她的手臂快步向外走去,一面问道:“太医到了吗?怎么说?”绿石慌忙道:“太医倒是请了几个过去,如今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连绵秋雨打在窗格上黛玉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床上的清婉仍未有清醒的迹象。黛玉的眉峰似是锁着连绵秋雨愁绪不绝,趁着烛光的面容苍白如纸,水溶握着她单薄的手腕,皱眉道:“黛儿不能总是这样守着她,你的身子骨根本就撑不住。”
杏红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垂落的床帐半掩半挂,黛玉却是固执的坐在床边道:“我等着清婉醒过来,溶瀛明日还要早朝先去歇着吧。”水溶扣着黛玉的手腕拉着她在怀抱中,暖着她冰凉的小手,急道:“你自个儿的身子骨都自顾不暇,这里自有宫女嬷嬷伺候着,若是醒了让她们第一时候通知你,现在回去歇着。”
黛玉抬头看着她往日清透的眼睛也有了血色染上,轻道:“溶瀛,清婉不醒过来我心中不踏实。”水溶看着她如此憔悴的模样心中早已痛得搅成一团,清婉已经昏厥了五日,但是太医院的太医却诊不出什么所以然,灌下去的汤药也全然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心中亦是万分焦急。但是黛玉无日无夜的守着她,本就不强壮的身子骨越发的顺着秋雨下滑憔悴了下去。
咳嗽声惊醒了水溶的神思,想了想冷厉的眉头没有半丝的放松,侧首吩咐人置了榻在她床榻的左侧铺上锦褥锦被,低头轻道:“我在这儿陪着黛儿和清婉。”黛玉眼中泪水恍然划过,欲开口说什么,水溶却是掩着她的唇瓣,轻道:“若是你真的为我着想,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子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