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红着脸道:“王妃又来取笑紫鹃,那还不是……”黛玉不容紫鹃说完,道:“别不承认,我看到了,我还听到你自言自语的嘀咕呢。”
雪雁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笑着接上话道:“我也看见了,紫娟姐姐连梦里也在想人呢。”紫鹃上前拦住雪雁道:“让你这蹄子多嘴。”
黛玉笑着道:“好了,雪雁先把粥端来,我真有些饿了。”接过雪雁手中的热粥,紫鹃恨恨的瞪了雪雁一眼,转身递给黛玉,道:“王妃若是真饿了,紫鹃吩咐小厨房再做点可口的,王妃如今是一个人吃,三个人用,自然要多吃。”
黛玉笑着道:“好了,我如今已经比以前胖多了,上次进宫,连皇后都说了,不知王爷回来还能不能认出来呢。”
雪雁和紫鹃偷偷的相视一笑,道:“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妃一下怀了两个,王爷能不高兴吗,太妃自那次听到王太医说是双胎时,如今谁来府里就炫耀,整日的合不拢嘴。”
黛玉低声嗔道:“别胡说,你们怎么知道的。”紫娟笑着道:“是侍候太妃的如歌说的,如歌还说,太妃常常念叨,是生俩小子好还是……”
没有说完,紫鹃和雪雁掩嘴而笑,黛玉立起身来,指着紫鹃和雪雁笑道:“你们这两个小蹄子真好管教了,如今连太妃也编排上了,当心我去回了太妃,看她怎么管教你们。”
主仆们说说笑笑,房里洋溢着一种温馨。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的风凄厉的叫着,早早睡下的黛玉不由醒了过来,听到动静的紫鹃轻轻的走进来道:“王妃,外面下雪了,我又吩咐她们添了些炭火,以防夜里凉。”
给黛玉紧了紧被子,紫鹃道:“王妃快睡吧,不用担心王爷他们,如今刚交三更,天亮还早着呢。”
躺着眯了一会儿,黛玉又沉沉睡了过去。
朦胧中,黛玉似觉得有东西轻轻的在脸上抚着,耳边似乎还有人在低低的说话,用力睁开眼,黛玉不由愣了,借着外间弱弱的灯光,一张熟悉的脸庞放大在面前。
清隽如玉的脸庞,深邃清亮的凤目,英挺笔直的鼻梁,倔强紧抿的薄唇,不是水溶是谁。
伸出素手,黛玉轻轻的拂过那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喃喃的道:“亦清。”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只有力的手臂轻轻的把黛玉扶了起来。
忽的扑到那个熟悉的怀里,黛玉喃喃的道:“亦清,明知道这是梦,可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要醒来。”
把黛玉紧紧抱在怀里,水溶轻轻揉着黛玉的后背,低低的道:“傻颦儿,这不是梦,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抓起黛玉的手,水溶道:“颦儿,你摸摸,真的是我,这不是做梦,本来以为五天后才能回来,不想兵士们归心似箭,也不知多晚才能回府,又怕你着急,所以我没让二弟告诉你。”
抬起早已颤抖的手,黛玉一一抚过水溶英俊的脸庞,忽的低头一下咬在自己的手背上,一阵疼痛使得黛玉浑身一颤。
水溶心疼的轻轻把黛玉拥住,低声道:“傻瓜,何苦呢,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确信不是做梦,黛玉情不自禁伏在水溶怀里抽泣了起来,纤瘦的手不停的拍打着水溶的后背,嘴里喃喃的道:“你担心死我了。”
轻轻扶过黛玉散开的长发,水溶没有作声,一任黛玉又哭又拍,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低的唤道:“颦儿,颦儿……”
不停地唤着黛玉的名字,水溶好像要把这几个月来没有唤的“颦儿”全补回来似的,直到黛玉忍不住了,低低的应了一声,水溶才肯罢休。
低下头,水溶道:“颦儿,来让我好好看看。”黛玉含泪娇嗔的道:“丑死了。”水溶低低的笑了,道:“谁敢说我的颦儿丑,那世上就再没有人美了。”
黛玉低低的道:“自以为是的毛病还是没变。”轻轻抚了抚黛玉已经隆起的腹部,水溶笑着道:“颦儿,你可真能,一下给我怀了两个孩儿,这下母妃那里恐怕高兴地合不拢嘴了吧。”
黛玉微笑着挪揄道:“你的嘴不是也没合上。”水溶一怔,随后恨恨的道:“多日不见,你这伶牙俐齿还是这么锋利,看来,得让我好好调教调教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低下头,房里的柔情渐渐浓了起来。
夜色渐渐淡了起来,一抹青色从窗棱里透了进来,水溶和黛玉倚在一起低低的诉说着别后的情景。
说起乐善,黛玉幽幽的道:“可怜他英年捐躯,留下满府的老弱妇孺,亦清,皇上那里会不会再追究他的事呢。”
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黛玉丝毫没有察觉到水溶拥住他的手臂微微颤了一下,清隽的脸上闪过一种无言以对的神色。
见水溶没有做声,黛玉自管自的道:“亦清,我也知道国有国法,不过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能帮忙说话就说上几句好话吧,毕竟我们曾欠了他的人情。”
没有听到水溶的应答,黛玉不由仰起头,看着水溶,低声道:“亦清,你在听吗。”默默地看着黛玉清澈的水眸,在微微的黑暗中有一种闪亮的光彩。
低下头,拥住黛玉的手臂紧了起来,只听水溶坚定地道:“你放心,颦儿,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宁负所有人,也绝不负你。”
把头埋进水溶怀里,黛玉轻轻挪揄道:“亦清,我怎么听着你好像起誓似地,能不能帮你尽力就行,我又没有怪你,何必这么郑重呢。”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抱紧了黛玉,下巴轻轻蹭着黛玉的秀发,低低的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南安王府的书房,几盆水仙散着淡淡的幽香,使房里平添了几分清雅。
坐在茶案旁,南安王爷轻轻抿着茶,低低的道:“亦清,不是我泼冷水,乐善王府的事可不是你轻易能左右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皇上下旨抄了好几家,说起来不过是和英王的事有点牵连,有些甚至根本就是欲加之罪,相比起乐善的事,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何况前车之鉴在这里,你若贸然求情,皇上那里会如何。”
南安王爷缓缓的立起身来,道:“威不严如何服众,我想皇上一定不会答应你,而且说不定会认为你以功压主,这可是皇家大忌,亦清,你可要三思。”
窗边的水溶许久没有做声,英挺的背影修长而又有些无奈,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道:“亦清的事王爷一定也知道了,亦清欠乐善一条命,所以乐善王府的事亦清又怎能袖手旁观,那样即使别人不说,亦清也难心安,何况……”水溶没有再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南安王爷云淡风轻的道:“此事也不会急在一时,乐善刚刚为国捐躯,皇上那里应该不会这么急着下旨,否则又怎能掩住众臣之口,所以你不要着急,大可从长计议,再说了,乐善的老母和孩子皆是老幼之人,即使抄家也不至于太过难,你大可暗中关照,只是其他人恐怕就难说了,听说乐善还有一妹待字阁中,她恐怕就不会幸运了,以乐善的事恐怕不是官卖就是为婢……。”
看着水溶有些无奈的神色,南安王爷忽的狡黠的一笑,道:“亦清,我灵思一现,一时想了一个高招,一定会令你不再为难的,而且两全其美,呵呵。”想到自己的高明,南安王爷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见水溶有些冷清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犀利的眼神似乎隐隐含着怒意,南安王爷不由掩口道:“好了,我不说笑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忧虑,趁着如今皇上还没下旨,你以乐善临终所托为由,把她妹妹娶进北府,看在北府和你的情面上,皇上那里说不定能网开一面,你既还了乐善的人情,又娶得美人,岂不两全齐美。”
没有作声,水溶只是冷冷的看着南安王爷,清隽的脸上是一副捉摸不透的神色,凌厉的眸子却是满眼利光,南安王爷见此,心虚的道:“你不愿就罢了,何必这样看着我呢,再说我也是好意提醒你,况且这也确实是个好法子。”
背过身去,南安王爷听到水溶决绝的声音:“我宁负所有人,也决不负她,王爷的好意,亦清领了。”
南安王爷叹道:“亦清,你真让我意外,私下一众人常说起来,你可是‘不拘一格’,令人佩服,佩服啊。”
水溶苦笑了一下,道:“恐怕不是佩服吧,亦清还不至于耳背到这个地步。”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说了。”
英眉一凝,水溶忽的道:“王爷以你对皇上的了解,若是亦清以北府的名义认下义妹,你说皇上那里会不会……”没有说完,水溶望着南安王爷,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