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黛玉揽在怀里,水溶温热的呼吸贴近黛玉的脸庞,戏谑的道:“你说是不是,我的王妃。”一丝红晕飞上黛玉的粉面,万种柔情旖旎在依然是大红的新房。
晨起送水溶早朝后,黛玉唤着紫鹃一起去给太妃请安。
这几日里,多亏雪雁在王府已有段日子了,人事物事也知道的不少,闲时就一一告诉黛玉府中的事,让黛玉的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五月的风温温的,院子里早已是花意盎然,繁花锦簇了。不时有路过的丫鬟婆子过来见礼,黛玉皆是淡淡的应了。
北太妃依然倚在软榻上,水琼立在旁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到黛玉进来,北太妃有些瘦削的脸上已没了初见时的淡然和冷漠,道:“王儿走了吗。”
黛玉轻声道:“王爷临走时让我过来陪母妃说说话,他这些日子可能有些忙,不能过来陪母妃。”
北太妃道:“忠孝难两全,母妃又怎会怪他,你来了正好,琼儿正和我说呢,后日是南安太妃的寿辰,你和琼儿一起去吧,我就不去了。”
黛玉轻轻的应下,又说了几句,黛玉和水琼一起出了院子,慢慢往回走去。
闲闲的说着淡话,水琼看似无意的问道:“王嫂,这几天王兄似乎很忙吧。”黛玉叹道:“是呀,一大早走了,有时晚上才回来,事儿可能挺多的。”
水琼道:“怪不得呢,我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王兄和子扬他们。”黛玉也没细留意水琼的话,想起后天的事,不由问道:“三妹,府里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水琼道:“都备好了,母妃吩咐的,后天我们两人一起,王兄应该下了早朝和南王爷一起。”
在游廊边和水琼分开后,黛玉对紫鹃道:“你陪我去那边看看吧,那晚和王爷一起过去,我很喜欢那一池的碧荷。”
还没到莲池边,却听得有人悠然的吟道:“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妍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
黛玉和紫鹃相视一笑,不由想起那天沐王府里水泞醉意阑珊的自吟自酌。
听到动静的水泞道:“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谁在那里。”说着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一袭素常的白衣,身后映着满池的碧荷涟漪,端的是风度翩翩,清雅不俗。
看到黛玉,水泞忙道:“原来是王嫂,方才是小弟鲁莽了。”黛玉微微道:“为谁画出生绡上,泰华山头玉井图,本想过来看看,不想打扰了二弟的雅兴,只是不知二弟的莲画的如何了。”
水泞呵呵笑道:“小弟只是随口想起这首画莲诗,才不觉吟了出来,不想王嫂的诗更是让小弟汗服,若说到作画,王兄才是正道。”
黛玉道:“二弟诗词满腹,恐怕不是你王兄能比上的。”水泞朗朗的一笑道:“王兄善画,王嫂长诗,倒是让小弟羡慕了。”
轻轻瞥了黛玉一眼,水泞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弟听王兄说王嫂祖籍姑苏,四年前小弟曾随差去过姑苏,对那里一直念念不忘。”
黛玉淡淡道:“是呀,不想一别姑苏又是四年了,当年扶柩回姑苏,正是初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景色以后只能在梦中相见了,想不到二弟也去过。”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清灵如诗的脸上是一份掩饰不住的遗憾和渴望。
水泞清雅俊逸的脸上不漏痕迹的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是深深的黯淡,转头看着满池的碧水清荷,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姑苏一行的确令人难忘。”
转过身,水泞道:“小弟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想了一下,水泞道:“那日之事小弟酒后失言,有不当之处,还请王嫂不要见怪。”
黛玉淡淡一笑道:“难得二弟还记着,王嫂还以为是在做梦呢。”水泞一愣,随后爽朗的一笑,道:“千古由来同一梦,醒亦是醉,醉亦是醒,是小弟糊涂。”
说完,扬长而去,隐隐传来他含糊不清的诗句:“莫把苏杭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岂知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
和众家王妃贵妇们一起用过了午宴,由于天气有些燥热,南安太妃道:“闲着也无趣,大伙不如去院子里逛逛,强似在这里纸上谈兵。”众人齐声应是。
找了个闲散的竹椅,黛玉轻轻坐了下来,本就厌倦应酬的心终于有些松了下来,四下里王妃贵妇们三三两两,娇脆的嬉笑声不时从边上传来。
正在静静的看着那一群嬉戏的游鱼,却听一个温温的声音道:“北王妃好自在。”黛玉回头一看,见丰皙的忠顺王府正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起身打过招呼,黛玉道:“这里敞快些,难得忠顺王妃也看上了。”忠顺王妃笑道:“北王妃人美嘴巧,瞧这话说的,虽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觉得与北王妃似乎很是投缘,这不过来叙叙话。”
黛玉犹记得那次宝玉挨打,似乎和忠顺王府有关,自然而然的,肤若凝脂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神色,道:“黛玉嘴微舌笨的,怕一不留神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忠顺王妃丝毫不见生气,依然亲热的道:“北王妃真见外了,大家不过是说说闲话,哪有见怪不见怪的。”
见黛玉没有应声,忠顺王妃道:“我听说北王妃的外祖家是以前的荣国府,我家王爷以前也和贾府有过交往,常听王爷说起,贾府的那个宝二爷怎么怎么样的。”
黛玉微微一皱眉,轻轻地道:“宦海无常,起起落落,有些事谁又能料到呢,外祖家的事也只能说是世事无常了,其实别看如今风光荣耀的,转眼之间也可能厦倾覆亡,王妃你说呢。”
忠顺王妃附和笑道:“是呀,还是北王妃说的透彻。”黛玉道:“安守本非,与人为善,我们做王妃的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黛玉是小辈,说的不妥之处,王妃见谅。”
忠顺王妃脸色一顿,随后笑着道:“真真北王妃,今日和你的一番话,让我真是服了你,也难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北王爷对你另眼相待,爱屋及乌,连对贾府的审判也亲自过问。”
黛玉淡淡一笑,道:“王妃此言差异,贾府之事本就是王爷分内之事,依律依法,王爷做的毫无偏私,连皇上都认可,王妃又何来此言呢。”
忠顺王妃道:“北王妃你别见怪,我听王爷说,由于当初欣赏贾府那个二爷的诗才和性情,刑部判罚时,王爷不避嫌疑的为其周旋,终于得判留在京西大牢,也算全了以前的情意,谁知刑部上报时,却改判了流放,惹得我家王爷惋惜了好多日子。”
黛玉的心里微微一动,但依然面不改色的道:“我相信既然这么做了,那改判一定有改判的理由,王爷历经朝事多年,还不会这样无知吧,况且什么事也不是一家之言,王妃真是多虑了。”
忠顺王妃讪笑着道:“我也是妇人之见,北王妃别在意啊,北王爷在朝堂上是有名的冷面王爷,又岂会为将些许小事放在心上,也是我多心了。”
见黛玉面色淡淡的,忠顺王妃见目的达到,不由道:“不打扰北王妃的雅兴了,我看西宁府的正在和我招手呢,我先过去了。”
说完,心满意足的招呼着丫鬟,摇摇的离开了。
转头看着静静地池塘,黛玉忽觉得心里有没有了刚才的悠闲,有些烦躁的望了一眼四周花团锦簇的王妃贵妇,清灵的脸上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直到月上柳梢,才见水溶有些醉意熏然的回来,见黛玉正在灯下看书,不由笑着道:“颦儿,在等我吗。”
黛玉幽幽的道:“你说我在等谁,这房里除了你,难不成还有别人要我等。”水溶本来嬉笑的脸上神色一凝,随后不漏痕迹的道:“你是怪我没陪你回府,南王爷非拉着不让离席呢。”
黛玉轻轻的道:“我没怪你,天也不早了,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明早还有早起呢。”
觉察到身边的黛玉躁动不安,水溶低低的道:“颦儿,今天认识了几家的王妃,以后可要常和她们一起应酬的。”
听着黛玉敷衍的说了几句,水溶道:“忠顺王、西宁王自来和我不睦,以后他们那里,你若懒得应酬,尽可不用勉强自己。”
紧了紧怀中的黛玉,水溶道:“我这几年为了给父王报仇,可能用了些手段,也得罪了不少人,你以后若是碰到什么难听的话或是事,也别往心里去,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犹豫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亦清,贾府的事有没有让你为难。”水溶松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轻轻的忧色,随后淡淡地道:“你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你不用担心,事情都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忽听黛玉幽幽的道:“今日里有家王妃对我说贾家的事是你改判的,还说……”水溶低低的嗔道:“别人的话做不得信,以后这样的话你大可听听就行了,人心叵测,你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