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程盟主更是感激涕零,自告奋勇下去。
谁下去并不是问题,在这的高手众多,多几人下去也不难。紫嫣宫的弟子从宫找出几卷长绳,可展开一看,估计才到山崖的三分之一,众人没有办法,只得临时用蓖麻搓绳子。
宁晓瑜不会此项技能,只能在一旁监工,一边催促众人快一点,焦急上火,一边强调要保证质量,可别将人吊到一半就断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后,五根一百丈长小臂粗的麻绳就搓接好了。众人推选了司三城、程盟主、夏侯、雪执事、风执事五位高手下崖救人,其余人则在崖上援手。靳若欢此时担当起了暗尊的职责,命令一部分弟子先将邀月阁的众杀手喂上足量的软骨散,关入地牢,夜爻原地看管;又派人回宫中烧水做饭,保证诸人饮食。
宁晓瑜由段千然和蔚乘风陪着,坐在崖顶吹冷风,虽是初秋,但山间气候寒冷,她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蔚乘风忙将她抱坐到自己怀中,紧紧搂着,大手不断给她搓着小手,为她取暖。不一会儿,靳若欢拿了一件大氅过来,为她披上,轻声道:“我已让人在那边搭了几个临时小棚,主子若是觉得冷,就先过去休息一下吧。”
宁晓瑜盯着崖边,摇了摇头。靳若欢知道她不放心,于是招呼几个弟子过来,在她周围支起几根竹竿,围上布幔,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坐在里面可以避风,又只需伸伸脖子,就能看到崖边的情形。
宁晓瑜冲靳若欢嫣然一笑,赞赏他的细心。
段千然在一旁冷眼看着三人,宁晓瑜脸上的表情不是焦急就是木木的,而蔚乘风和靳若欢的眼睛则只围着她转,她一皱眉立即温言安慰,她一打寒颤立即为她搓手披衣。
皱了皱眉,段千然将目光转向夜爻,夜爻的脸上满是强抑惊恐的镇定,见他望过来,立即强自高傲地冷哼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段千然却走过去问他,“你爱宁晓瑜吗?”
夜爻一愣,随即又冷哼道:“关你什么事?别想利用这一点诱使我说出阁主的下落。”
段千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们阁主就是只落水的秃毛鸡,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有何可惧?”继而又盯着他问,“你爱宁晓瑜吗?你是一开始就有目的地接近,还是因为受不了她身边有这么多的男人?”
夜爻真的愣住了,呆看了段千然半晌,才道:“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这么多男人?你喜欢吗?”
段千然盯着他瞧了片刻,又回眸看了一眼简易帐篷内的三人,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独自走到一边席地而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崖上的众人用过饭,又守候了许久,只能通过晃动的长绳来知道,下去救援的几人尚未着地。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蔚乘风温言道:“瑜儿,你说不定还怀了身孕,先回宫休息吧,若欢会派人守在这,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靳若欢也劝她,“是啊,主子你先回宫休息吧,以忆哥哥的身手,决不会有事的。”
宁晓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知道以司忆的武功,这断崖不可能摔着他,可是落到崖底是事实吧?跟程佳遥一起落下去的总是事实吧?万一他保护程佳遥受了点伤,被程大美女硬上了怎么办?
蔚乘风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她额头一记,笑骂道:“整天想些什么呢?”
哪知宁晓瑜竟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已经失去一个人了,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谁也不要出事好不好,谁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蔚乘风一怔,屏息地瞧着她忧伤的小脸,知道夜爻的背叛带给她很深的伤害,可他除了坚定地陪着她外,却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安慰,半晌后,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紧搂着她道:“不会的,忆不会有事,我们不会离开你。”
妩媚的凤目扫了一眼半坐在地夜爻,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怒火,冲靳若欢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关住他,好好招待的?”真是杀了姓夜的都不解气啊!
靳若欢霎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想了想后道:“宫中有一个水牢,专门关押重犯或严重违规的弟子,已经有多年不曾用过了,倒是可以请夜公子去小住几日。”
蔚乘风一听,立即表示同意。靳若欢马上命人押着夜爻去水牢。
打开水牢大门,众人立即捂住鼻子,或许是太久没有换水,水牢散发着一股腥腐的臭味,直令人作呕;往内一看,这水牢就是一个巨大的水井,方圆一丈左右,水面离地面深达十丈,壁上全是湿滑的青苔。轻功最好的人,一跃也就两三丈,又无法在青苔上借力,根本逃不出去,连铁链都省了。
夜爻受不了这难闻的气味,正想抗议,靳若欢推了他一把,他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几口腐水溅入口中,夜爻当即恶心得大吐了几口胃汁,才勉强忍住。可进入水中更觉得气味恶心刺鼻,水面上还飘浮着一片一片不知名的植物叶子,几只不知是蝌蚪还是泥鳅的东西在浓稠得泛绿光的水中游来游去,他又是一阵胃液翻腾,几乎站立不稳,忙伸手撑住墙壁。哪知这一撑,恶心得差点将胃都给吐出来,墙壁上湿湿粘粘的不知到底是些什么,还乌黑腥臭,粘在掌心,他吐了半天,觉得掌中粘腻难受,只得用水牢中的水洗了洗。
站在水中,水深没过胸膛,夜爻怒发冲冠地抬头骂道:“是不是想淹死我?这要我怎么休息?”
靳若欢慢腾腾地道:“别急,我已经让人去取图了。”不一会儿,有弟子将水牢的结构图取来,他细细一看,指了指正南方一角,向夜爻解释道:“那里有个高台,可以靠坐着睡觉。这是水牢,请夜公子将就一点。”
转而又道:“每天三餐我会让人按时送来,夜公子不必担心。”
宁晓瑜捂着口鼻面无表情地俯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对夜爻哀求似的呼唤充耳不闻。
一连三天,下去救援的人都没传任何消息上来,司忆和程佳遥也没露面。宁晓瑜急得团团转,正在心急如焚的当口,靳若欢忽然急急地跑来找她说,“主子,夜……夜公子他……”
“夜出什么事了?是睡觉时被水淹了吗?”宁晓瑜心中一跳,她还是关心他啊!
这三天来,夜爻没有一天安静的,每天冲着送饭的人大吵大闹,说有机密事件要告诉她,要他们转告。但蔚乘风和靳若欢铁了心要他吃足苦头,根本不予理采,也没转告宁晓瑜。前两天还好好地,今天却忽然有些不对劲起来。
今天负责送饭的是名女弟子,中午的时候,她细心地发觉夜爻的脸似乎肿了许多,好象还有点皱皱的,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因为在水中泡了几天,会浮肿也很正常,可到了晚上,那脸肿得更加厉害,皮皱皱的,似乎要垮下来一般。夜爻不停地搓着他的脸,哀号道:“快叫宁宫主过来!”
那女弟子不敢怠慢,忙报给了暗尊。靳若欢一开始还不相信,与蔚乘风一起到水牢中查看了一番,才急忙忙地跑过来禀报给宁晓瑜。
“我觉得……”靳若欢有些欲言又止,“好象是脸皮快要掉了。”
“什么意思?”宁晓瑜迈步就走,在水中泡久了对皮肤的确不好,何况是那种污水,她想了想道:“命人带绳索去,让他上来吧,换个地方关。”
到了水牢,夜爻似乎已经昏迷了。怕他使诈,宁晓瑜派了两名武功高强的弟子下去,将他带了上来。他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难闻的恶臭,脸皮几乎与肉脱离,松松垮垮地垂在颈间。
蔚乘风心念一动,一手护着宁晓瑜,一手取了一枚匕首,用尖头一挑,里面汩汩地流出不少污水来,却没有一丝血迹。他又用力一划,整张面皮从中间分开,依旧没有流血。
宁晓瑜吓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盯着,看着蔚乘风用匕首将面皮往两边一拨,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来。
宁晓瑜惊得捂住嘴才没尖叫出来,心象小鹿一般乱蹦乱跳了一番,才颤抖着伸出手去,不敢相信似的用手指捏了捏那张被划开的面皮。面皮下露出来的脸因为被污水浸泡,浮肿得厉害,有些地方还开始溃烂,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宁晓瑜在一瞬间恢复了冷静,转头吩咐靳若欢,“立即派人将他治好,等他醒来马上告诉我。”
靳若欢领命。宁晓瑜则不出声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双手支着下颌,不知在想些什么。蔚乘风走近她,搂紧她的纤腰……没有反应,将下颚搁在她的肩上……还是没反应。他不禁轻叹一声。
宁晓瑜扭头,伸手抚着他绝美的脸蛋,轻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