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树林中穿行了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一片碧水边。
湖水清澈,碧波拍岸。早有一艘高帆大船候在岸边。夜爻带着她上了船,步入船舱。待船驶入湖心,才放开宁晓瑜的手。
一得自由,宁晓瑜立即钻出舱去,再与夜爻同在一个空间之内,她一定会窒息而亡。
站在船边,看着劈浪而行的大船,湖水在船舷上撞出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带着些许的泡沫,腾起,破灭。
风扬起了宽大的衣袖,鼓涨得如同振动的翅膀,竟然有一种“我欲乘风归去”的感觉……宁晓瑜忍不住朝船边的栏杆靠近了几步。
“你做什么?”腰间一紧,人已经落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中。
抚开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秀发,印入双眼的是夜爻那充满关切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宁晓瑜忍不住想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当手指不听指挥私自扬起的时候,她猛然觉悟,他是叛徒!心中仿佛被抽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想自杀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微抖,似乎他对她的感情,并不仅止于对她漫妙身躯的眷恋……
“为了你?哈哈,不值得。”宁晓瑜用力推开夜爻,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收起了纷乱的心情,冷声问道:“你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脱离了危险,为何不杀了我?”
“你就这么想死?”葛良海冷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他背着双手走出船舱,冷冷一笑道:“放心,等你带我们找到宝藏后,你会如愿以偿。”
又是宝藏!宁晓瑜不耻地一笑,指了指夜爻道:“你问问你的好属下,我紫嫣宫可还有什么宝藏?”
“有!”夜爻立即回答,“紫嫣宫有现银二百万两,足金四万两,库房中还有价值一亿四千万两白银的珠宝玉器,但是库房必须由宫主开启。”
宁晓瑜一怔,忽地想起在紫嫣宫的时候,她将财务上的事全交给蔚乘风来管理,他曾笑着说过“想不到你的家底跟蔚家有得一拼呢”。她那时一心练功,根本没去看过帐册,倒是夜爻好象主动去帮过忙,现在看来,就是去查她的家底的。
忍不住鄙视地一笑,宁晓瑜嘲弄地道:“想不到你算帐也不比受受差呢。”
夜爻的神色中流露出几丝得意,“那是自然,我自幼博闻强记,为的便是将来治理国家之用。”
宁晓瑜眸光一闪,什么意思?葛良海是想让夜爻当摄政王架空秦王,还是想直接让他取代秦王当皇帝?还未及细想,葛良海便沉声喝道:“少说少错!”
夜爻恭谨地应了,待葛良海进船舱后,宁晓瑜问他道:“你将来要治理国家?”
夜爻闪亮的眼眸中划过几道诡异地亮光,并没直接回答她,“你现在该知道跟着我有好处了吧?”
他说着便想将手抚上她的俏脸,被宁晓瑜厌恶地避过,“把你的脏手拿开!”
可夜爻坚持抚摸她的小脸,宁晓瑜避了几次,终被他得手,气得反手就是一耳光,“滚开!若想让我去拿宝藏,你最好少出现在我眼前,若是没我的宝藏,你顶多管个邀月阁。”
黑眸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从他微微颤抖的袖子上看得出他在生气,宁晓瑜的心中颇有一种怨气怒气得到渲泄的痛快。
夜爻忍了又忍,终是换上一副软磨的语气,“瑜儿,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听命于阁主。”
宁晓瑜愣愣地看着自己扇向他的手掌,渐渐地冷静下来,他说得对,他不过是为了他的主人卖命,我为什么要这么激动?难道真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才这么在意他的背叛?即使以前喜欢,现在这个幻想的泡泡也应该破灭了。
于是,她高傲地一笑,“你为谁卖命,与我何干?”高抬着小巧的下巴,神情轻松地哼着小曲,钻进舱中为她准备的小间。关上舱门,完美的玉颜就垮了下来,不论找多少坚强的借口来武装自己,只有她的心知道她在痛,被背叛被欺骗的痛。
船在湖面上驶了三日后进入江流,一路向西驶去,宁晓瑜辨着方向,猜测着是到金芒山去。十天后,大船靠岸,她又再度失去自由,被夜爻押着共乘一骑。
马匹进入城镇,宁晓瑜就认了出来,这是天启国境内金芒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安定镇。
镇子依山而建,许多居民的房屋都呈阶梯状。葛良海一行直接驶入一座较大的庄园,下了马后,他冲着宁晓瑜诡秘地一笑,“带宁宫主去见一见故人。”
宁晓瑜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是司忆和受受么?
夜爻押着她到后院柴房内,揭开一块地板,进入了地窖。地窖之中黑暗无光,夜爻燃起火把,在光线充满空间的那一瞬间,宁晓瑜就看到了司忆与受受。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木架上,看似被用过刑,身上的衣衫已经一条一条的了,祼出的皮肤也有着暗红的已结痂的疤痕。
宁晓瑜立即扑了上去,抱住栅栏哽咽道:“忆……受受……”
司忆依然是淡雅如兰的模样,虽然绑坐得有点狼狈,但是丝毫不损他俊逸的气质。他的眼梢隐含着欣喜的光芒,柔柔地看着宁晓瑜,轻声劝道:“乖,我很好,别哭,别在人前示弱。”
蔚乘风还是高傲得象一只孔雀,就算在昏迷中,也高扬着下颚,听到宁晓瑜的哭声,不敢置信地睁开妩媚的凤目,待看清她的容颜,一阵激动过后,取笑她道:“瑜儿,你哭起来可真不好看,本来盛妆时就比不上我了,可别连我现在十几天未沐浴的模样都比不过。”
宁晓瑜忍不住破泣为笑,“臭美得你。”
夜爻在一旁看到他们三人打情骂俏的场景就觉得心中极不愉快,冷哼一声道:“情话说完就说正事。瑜儿,明日上山,你若是敢玩花样,我就杀了他俩。”
宁晓瑜怒瞪了他一眼,恨声道:“你放心,一点破珠宝我还不看在眼里。”
夜爻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好如此,今晚就让你们在这里聚聚吧。”
待夜爻走后,宁晓瑜忙问他俩有没有受虐待,怎么会中埋伏?司忆微笑着道:“虽然早觉察出夜爻有问题,也做了相应的防范,但邀月阁的杀手人多,武功又强,被俘也是没办法的事。还好,只服了点化功散,挨了几顿鞭子,他们逼乘风写信回家,要蔚家出银子支助他们的叛军。”
又是为了钱!
宁晓瑜打从心底里鄙视。不过组建军队的确要钱,十几万人的军队,每月光粮晌就要近百万银,算上军服和兵器就更多,一旦开战,可不是几个月就能收场的。可是……这也怪他们自己想谋朝篡位吧?
虽然宁晓瑜只能坐在栅栏外陪两人说话,但再度重逢的喜悦仍是让三人愉快地聊了一晚。还是许久之后,宁晓瑜才发觉角落里某个蜷缩着的身影——程佳遥,当下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司忆和蔚乘风怎么也能杀出重围,不至于被俘的。
第二天一早,宁晓瑜等人就被押着上山。夜爻认得紫嫣宫的路,到晚间时分,顺利地到达了紫嫣宫。葛良海狡猾地逼紫嫣宫的弟子放下手中的兵器,押着宁晓瑜到宝库提取银两和珠宝。
宝库在紫嫣宫后的山洞之中,由月执事带路,一行人到达山洞外,月执事道:“洞门必须用宫主的钥匙才能打开。”
宁晓瑜一怔,她似乎没有过什么钥匙呀!掌心忽然多出一个异物,她用余光一瞥,这边站着的是司忆,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画了画,宁晓瑜立即会意,心情随即安定下来,装作不舍地在衣摆内摸索一番,才找出“钥匙”。
葛良海亲自押着她到洞门口,宁晓瑜把“钥匙”插到锁孔中,按司忆刚才的比划,右转三圈,洞门顺利打开。
一阵疾风迎面扑来!
葛良海发觉不妙,听风声猜测是飞箭,立即撇下宁晓瑜疾退数步。宁晓瑜也以为是飞箭,她刚才被葛良海扣着命门,浑身无力,待他放开,也无法躲避了,索性将眼一闭,往后一倒,只希望飞箭的射程高一点远一点,不要落在她这个倒地不起的人身上。哪知竟倒入一具温暖的怀抱。
感觉自己被抱着旋转几步,待睁开剪水双眸,印入眼帘的,竟是段千然那张俊美至极妖冶至极的脸。滟潋的桃花眼中饱含担忧,上上下下地扫视几遍,确认她没有受伤后,他眉梢一挑,眼角含情,邪邪地勾唇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被我的美色迷倒了吗?”
宁晓瑜只是没料到宝库里面冲出来的居然不是飞箭而是他,所以傻傻地直视着,听到他轻佻的话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刚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吧?”心中立马又回想起现在的情形,忙扭头看去,场面竟已悄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