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出庄去搬救兵和大夫了。”
“哈哈哈……”葛良海朗声而笑,“刚才英雄进门的时候才察觉我们中毒,贵宫主根本连门都没进,怎么知道要搬救兵?该不会是她没当上武林盟主,记恨于心,于是先下毒,再解毒,好拢络人心抢了葛某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吧?”
此言一出,群雄激愤。中了化功散后,内力深厚的尚能勉强保住一口真气,席地而坐运功抗毒,内力差的有的直接不省人事,每个人是瘫坐着或是斜躺着,如此狼狈之态居然出自一个小女子之手,气愤之情可想而知。
“你……”夏侯大怒,可比心眼,他的确比不过老奸巨滑的葛良海,刚想冲过去扇他两个耳光,忽然身子一歪,软软地跌坐到门槛上。
这么一来,原本怀疑他的群雄又对刚才的结论产生了动摇之心。夏侯微微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心中松了口气,好在他有急智啊,不然可害了小东西了。
葛良海眸中阴霾一闪,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假装中毒,这厅里哪里还有毒?可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揭穿他,只能激怒他,逼他自乱阵角。于是,葛良海冷笑道:“阁下莫不是装的吧?如此包庇贵宫主,还真是忠心耿耿,可是,你也要看看你跟的是什么主子,一个包藏祸心放荡形骸的女人。”
不待夏侯回答,早已怒火满胸膛的皇甫烨腾地一下站起来,阴沉着俊脸,威严地喝道:“住口!再敢对瑜儿出言不敬,我灭你九族!”
敏王也站起来怒道:“无凭无据少在这血口喷人!”
葛良海一脸愕然,继而了然,冷冷一笑道:“原来两位王爷是同伙!难怪难怪,我说宁宫主如何有这天大的胆子敢与整个武林为敌,原来是有王爷在后面给她撑腰。两位王爷莫不是想借此机会将我们武林中人一网打尽,好在皇上面前立个大功,踩着大伙儿的头骨登上龙椅?听说宁宫主原本就是敬王爷您的妃子,看来这步棋是王爷早已布好的局。”
这番挑拔的话一出口,群雄愤怒的目光立即全数投到皇甫烨和敏王的身上。皇甫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暗暗吃惊,他之前明明全身发软瘫坐在椅子上,可现在怎么行动自如了?这下毒之人连时间都掐算得刚刚好,可真是个劲敌。于是,他不急着反驳,而是悠悠然坐下,平静而威严地道:“本王从未想过与武林众雄为敌,信与不信在你们。”
葛良海冷笑,“那为何两位王爷没有中毒?同为王爷的秦王殿下也中毒了啊……莫非两位王爷想连秦王殿下一同除去?”
秦王适时地怒吼,“你们……真是好弟弟啊。”
敏王淡淡一笑,“大皇兄切莫动怒,事实胜于雄辩。”又冲葛良海一笑,“阁下称我二人为王爷,称大皇兄为殿下,真是亲疏有别啊。”然后,不再多言,坐下品茶,静观其变。
事到如今,宁晓瑜算看出来了,这毒根本就是葛良海下的,要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下毒之人还不露面?他也不急着运功解毒,反而忙着把一桶一桶的脏水往她身上泼,顺便还牵扯出皇甫烨和敏王,估计是因为昨日她的票数高震惊了他。他必须毁了她在武林同道中的形象,同时想为秦王在武林中人面前挽回点好印象,为秦王的登基之路铺平道路。
再躲着也没意思了,她若不出面,这事就不会解决。于是,她冲夜爻和靳若欢示意,三人一同跃下房顶。
扶起夏侯,进到厅内,群雄的眼睛立即齐唰唰地飞到她身上,私语之声再度嗡嗡嗡响起。
葛良海嘲笑道:“宁宫主终于肯露面了吗?”
宁晓瑜没理会他的挑衅,面带微笑地冲群雄福了福,扬声道:“晚辈适才发觉各位中毒,于是躲藏在房顶想偷袭下毒之人,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他露面,这天儿又太热,日头太毒,晒得晚辈头晕眼花,只好进屋来纳纳凉,一会儿下毒之人要来了,晚辈再上去。”
皇甫烨眸露笑意,只是他严肃惯了,并没笑出来。而敏王则噗嗤一笑,“你怎知谁是下毒之人?”
宁晓瑜嫣然一笑,道:“我不知道是谁下毒。不过他既然来下毒,自然有自己的目的,或是要抓某人,或是要谄害某人,这么久没露面可能是目的还没达到,若达到了,自然会露面的。啊,对了,刚才诸位前辈在讨论什么?晚辈在房顶没听清,可否告知一二?”
各派的掌门也都是经过激烈竞争才夺得这掌门之位,个个都是人精,一听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目光都忍不住飘向葛良海。
葛良海心头大怒,面上却故作不解地道:“宁宫主可否先行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多人中毒,只有宁宫主没有呢?或者说,请问宁宫主,为何会在宴会开席之前离开大厅呢?”
群雄又暗暗点头,有理啊!
宁晓瑜巧笑倩兮,“晚辈是女子,喜欢花花草草,于是想到花园赏赏花,是否快开席倒没注意;至于只有晚辈没中毒……可能下毒之人没察觉到少了人,也有可能是正好想要谄害晚辈,乘晚辈离开就下毒吧。啊……葛庄主为何还不运功逼毒?晚辈听您声若洪钟,想必保留的真气充足,快运功逼毒吧,晚辈不打扰了。”
不等葛良海再度发问,敏王和敬王同时拍掌道:“言之有理!”
群雄望望宁晓瑜,看看葛良海,一时拿不定主意。
葛良海恼怒至极,他精心策划这一场中毒大戏,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关押起宁晓瑜,可没想到被她们一通反驳,现在群雄将信将疑,没有下毒之人出现的话,越往后拖越证明宁晓瑜所言不虚,对他就越不利。
他此时强行派人关押,一定会被人视为恼羞成怒,况且他安排的“救星”这时还没到,也让他心生惶恐。葛良海绞尽脑汁想对策之时,大厅外缓缓出现一个背光的人影,令他喜出望外,待来人走入大厅,他的眸中立即闪动阴冷的光芒——竟是段千然。
段千然的神情有几丝疲惫,一身蓝色华服划破几道,胸前衣襟和袖口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宁晓瑜细心地瞧见,不禁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在别苑好好休息?”
段千然似有若无地瞥了葛良海一眼,邪邪地笑道:“有人派了邀月阁的杀手来取我性命,我哪还能好好休息?”
葛良海盯着段千然片刻,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他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狂笑书生,你是银月宫主!想不到紫嫣宫竟与邪教勾结。”
段千然冷冷一笑,“你说我是银月宫主有何凭证?反倒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今天来袭击我的邀月阁杀手的武功与那天葛庄主所使的武功一样呢?”
但凡是个武功高手,与人交手一次后,就能记住对手的招式特点,段千然说一样,只要不是说谎,那就肯定一样。群雄疑惑的目光再度转向葛良海,杀手组织都是见不得光的,通常划为黑道,若葛良海真是邀月阁的人,那就没资格当武林盟主。
而更令群雄惊讶的是,段千然问完后并不需要葛良海回答,一剑朝他当胸刺去。葛良海反应极快地一跃而起,身形如同鹰隼一般掠至栋梁之上,他身后的三名弟子也同时跃起,跳出圈外。
宁晓瑜啧啧称奇道:“葛庄主不是中了化功散吗?怎么跳得这么高?”
葛良海哈哈大笑道:“葛某内功深厚,早已运功将毒逼出,就等着宁宫主的同谋到场,好一网打尽,想必这位银月宫主就是宁宫主的同谋了。”
被他这么一说,群雄又起了疑心。正在这时,程盟主与司三城缓缓地站了起来,程盟主沉痛地道:“葛良海,你还想欺骗世人到什么时候?”
葛良海鹰目一眯,凶狠地看着程盟主道:“看来程盟主是想当个舍女为人的英雄了。”
程盟主冷冷一哼,“就算舍去小女性命,也不能再让你蒙骗世人了。”他遂缓缓说出昨晚的经历。
原来宁晓瑜的票数果然高出葛良海几票。葛良海一心借助武林的势力推秦王上位,达到他光复大齐的目的,当然不肯就此认输,派出几十名邀月阁的高手,将回程的司忆、蔚乘风和程佳遥绞绑架,用他们的性命威逼程盟主更改结果。程盟主和司三城原本打算先按他的要求来办,缓解几日,等找到三人关押之处救出人质后,再揭露他的真面目。却没想到葛良海当上盟主后还要下毒嫁祸于宁晓瑜,想将紫嫣宫彻底除去。
若不是看到段千然这样的高手到来,程盟主和司三城还会隐忍下去,因为他俩中毒颇深,现在只恢复了三成功力而已,并没把握对抗葛良海。
葛良海岂会不知他们的心思,可他自持武功高强,立在横梁上嚣张地大笑,震得灰尘只落,“没错,我就是邀月阁的阁主,化功散也是我下的,尔等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