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桀心中凛冽,他到底还是将诺儿推上了刀剑……懊恼,自责,天翻地覆的席卷着他,让他恨不得将刘后碎尸万段!只可惜……自己如今受制于人。
赫连桀不言不语,脸色冷的吓人,转身大步迈向主卧,洗去一身的风尘,换上干爽的衣衫,天际破晓之时,赫连桀已是立在了宫门外,这个红墙高瓦的牢笼,赫连桀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眸比那冰雪还要寒烈几分。
“开门!”飞扬上前大吼,北风呼啸着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城楼上,守城的禁军居高临下,大吵:“找死啊?!皇城的门也敢叫!”
然,还未等他回过神,自己的身子已是如破败的飞絮一般落了下来,掉在雪地上,激起一片白雾雪花。
与他一道执勤的禁军吓得双腿一软,还来不及敲钟,已是被一柄利剑直指喉咙。
“开门。”飞扬冷眼觑着胆小的士兵,没有一丝情绪。
“是,啊,不行……我,我会被杀头的……”小士兵语无伦次,进退不得。
“算了。”赫连桀已是飞身跃上了城楼,不再为难小士兵,一个利索的翻身,脚下几点轻折,便飞身向远去了。
身后,小士兵已是瘫软在地……75
坤宫,赫连桀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金灿灿的牌匾,双眼微眯,大步踏上青石阶,守门的小太监本是困顿的点着脑袋,听到声音后揉了揉朦胧的眼睛,可睁开眼后却依旧白茫茫的一片风雪,没有一个人影。
赫连桀瞬间移动着身影,几步移至内殿,看着那金黄帷幔遮掩的凤床,眼中登时升起一丝杀机。
“刘皇后!”赫连桀轻声呢喃,却还是将刘后吵醒了。
刘后似是噩梦初惊,心跳起伏不定,只觉得帘外站了一人,却竟是不敢掀开来看个究竟,这个宫里冤死的人太多了……她手上的血也不少……
“谁?!”刘后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却被突然刮进来的寒风吹了个满面,只看到黑暗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向她靠近,刘后惊吓的几乎不能呼吸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直到一双修长的手撩开眼前昏黄的帷幔,刘后才看到那张俊美无形的脸……
“睿,睿王……”刘后几乎有一点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直到确定看到的是睿王而非鬼鬼之后,她才算回过了神……
“你要吓死本宫吗?!”刘后抚着胸口怒斥,身上的寝衣有些单薄,她又披了件厚重的斗篷。
“你怎么进来的?!”似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刘后猛的看向赫连桀。
“诺儿在哪?”赫连桀也不兜圈子,更不理会刘后的问话,鹰一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没了那些华贵的装扮和厚重的脂粉,刘后的脸已是原形毕露,细微的皱纹布满了她的眼角,她已是突显老态了。
“本宫问你话呢!”刘后厉喝,一手拍上床侧的桌子。
“你以为你是谁?”赫连桀勾唇嘲笑,“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叫板!”
猛的刘后如被踩了痛脚一般,浑身抖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母妃当年的侍婢而已。”赫连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了,看得刘后心惊不已!
“什么侍婢!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偷了母妃的定情信物的替身,想要一步登天的狂妄之徒。”赫连桀揭穿了二十多年前的旧账,让刘后几乎昏厥。
二十年前,她是当时还是个小秀女的鄂贵妃的侍婢,其实,在宫外的时候,鄂贵妃便于皇上结下了姻缘,只是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罢了,只是在花灯节上以诗会友,留下了诗稿,互相倾慕才华,入宫后,有一次,她偶然见得了皇上手中的诗稿,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家里穷的很,才会将她卖出来做侍女的,若是能攀上皇上……那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于是,她偷了鄂贵妃的诗稿,与皇上相认了,皇上当初欣喜极了,没想到自己倾慕的女子就在自己身边,当下封她为燕妃,她竟是比鄂贵妃早了一步,登上了权利的等级座位,她走了第一步,便不可能停下来了……她必须走第二步,第三步……这个皇宫就是如此,只有不断往前走,才能活下去……一旦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直到最后,她构陷了鄂贵妃,昔日的小姐,扶持了自己的哥哥登上大将军的座位,问鼎中宫的宝座!她或许没有多少才情,但绝对有政治的手段。
“那又怎样?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败者,是不会被人记住的!”稳了稳心绪,刘后重新高昂起了头颅,说得理直气壮。
“是,只有胜者才能掌握一切。”赫连桀重复了一下。
“你想要严子诺?”刘后斜眼去看赫连桀。
赫连桀眯起眼睛,抿唇不语。
“我有个条件。”刘后嘴角露出胜利的笑意,将严子诺抓在手里,果真没错,赫连桀夜闯坤宫就是一个最有利的说明!
天牢门口,桃红蜷缩着身子,她在这已经坐了三个晚上了,不论她拿出多少银两,那看守牢门的大哥都不准她进去探望王妃,她真的好担心……王妃还怀着孩子呢……
孩子……桃红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身子,华文君死去的孩子还在她眼前来回的晃着,那小小的身子,布满了乌青……王妃,王妃的孩子肯定不会这样的……
“桃红!”跟着赫连桀前来天牢的飞扬震惊的看着那阴暗牢门口蜷缩的身影,急忙跑上前,冬天的夜冷的出奇,这傻丫头居然在这坐着,看那乌青的唇瓣,飞扬的心都快碎了……连忙把她抱进怀里。
赫连桀双眼只是微微掠过桃红,抿紧的唇有些苍白,对着那警惕看着他的牢门看守道:“开门!”
“你可有令牌?!”天牢向来守卫森严,没有令牌,就是皇后来了,也得站着,他们只忠于皇上!
赫连桀将一块金色的铁牌扔在了牢头跟前的雪地上,那般的不屑……牢头大惊,此人是谁?竟敢对帝王金令如此不敬!只是,看着那却真真切切的花纹,牢头点了点头,将金令从雪地上捡了起来,拍去雪花双手递还给赫连桀。
“进去吧。”
阴暗的门打开了,一股阴冷的风浮啸而过,竟似哭声一般……赫连桀咬紧了牙……他的诺儿,他的诺儿经被关在这种地方……
脚下,迈开的步子急之又急,甚至有些踉跄的奔了进去。
“诺儿……诺儿!”赫连桀一个个牢房看过去,没有,没有!到底在哪里?!
“桀?”一声微弱的呼唤从牢房最深处荡了出来,赫连桀脚下顿了一下,下一刻,疯了一般朝着那声源之地奔了过去……
果然见到了一袭囚衣的严子诺……
“诺儿……”赫连桀双手攥紧了铁栏杆,看着残破的棉被上,蜷缩着的严子诺,小脸苍白,甚至隐隐透着一股青色……一声声柔弱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却已然陷入昏迷了……
赫连桀浑身爆发的怒意铺天盖地而来,激荡而出的内力将铁栏震颤的变了形,只是……那玄铁打制的牢笼坚实的很。
唰唰唰!四周身穿黑色锦衣的暗卫顿时围上了赫连桀,冰冷的弯刀指向他,一双双如狼的眸子死死地,警惕的看着赫连桀的一举一动。
他们是天牢里德暗卫,与牢守一明一暗地监视着天牢里的一切,如此严密的防守只因为能关进这里的绝不会是一般人!
“睿王爷,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领首的暗卫微微皱眉,虽然他们不明白此间牢笼里的女子是何身份,但绝不简单,而且,刘后拿着帝王令说过,这个女人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赫连桀不说话,汹涌的内力将衣衫涨的满满的,飞扬的发丝彰显了他此刻的怒火,众暗卫瞬间提刀前攻,并没有因为他是睿王而手下留情。
赫连桀功力不弱,一人敌十几名暗卫依然能占平手,酣战多时,因着内力的冲击,铁牢被震得动荡不已,弥漫的灰尘里,只听得一声“咚”的响声,一块碎石竟是在离严子诺三寸远的地方掉了下来。
赫连桀心差点提到嗓子眼,手下一时松懈,被暗卫逼得连退三步,也是趁着这个时机打开牢门,将弯刀架在了地上昏迷的严子诺的脖子上,暗卫下手没有轻重,只知道此刻逼退赫连桀才是要紧,银白色的刀刃在严子诺的脖颈处留下一条血痕。
“滚开!”赫连桀挥手一劈,一名暗卫被他拍了出去,撞在石墙上,吐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不醒人事了,赫连桀上前两步停住,双眼死死地瞪着那挟持了严子诺的暗卫,凛冽的眼神几乎将他刺穿。
暗卫皱了皱眉,道:“睿王爷,不要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