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怀中抱着的华文君的孩子已被人带了下去,一个死婴,也不吉利……只是严子诺不依,硬是夺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此刻,严子诺抱着夭折了的孩子被压着跪在刘后的一侧,面色凄然,双眼红肿,乍一听的水涟漪也流产,她几乎昏过去……
“皇后娘娘明鉴,今日,我家夫人一大早就被水夫人拉着去了小轩居看王妃,中午在那吃了个晌饭便回来了……傍晚的时候就……”巧儿说不下去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坠子倒是蹙了眉没有吭声。
“你呢?”刘后转向坠子,看着小丫头冷静自持的模样,心中一凌,双眼眯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
“我家夫人早上起来便打发我出门去买些酸梅子,说是要酿梅子酒,这时节卖梅子的多是在郊外,所以,奴婢去了郊外,并不知道夫人今日都去了哪里。”
“你不随身伺候你家主子,倒是跑出去快活去了。”刘后冷笑一声。
坠子皱眉,她才不是去快活,是去受罪好不好?冷风刮得脸疼……只是,倒是没预料到回来后会变成这个模样……王爷不在,飞扬清扬亦不在,桃红已是快飞鸽传书去了,自己有被困于此,如今只能指望青叔了……
坠子抬眸向青叔求救,只是,青叔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身份,暴露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出手阻止,刘后比对王爷有所察觉……这将置王爷于险地,他动不得……这也是严子诺阻止他出面阻拦的原因……
坠子皱眉,敛下眼睑,淡淡的回道:“奴婢只是按主子话去做。”
刘后吸了口气,看向巧儿:“你说她主子早上便将你家主子约出去去了睿王妃那?可属实?”
“属实!”巧儿斩钉截铁。
“严子诺,你还有何话可说?”刘后侧脸,阴冷的盯着跪着的严子诺。
严子诺没有任何话语,只是抱着那个孩子,愣愣地跪着,她也不知到为何会这样……她也不知道啊……君儿死了……孩子也没了……这让她怎么跟赫连桀,跟景炼交代啊……泪又流了出来……严子诺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了……快崩溃了……
“哼!谋害皇家子嗣,来人,将睿王妃压入大牢!”刘后一声厉喝,左右侍卫大步上前,将严子诺重新夹了起来。
“王妃!”
“王妃!”
青叔和坠子急了,王爷不在,王妃要是出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慢着!”门口,桃红一手提剑,凌然的站在那里,看着被架着的严子诺,双眼登时染得通红。
“你们放开我家王妃!”桃红提剑劈来,却被护卫刘后的侍卫挡开了。
“桃红,不要冲动!”青叔上前紧紧握住桃红提剑的手,阻止她再犯错下去。
“青叔,青叔你放开我,他们要带走王妃!”桃红急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走王妃!
“一切等王爷回来后再从长计议。”青叔冷然低喝。
“等王爷回来就来不及了!”桃红根本听不进去,奈何,青叔只得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乖乖的架到一旁。
“等一下。”严子诺沙哑的嗓子出了声,刘后讶然挑眉,看向她。
“你还有何话?”
严子诺挣开侍卫的束缚,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坠子,轻轻地道:“这个孩子……不要埋了……”
丝丝哭腔在严子诺声音里颤抖,坠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孩子不埋……还能怎样……
“等他爹爹来了……看一眼也好……”严子诺颤抖着唇,终是将一句话说得完了,回头,再看一眼漆黑的屋子,君儿,就在那样黑暗冰冷的屋子里睡着了……
“王妃……”青叔将桃红交给下人带回去,来到严子诺跟前,来人眼中没有泪水,却是多了担忧。
“青叔……帮君儿做个好一点的棺材……垫厚点,她身子有些虚,受不得冷……”她是医者,却没见过生死……如今,华文君就死在她的眼前,严子诺觉得自己的心是那样的被震撼着……至今,犹记得华文君那双无力的手,从自己手中滑落的瞬间……
“是……王妃。”青叔低了低头,眼睁睁的看着严子诺被众人带走。
刘后带着胜利的姿态,越过青叔和坠子,在巧儿跟前停了一下,似乎偶然的才想起她来。
“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巧儿……”巧儿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看你挺忠心为主的,起来吧,今天起,就跟着本宫了。”
巧儿似是收到了惊吓,猛的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奴婢不敢……”
刘后笑容和煦,道:“没什么不敢的,本宫说可以就可以。”
不给巧儿左右为难的时间,刘后已是支起了身,身后的嬷嬷牵起巧儿跟了上去。
赫连桀回来的时候,已是距严子诺被下大牢三日了,厚厚的雪下了一层。刘子良被西夏重新抓了回去,顺道,他还见了段无烟,只是那家伙看上去有些不好,眼下竟然多了黑眼圈,不知是劳累过度,还是欲火难填。
看着眼前朱红的大门,赫连桀心中有一丝温暖,阔别了多日的家,之所以称之为家,是因为他的小女人在这里,还有,他们的孩子。
飞扬翻身下马,猛拍大门:“唐伯,唐伯开门了!”
因着是深夜,所以,大家都在睡着,并不曾有多少人起身。想来如此,赫连桀也不介意在马上多等一会,只是,唐伯的动作似乎慢了太多了……
赫连桀皱眉,微微有些不悦。
飞扬也等得不耐烦了,又用力的拍了几下,这才听到门后有微微的响动,不多时,唐伯那老皱的面孔露出来,待看清眼前的来人之后,惊喜一瞬间被着急所代替,苍老的声音也忍不住埋怨……
“王爷,你们,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赫连桀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府内奔了进去。
王府内,一片素白……票漫的白色麻布挂满了整个王府……赫连桀心中惊惧地跳了起来,一步步僵直的朝着那写着大大“奠”字的灵堂而去……
是谁?到底是谁?
没有勇气去看那尚未盖合的棺木……
“王爷!”守灵的坠子看到眼前的人,几乎不敢置信,隐忍多日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飞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里面……是谁?桃红呢?”飞扬死死盯着那飘白的麻布。
“王爷……华夫人……孩子……”坠子一手捂上嘴巴,泪珠子霹雳啪啦的掉了下来,赫连桀听后,双眼不由自主的扫向一旁那小小的棺木,竟是寒冰所做……
君儿……竟是君儿……赫连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一丝庆幸,又被那铺天盖地的难过淹没了……
“诺儿呢?王妃呢?!这到底怎么回事?!”赫连桀大吼,突来的变故让他竟是不能回神……
“王爷……”坠子一声呜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诺儿呢!”赫连桀一把将坠子从地上拽了起来,怒目而视。
“王妃……被刘后带走了……”坠子哭泣不已。
赫连桀瞪大了眼睛,什么?怎么会这样?!
“青叔!青叔!”赫连桀大吼,正忙于屋后的青叔乍然闻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
转到屋前,青叔竟是怔愣了半天,哆嗦了唇,道:“王爷……”
“青叔,刘后把诺儿带走了?!”他不相信坠子的话,青叔,只有青叔的话,他才会信,怎么可能呢?他留了上百暗卫护于王府周围,刘后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诺儿带走了呢?!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青叔老眼通红,抿紧了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暗卫呢?!”赫连桀低沉的声音暗的吓人,只是,此刻,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应他……瞬间,赫连桀不好的预感被应了验……莫不是上百暗卫……不可能!他赫连桀训练出来的人,岂会如此轻易便被放倒?!
内奸!
赫连桀咬牙切齿,突地,院子中高大的常青树上,一个黑色锦衣的人掉了下来,顿时染红了身下一片的雪地。
赫连桀听到动静,立刻奔到院中,飞扬将那人扶了起来,拉下面具,果真是暗卫之一。
“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王爷……有……奸细……丫,丫鬟下了毒……”顿时,受了伤的男人头一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赫连桀脸色难看,攥紧了拳头,脑中飞快的转着。
自己本是前些日子就可回的,不想竟是碰到刺杀,刘子良已是交到段无烟手上,赫连桀对这场刺杀奇怪了很久,总觉得是有拖住他的嫌疑,向来,彼时刘后已是察觉了他的踪迹,趁着他不在府内,让奸细对暗卫下了毒,进而轻而易举的进入了王府带走了诺儿……其实,刘后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