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过了许久,那地平线上才出现几个黑点,似乎在向他们的方向奔逃,而下一刻,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飞扬双眼顿时凛冽起来,拔剑护在赫连桀身后,面向那不断靠近的不速之客……
“救,救命……”奔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蒙着面纱,但那微弱的几乎不能成句的语气却彰显了她此刻的慌张和绝望。
“哦哦哦哦哦”身后追逐的马群背上,黑衣的男人们发出了狂肆的叫喊声,套马索甩得高高的,一个个前仆后继地朝着女子的马头套去,却是总在离她不多远的地方落下,乐此不彼,他们不是在狩猎,只是在享受猎物惊恐的表情。
而女子身旁亦是有些护卫,只是却已是不成队形了,面对强悍的黑衣劫匪,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个个被套马所勒下马背,拖拽在劫匪的马后。
赫连锦拔剑而起,猛的跨上马身,一声厉喝朝着那黑衣劫匪而去,飞扬大惊,甩给桃红一个眼色,示意她照顾好赫连桀,自己也是翻身上了马,护在赫连锦身后,与劫匪周旋。
白衣女子直奔赫连桀的栖身之地,身后的劫匪因着飞扬与赫连锦的纠缠,落后了不少,给了她喘息的机会,桃红双眼凌厉的望着前来的女子,手中紧紧地攥着拳头,代替飞扬护在赫连桀身后,阻止任何企图伤害赫连桀的行动。
但令人意外的是,白衣女子得了喘息,在离赫连桀丈把远的地方狠狠地勒住了马头,一个旋身又朝着那些劫匪而去,手中的弯刀左砍右劈,竟是不容小觑。
那劫匪见有人插手,得不了好处,恨得咬牙,但奈何眼前的两个男人武功高强,且,那女子身旁的护卫又得了喘息之机对他们反扑,身旁的弟兄已是死伤严重,恨恨的咬了咬牙,一个口哨,所有黑衣人全都勒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只是有人不甘心,回身又冲着女子扔出尖刀,眼看女子躲避不及……
“叮!”
尖刀被一截树枝打偏了出去,女子诧异回身,却对上同样诧异的桃红,双眼掠过,落在了那不曾动身,但手中却捏了半截枯枝的男人身上。
白衣女子翻身而下,朝着赫连桀走了过去,却被桃红拦了下来,女子看着桃红几乎看不出原状的小脸,眉头微蹙,淡淡的开口:“让开。”
身后,护卫已是快速上前要拉开桃红,却被她轻灵的闪过。
“我们刚刚救了你,这就是你谢人的态度?”桃红冷冷嗤笑。
女子虽隔阂面纱,但脸上还是泛起了红,被人戳中了痛处,有些恼怒。
“没有你们,我一样不会有事!”
“呵,那刚刚就别喊救命!”桃红啐了一口在女子脚下,她就是看不惯这些虚伪的女人。
“你!”女子气急竟是扬起了手。
“啊!”下一刻,却又听得她一声大叫,捂住了被打红了的小手,眼中泛出了泪。
而那打了她手的依旧是半截枯枝……
“喂!你居然敢打本公主!”女子大叫,却依旧不能撼动那背对着她坐的赫连桀。
赫连桀将手中最后的一截枯枝扔进火堆,淡淡的站起了身,冷冷的两个字,让桃红和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开拔。”
“是!”桃红冲着远处回来的飞扬和赫连锦做了个手势,两人会意,当下也不再下马,只是勒了马头改变了方向等着。
白衣女子恨恨的看着双眼始终不曾离开那背影,直到赫连桀转过身,冷冷的,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便从她身旁越过,利索的翻身上得自己的马背。
只留下白衣女子愣愣地待在原地……
好,好冷的眼神……但却毫无理由地吸引了她,青色的胡茬盖满了他瘦削的下巴,不似大漠汉子的粗犷,那个男人即使颓废,也依然精致……好俊逸的男人……
“公主!”身后的随从看着眼前自家的公主翻身上得马背,竟是追着那男人而去,不由得面面相觑……一向眼高于顶的公主何时追着男人跑过?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在抽打着马背让它更快一些好追上那疾奔的男人,凛冽的风划割着她的脸……好疼。
赫连桀抿唇不语,只是双眼中的血丝越发的明显,被寒风吹打的眼眸却从没有一刻闭起,一直盯着前方的路,似乎,那里有他的希望……
“喂!本公主问你话呢!”女子不甘地再次大吼,但回答她的依旧只是一片沉默以及耳边擂鼓般的寒风呼啸。
顿时,女子生气了,娇俏的小脸只能看到那狠狠皱起的眉,以及瞪圆的眼睛。
“我叫梓歌,你不告诉我名字也没事,我会找到你的!”最终,女子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却只是抿唇,没有了生气,反而多了一丝好奇,紧紧地勒住了马头,停顿下来,看着那依旧急速飞驰的男人。
“公主!”身后的护卫终于赶了上来,在女子身后排开,看着那一行远去的背影,有人皱眉,有人疑惑。
“走!回木尔格!”女子淡淡的吩咐,只是那双好看的杏眼却始终不离远去的背影,他们的方向是回鹘,她不会看错,既然是去回鹘,那他们必然还会再见的……
“可是公主,芳草子怎么办?”身后的护卫有些愁眉不展,那帮匪徒实在太可恶了,居然毁了公主辛苦培育的芳草子不说,还想亵渎公主!
女子的眼眸顿时蒙上了一层暗淡……芳草子……一想起那片自己辛苦了十几年的田畦被那马蹄毁于一旦,她便心疼极了。
“算了,宫中还有存储,虽然不多,但,也够王兄度过今冬了。但愿……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女子的眼中有些忧愁,但,语气还算镇定,只是听得身后的几位护卫纷纷垂下了头,说得轻巧,培育了十几年的芳草子,就这么被毁了……王上……王上……
“走!”勒转马头,女子一声娇喝,猛夹马肚,朝着另一方向奔去。
“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熙攘的大街上,飞扬拿着一副精妙的丹青在来往的人群中穿梭。
本来,赫连桀怎么都不同意这个方法的,将诺儿的画像拿出来到处询问,这让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也将他的过错平铺在众人眼下,似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嘲讽和唾弃,他弄丢了自己的妻子!
看着越来越多摇头的人,以及赫连桀越来越黑的脸,赫连锦有些无奈,客栈里的房子有一股子风沙的味道,但不可否认,从大漠出来要去回鹘,这是必经之地,没道理音儿她们没走这条路啊……
“小二!给我拿纸笔来!”赫连锦脑中灵光一闪,唇角微露处一点欣喜。
“来咯!”那小二哥看着这桌子上的客人虽然都是风尘仆仆,但那衣服的料子可都是上好的,出手也阔绰,自然不会怠慢。
“二爷,您做什么?”桃红避开了赫连锦的称谓,这一路上来都是喊了二爷,此刻正好奇地盯着赫连锦挥墨的手。
不多时,一副女子的画像便呈现在纸上,赫然是雪音的音容笑貌。
赫连锦微微吹干了墨迹,眼眸有所留恋地盯着画卷……音儿,你到底在哪……
“飞扬!”赫连锦高喝,将大街上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问的飞扬给喊了回来,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他,“问画上的人,诺儿身怀有孕,再怎么逞强也是不可能步行的。”
飞扬恍然,立刻拿了画像朝外走去。
“这个姑娘……这个姑娘见过。”一位裹了头巾的大叔停了下来,看着飞扬手中的画像思索了一下,“见过见过的,哎呀,这姑娘让我们小镇都印象深刻啊,她同那两个和尚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大叔笑哈哈地叙述,却让原本欣喜的一行人都沉了脸,尤其是赫连锦,音儿与两个和尚一起?她一个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
“那您知道他们去了何地吗?”飞扬此刻却顾不得,再找不到王妃,王爷就垮了!
“哦,他们向我打听了芳草子,这可不是普通的药啊,我一听,就跟他们说,我说:‘你们回去吧,就算到了这,你们啊,也找不到药的。’可他们不听,偏偏要去,那我就说了:‘那你们去木尔格吧,这药,只有皇家才会有的,而且不多,培育也复杂,运气不好啊,百年都难得一株,就算运气好了,你们也拿不到,皇家将那药看得比钱都重。’哎,可他们不听劝啊,还是……”
“谢谢。”不待那啰嗦的大叔继续,飞扬、桃红与赫连锦已是翻身上马,去追早已在听到“木尔格”三个字就飞奔出去的赫连桀去了。
“哎!哎!我还没说完呢!”身后,大叔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自己被忽视了。
回鹘的皇宫建在木尔格,白色的屋顶像一个个小馒头一般,可爱极了,只是,城墙外那徘徊的身影却破坏了这温馨可爱的一幕,让整个画面无端地显得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