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桃红红了眼眶,忍不住的哽咽起来,王爷已经不成人形了……如此,即使找到王妃,也会病倒的……
“哥,再吃些吧,你这个样子,即使到时候诺儿见到你,怕也认不出你来……”赫连锦低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赫连桀,有些无奈,看他的模样,要比他还要痴情……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开拔。”赫连桀面无表情,这是几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随后,长身而起,将那未吃完的兔腿递给了飞扬。
所有人都愣住了……又是开拔?他们才刚刚歇下……可,看着赫连桀认真的表情,又不似玩笑,无奈,众人只得匆匆咽下食物,收了帐篷弄灭篝火,翻身上马。
西沉的阳光彻底的被泯灭在地平线下,漆黑的夜因着漫天的繁星倒也不显得漆黑,反倒多了一丝不可意会的浪漫,只是那沙漠中匆忙前行的人却无心欣赏,风疾电彻地扬起了一路尘沙。
“诺儿,前面就是回鹘的都城木尔格了。”雪音蹦跳着掀开了车帘,脸上全是因为到得一个新地儿彰显的兴奋。
马车内,严子诺依旧有些疲累地歪着身子,怀中的宝宝睡得香甜,马车很小,只容得下他们母子二人,南迦、静悟连雪音,都坐在车辕上,静悟驾车,时不时地与雪音斗几句嘴,南迦倒是静极了,面对身旁的两个聒噪的人,只有摇头的份,偶尔会斥责静悟几句,只是道出家人要六根清净。
严子诺纤手撩开了车帘,入眼的建筑多是奇形怪状,圆圆的屋顶上刻着不知名的符号,浓重的异域风情让她也多了一点舒畅,没有了熟悉的环境,没有了熟悉的面孔,这了陌生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一种心安,莫名的心安,直觉上,在这里,可以摆脱一切,摆脱自己那些侵浸了浓浓悲伤的过去。
怀中的宝宝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慢慢地睁开了眼,朦朦胧胧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严子诺将他竖抱了起来,拖着他的小脚,揽着他柔软如棉的腰身,让他尽情欣赏这新奇的一切……
“澈儿……娘一定会治好你的!”严子诺亲吻着宝宝柔软的发顶,轻声地呢喃,而孩子,似乎很是喜欢严子诺温柔的吻,竟是蹭着小脑袋,双手扯住了严子诺的衣襟,但那双好奇的大眼睛还是怎么都离不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客来栈,算是这木尔格在城郭边缘比较大的客栈了,城中心的客栈比较大也比较舒畅,但价格太贵,严子诺身上已是没有多少闲钱了,几人这一路走来,南迦师徒化斋倒是不用她们多加担心,严子诺曾想要帮他们的,但被南迦拒绝了,只说出家人乞百家饭,不禄金银。严子诺无奈,只能任他们依照自己的方式过活,倒是雪音,竟是净身出的郑王府,什么都没带,连件换洗的衣衫都没有,严子诺叹了口气,为她置了些必需品,孩子出生后,更是多了花销,如今自己袋中的银子,也所剩无几了……
“诺儿,想什么呢?”雪音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严子诺皱眉沉思,怀中的澈儿开心的把玩着她衣襟前的流苏,小嘴张张合合,若是可以发声,那必会听到娇软的童音,依依呀呀……雪音心中一疼,小步上前,将孩子从严子诺怀中接了过来。
严子诺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仍然愁眉不展:“音儿……我们没剩下多少银子了……也不知道要在这回鹘待上多久……我怕……”
雪音身子一顿,已是晓得严子诺的难处了,想到自己一无是处,还老是连累她,心中很是愧疚,垂下头……
“诺儿……我什么都不会……只是琴弹得还算能入耳……不若……不若找家教坊……”
“不行!”严子诺断然低喝,“那种地方,岂是你能去的?!你若是半百的老妪,我也就放任了,雪音,你容貌如何,你自己还不知晓吗?我岂能让你入了虎口!我不许!”
“诺儿……”雪音愧疚极了,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反驳,倒是怀中的孩子,似乎被严子诺的怒气吓到了,咧开嘴哭了起来,雪音慌张的哄着。
“手中的银子还能支撑一段时日……”严子诺低了声音,也伸出手隔着襁褓拍了拍宝宝,蓦地,眼前一亮。
“音儿,你在这看着澈儿,我一会就回来!”严子诺在雪音还没来得及回神的时候便跑了出去,虽然多日来的旅程让她疲累不已,但,还算有气力。
雪音有些诧异,但看着严子诺被房门掩盖的身影,也无可奈何,怀中的小祖宗才是她此刻最要看紧的……
“诺儿呢?”南迦推门而入,倒是与飞奔而出的严子诺错开了,进门看到抱着孩子的是雪音,有些疑惑。
“我也不晓得,她很高兴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雪音喃喃,好不容易哄住了怀中闹腾的澈儿。
“自己一个人?”南迦皱眉,心中有些担忧。
“恩。”雪音应了一声,许久,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声音,转身一看,却,那里还有南迦的身影?就好似之前那简短的对话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澈儿……南迦刚刚有来过吗?”雪音愣愣地看着被风吹得开阖了的门扉,有些回不过神,而怀中的宝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尖尖地下巴……
严子诺一路行走,街面上陌生的文字让她找不到一家当铺,她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脚下的步子却不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自己认得的“当”字店铺,严子诺快速的进了屋内。
回鹘的冬天与皇朝想比,冷得多了,走了半天的路,严子诺脚都被冻得发麻,当铺内的火炉有些旺,让她身上的霜气消散了不少。
“这位姑娘,您可是要当东西?”柜台内,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严子诺,手下的算盘却霹雳啪啦地没有停下。
严子诺一惊,赶忙回神,朝着柜台走去,顺手拆下那挽了发丝的簪子,那是当初赫连桀送给她,而她要给刘芸菲而没有送出去的那根,通体碧绿的色泽,一看便知是好玉,她出来带的首饰不多,况且,她本就不是一个爱打扮的人,这根簪子能入她的眼,也是靠了赫连桀的心意……如今……
“掌柜的,我要当这个。”严子诺将簪子搁在八字胡男人跟前。
男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而那噼里啪啦惹人心烦的算珠声也戛然而止,男人漫不经心地捻起桌上的簪子,置于眼前,半眯着眼睛一阵打量,冷冷一笑。
“姑娘,这簪子虽然成色不错,只可惜……做工不怎么样,这样吧,看你急用,我给你个一口价,十两银子。”八字胡男人似乎觉得那十两银子一惊让严子诺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只是,那将玉簪重新放在柜台上的动作,却轻盈无比。
严子诺哂然一笑:“掌柜的,做生意要讲究诚心,十两银子?这簪子先不说是和田玉中的极品,你说什么?做工差?呵,我还真不知道这皇朝一顶一的玉将师傅也会做出残次品不成?您既然无意,那我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说话间,严子诺就伸出手要将玉簪拿回来,可那男人竟是先她一步将簪子抓在了手里,眼眸中有一种贪婪,但嘴上,却不留德。
“姑娘,一看你就是个外行,这哪是和田玉?只是普通的玉种而已,我说它做工差,您也别不信,您看,这花虽丝丝纤细,竟是不成形状的……还有……”
“够了。”严子诺声音不大,但那股气势却是压人,“如果掌柜的见识不多,那就请掌柜的把簪子还给我,我不当了。”
滔滔不绝发表着看法的八字胡男人顿时住了口,那捏着簪子的手紧了松,松了紧,竟是舍不得将簪子还给严子诺。
最终,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姑娘,不然,你出个价吧……”
严子诺敛了眉眼,嘴角几不可见得勾起一丝微笑,伸出五根手指,纤细苍白的小手让掌柜的看得有些失神……
“五……五十两?姑娘,您要的也太多了!”
“错了,掌柜的,我要的是五百两,而且,一点都不多。”严子诺冷冷的嗤笑一声,收回了手。
“什么?!五百?!”男人吓得被口水呛了个正着,连连咳嗽,甚至将那本就不大的脸涨了个通红。
严子诺微微蹙眉,她没说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吧?当初虽然不知道赫连桀花了多少银子买这簪子,但,五百两绝对只少不多。
“您要是没这个钱,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严子诺脸色不甚好看,她出来已经很久了,这男人怎的如此婆妈,不当她就另寻他家。
“好!五百就五百!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死当!赎不出来的!”八字胡男人为那五百两银子心疼了好久,才一口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