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多啦。”水域叹道。
“银两与我而言,没有多大的用处,其余的我都下发给了下人,要他们长年帮我打理这里的家田和老宅,他们都是我用多年的,忠心得紧,这里的一切我都交给了我的义子打理,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只是还有十万两的银票,烦劳你帮我带进京中,交给岳母,权当下辈子孝敬她老人家的。”
“为什么不让玉儿带,却要我带?”水域不明白。
“她终究还小,不明世道的险恶,再说随她而来的那个琏儿,上次我见过,终是商人气息重了点,难免有贪图之嫌,我不放心,真正疼玉儿的,只怕只有老祖宗了。”林如海叹道。
“原来如此,我一定带到。”水域恍然大悟。
于是,林如海从身边的盒子中将银票拿出来,递给了水域,同时也将地契等一应祭祀的证明交给了水域说道:
“这上面都是溶儿的名字,这笔财产不说有数百万,也有数十万了,权当是小女的嫁妆吧!”
“你林如海即便是路旁一个讨要饭的,我水域也不会嫌弃。”水域呕道。
“知道,开玩笑的,玉儿能托负于你们家,即便你们家也是路边讨要饭的,我也死而无憾了。”林如海笑着咳嗽。
水溶急忙上前轻拍林如海的背部,如果刚才还说他对林如海的安排有不满的话,现在竟有些佩服了,一个临死的人竟将事情考虑得这番周全,甚至还考虑到一朝在朝中失事后的安排去向,若早结识,当和自己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吧。只是这亲事,订得自己总觉有点心闷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林如海只觉水溶帖心之极,拉住水溶的手轻拍,望向水域说道。
“什么?”
“贾琏来后,我会给他二万的银子作劳务,另外八万的银子权当黛玉在贾府的开销,虽然我知道这八万两银子未见得会落在贾府的身上,但还是要给他做个样子,他对这笔银子必然有疑,我只说购置了祭祀之用,交与了义子,想他也无可奈何。你们不要和贾琏他们碰上了,一旦碰上了,他肯定会产生怀疑,免得他说我对贾府生嫌隙,那玉儿在贾府定会难堪。”
“玉儿上我北静王府呆着不是更好么?”水域说道。
“玉儿毕竟未及笄,师出无名,再说敏儿一直对未能孝敬岳母而耿耿于怀,我留玉儿在贾府也权当她替敏儿敬孝。今儿的托负都了了,我也安心了,你们可以走啦,我想贾琏他们也该来啦,还是那句话,不要碰上的好。”
“我想等到你……才放心。”水域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
“你放心,他不出全力,我还有一个义子呢,你忘了么?”林如海笑道。
“噢,你那义子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水域问道。
“两年前认的,自黛玉进京后,也感寂寞,认了管家的儿子林景荣为义子,替我打点一切,这孩子老实、憨厚,不耍心眼,所以我才将这里的杂事都托负给了他,这也是叫你们不要操心这里事的原因。若真有我说的树倒胡孙散的那一天,你们只需拿着这地契等一应祭祀的证明给他看,他自是明了,而且还会另给一笔费用你们,当然,你们若能荣华一辈子,也不在乎那点小钱了。”林如海笑道。
“真正是探花的人品,考虑得真周到。”水域叹道。
“好啦,将圣旨带上,你们也该走啦。”林如海见所交待的大事都交待了,放心的说道。
“那好,我们这就走,你好生保重。”水域将圣旨、地契祭祀证明、银票一一装入怀中说道。
“跟龙运说,对不起,来世我们还是兄弟。”林如海叹道。
“放心,你们二人呀,虽相隔千里,但心却是一样的。”水域闻言心中亦不胜感慨。
“玉儿就托付给你们了。”林如海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唯一的爱女林黛玉。
从林府出来,“溶儿,你怨为父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么?”水域指了指怀中,暗指圣旨赐婚一事。
水溶摇了摇头,毕竟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个女孩能引起自己的兴趣,再说黛玉还小,待她及笄还有数年,这数年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自己也不想令父母忧心,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就好,我们该回京了,你林伯父交代的任务我们还要一一完成呢。”水域上马说道。
“不了,父王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的一个故友,我想去拜访他。”三年多啦,水溶还时常想起那桃林中相遇的小人儿,多年来,他在自己心中的映像竟是越来越清晰,如今来到江南,该是去碰碰运气的时候了。
水溶想到桃林再碰碰运气,不与父亲一起回京,水域闻言叹道:
“这样,那我就先走啦。不过你也要快点回来,等你回来后,我就将王位传给你,这样的话,少了朝庭的拘束,我也可以好好陪你母亲多玩几年。”
水溶知道父亲是因了林如海的事才让父亲生了感慨,一笑和父亲作揖别过,驱马直往桃花庵方向而去,至于他有没有碰到黛玉,稍后再提。
单说黛玉在贾琏的帮助下,终于赶到了扬州的老家中,一见父亲,竟是痛哭不已,林如海虽伤心之至,但想到临终所托都已无憾,竟是少了悲伤,只一味的说是要和玉儿的母亲见面去了,应该高兴才是。
为减少女儿的伤痛,又转移话题的问了她许多在京中皇宫、王府、学院的事,其实这些事黛玉曾写信告诉他过,知道她过得很好,不过为了让黛玉分心,少些悲痛而已。
同时,林如海又将剩下的十万银票分成两份给贾琏,一份二万说是贾琏辛苦的劳务费,另一份八万说是林黛玉在贾府的开销费用。
这贾琏见银票仅十万,难免心生疑惑,想堂堂五代列候,又数年的巡盐肥差,不至于这点银子,但听林如海说全置办了祭祀之用,交由养子林景荣在打理,也只好作罢。
后来贾琏虽回到贾府,却是虚报了帐目,竟私自扣留了那八万银票,仅只上交了两万与贾府,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林如海在黛玉回来后不久,终是仙逝,黛玉几次痛哭昏了过去,好在有王妈妈和紫娟、雪雁照顾,方才好转。
直到二个月后,终于将林如海的后事办完,要返京之际,黛玉这才想起自小的朋友小娥来,三年多的时间未见了,不知好不好,于是命管家去找,不想管家说那小娥出家了,已经一年啦,现如今就在桃花庵中,法号‘妙玉’。
黛玉一听下大惊,急忙向贾琏告假,要他务必晚几天上京,自己却是携了紫鹃、雪雁往桃花庵而去,为行动方便,一如以往般,换了男装。
来到桃花庵,主持一见,竟是林家的女公子,高兴异常,急忙迎了进来,上茶招待,黛玉只说要见小娥,主持只好又命人去叫了‘妙玉’过来,一见小娥带发修行的模样,黛玉眼中竟漫下泪来。
妙玉悄悄地将黛玉拉至桃花庵外说道:“你也别伤心,我自小多病,都说要与佛结缘,才能去病去灾的,如今出了家,身子竟是好了。再说我从小的心愿也是此,如今倒是了了。”
“胡说,什么从小的心愿,你才多大一点。”黛玉试泪说道。
“说了你也不信,一点小,我在梦中多次梦见一只小白兔,它总向我说,‘快回来吧,我知道错了,太孤单了,你早一天出家,就能早一天回来,而我也早一天解脱孤单’的话,起先我还害怕,后来竟是越来越频繁了。”妙玉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黛玉奇了。
“何止,它还说我来这世间是渡姻缘的,只因见不得绛珠和龙太子的情劫,要逆天而行呢。”妙玉叹道。
“绛珠?龙太子?”黛玉问着,心中似有一抹熟识的感觉轻轻划过。
“它说绛珠与龙太子已相逢,是福是祸目前不清楚,毕竟是逆天而行,若要解这千年情劫,需上金陵才行。”妙玉叹道。
“金陵?这里可是扬州?你哪有机会?”黛玉奇道。
“是啊,除非真有一天我到了金陵,梦中那兔子的话我才是信了的。”妙玉笑道。
“看你这般高兴,我也就不多心了,如果哪天你到金陵了,要到贾府找我才是。”黛玉笑着,见小娥未有忧郁之色,竟是一派平和,而且话似乎比先前多了,也就放下心来。
“那还用说,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妙玉笑道。
“这里的桃花开得还是这么的漂亮,如往年一般呢,我可得好好看看,在金陵再也见不到这么自然的景致了。我们一起去赏花吧。”黛玉一扫烦闷,看着满山的桃树说道。
“你去吧,我每天面对这番景色,看多的话就会腻了、厌了的,唯恐生了多少无趣。我知你素喜安静,就不去了,顺便也帮你将那两个丫环拖住。”妙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