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轻闲皱眉,脸上似笑非笑,“怎么?没人教导你规矩?”
“不是,不是!”唐豆慌忙地挥挥手,咬了咬牙,这才微阖住双眼上前道,“皇上,请就寝!”
她一脸慷慨赴义的悲壮模样,赵轻闲唇角反而绽开了一丝笑意。他站起身来凑近了唐豆,轻曳的烛光下,唐豆的一双眼睫像是一把小扇子,在轻轻地颤动着。
将唇边笑意敛了去,他伸出手臂揽向唐豆,一手搭在她的腰上,另一手穿过她的腿弯,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微阖着双目偷窥赵轻闲的唐豆骤然失重,只能看到他衣服上的明黄。一双手抓紧了赵轻闲,显出微微的颤抖。
她不会度过这一晚上便死了吧?
虽然她也没有看到赵轻闲有什么凶残的地方,除了冷了点。
身体被搁置锦衾上,落在实地的感觉让唐豆骤然安心,唐豆略尴尬,不迭地掩了掩衣裳。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边擒住了她的素手,一只手就要抚上了她的纤腰,“怎么还要遮掩?白费力气。”赵轻闲的视线灼人,语气却淡淡的。
唐豆的身子骤然酥麻,她软了软身子,不经意间攸然撞进了他的眼中,只觉着他的眸子里冷静无比,一时觉得心都凉了半分。她僵了僵身子,便阖住双眼等待着……
一刻过去了,身上毫无动静。
两刻过去了,依旧寂然无声。
唐豆睁开眼睛,看到赵轻闲脸上的冰霜之色已然不见了,视线茫然,一股纯洁憨态表情蔓延开来,给他带来几分童真。
等等,童真?
唐豆讶然地打量着赵轻闲,视线扫过,发呆的赵轻闲缓缓将视线移过来,憨憨笑道,“你是新来的奶妈?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赵轻闲见她不答,锁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正在以一种极其猥琐的姿势放在唐豆身上,纳闷地瞥了一眼,他便收回了手,放在了唇边咬着……
“是闲儿不乖吗?”他嘴巴一瞥,颇有些委屈。
唐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想……她知道为何以往侍寝的妃子都不见了。
皇上是个傻子!
大褚朝最大的秘密重重地压在了唐豆可怜的小肩膀上,她险些哭出来。当即立断,唐豆环视了一周,寻不着趁手的武器,索性对准着床柱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唐豆头晕眼花,如愿以偿地倒了下去。
看着唐豆软软的倒了下去,赵轻闲的眼神暗沉了些,显出几分挣扎之色。须臾,他的手轻轻搭在唐豆柔软的腰肢上,身子微侧,便蜷曲着睡了下去。
女子的馨香传入口鼻,他略微有些安心,这才轻轻阖住双眼,将头埋在唐豆的身前,柔柔地蹭了蹭,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
“不许不要闲儿……”
他沉沉睡了过去,喃喃道。
暮色沉沉,一弯温润的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映出几分含糊的光来。烛影摇曳,是房中唯一的起伏。
一阵风曳过,一道人影便骤然在内室出现。他脚步轻盈,脸在夜幕中看不清神色,行至床边便探身查看。待看到两人相拥而睡的身姿,不由地愣了一愣。
顿了顿,他将床上的被子伸开,被角仔细腋了密实,这才退开了几步,吹熄了蜡烛。
一片茫然的黑暗中,男人的身影已然不见了。
更鼓声隐约传来,赵轻闲在一片灰沉沉的晨光中睁开了双眼。他双目湛然,并无半分睡意。用手臂撑起身子,盖在身上的锦被随之滑落,赵轻闲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打量着这一坨缩在床上的人影。
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回溯,他骤然想起来,昨晚上,似乎又犯病了?
只是……他皱眉看了看铺好的被褥,左连袂昨晚必然查看过了,怎么没有处理了这个小小妃嫔?
除非……这个女人并没有发现昨晚的异常。晨光熹微,赵轻闲在这一片静谧中看到了唐豆额头上清晰的青色。这是?
他用手推了推唐豆,“起来,朕有话问你!”
唐豆纹丝不动。
“下来!”赵轻闲的声音里蕴含了几丝怒气,这女人也委实太过胆大包天了点。侍寝时候竟然敢睡得如此香甜,当初是怎么选进宫来的?
“……”唐豆喃喃一声,便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赵轻闲。
岂有此理!
赵轻闲眉头拧着,一张脸上布满了冰霜,非常果断地将唐豆踹下了床。
“哎呦!是谁……”唐豆在梦中正在看着及其可口的黄焖鸡,眼看着就要到了口中,哪知地面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直直地坠落了下去。痛感从腰上蔓延开来,她瞬间惊醒了。
“皇……皇上……”唐豆当机立断地在地上摆正了身子,直直地跪好了。眼前的一张极其冷然的脸,正是昨晚上她服侍的对象,大褚朝的皇上。
“哼,还知道朕是皇上。”赵轻闲脸上一丝狰狞的笑意在唇边勾勒,他俯身看向唐豆,一手紧紧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起了头,“说,昨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唐豆的一张脸攸然被捏变了形,她一脸冤屈的表情,只顾着说道,“臣妾有罪!”
“什么罪?”赵轻闲的手微微使劲儿,眸子里飘曳过了一道流火,像是想要把一切都燃尽。
唐豆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尖锐的杀意激的她浑身不由起了战栗,她敛了敛心神,这才强自镇定道,“臣妾昨晚有幸能侍寝,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便撞了床柱,不能尽心伺候皇上,臣妾有罪!”
说完,她便敛了眉眼,温顺的低下了头。
从赵轻闲的角度看,只看到了她浓密卷翘的眼睫,像是一把小扇子,轻轻地颤动着。
自己进了殿,便抱着她到了床上,然后她激动之下撞了柱子晕了过去,自己又犯了病,左连袂查看了一番腋了被角,直至今早上她请罪没有尽心侍奉……
似乎……没有出什么差错?
赵轻闲疑惑的神色稍显,便收拢了眸中的杀意。他只着了里衣,在春日的天气中显得有些冷意,寒声道,“还不给朕更衣!”
赵轻闲的话语决定着她能不能生存下去,唐豆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了半晌,听了这句寒意凛冽的话,反而觉着舒心了。因此谢恩道,“谢皇上恩典,臣妾这就给您更衣。”
因着两人的说话声,此时候在外面的宫女们也都像是得了信号般,鱼贯而入,手中俱都捧着胰子、干巾等物。
唐豆像是真心忏悔般,将宫女挥到了一边,尽心尽力地给赵轻闲更衣,一副称职的妃嫔模样。
天知道她是怎么遏制着自己的恐惧露出笑容来的。赵轻闲此时的目光像是刀子,直直地把她剖析个彻底。
好在似乎蒙混过关了,待赵轻闲更衣洗漱完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室。
唐豆僵硬着脸笑着,待他走后,这才软软地倒在了榻上。
她总算摆脱了这个杀人变态皇上。
佩璎看着唐豆面色惨白,额头上一片青色显得触目惊心,显得脆弱不堪。于是心疼地慌忙去找药箱子,“奴婢记得有个活血化瘀膏挺是不错的,主子快抹些用了,别留下疤痕就好了!”
“面积很大吗?”唐豆终于回过了神儿,干巴巴道。
“简直是触目惊心。”佩璎肯定得点点头。
唐豆眉开眼笑,“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什么?”佩璎纳闷道。
“没什么,”唐豆摆了摆手,“不必抹药了,就这么放着。”
虽然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佩璎脸上带着抹担忧放下了手中的活血化瘀膏。
唐豆小跑到梳妆台上铜镜前,凑上脸仔细瞅瞅了,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苦肉计总算是有用的。阿弥陀佛,跪求赵轻闲这个变态杀人狂从此放过她。
可是她的清白可怎么办……
想到成了皇上的女人,再也不得出宫去嫁人,唐豆不由地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