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知道一个人可用用。”平儿帮着想了半天,方道:“芸二爷……”
凤姐听了,恍然大悟,盘算起明日的事来。
折腾了一个晚上,贾府的奴才打着灯笼,河边树林找了十几遍,根本不见宝玉的那块玉,只得悻悻而归。贾母急的咳中见了血丝儿,贾政着急忙慌的命贾琏去拜请王太医,一面叫人拿了宝玉来行家法,王夫人听闻哭喊着阻拦。贾府中乱得不可开交,而此时那块惹了祸的玉,正好好的放在水溶的桌子上。
昨日在外面用过午饭,又呆了会子方同林家一道回转,刚送了黛玉几人上轿,他却忽地发现脚边有东西闪着光,便捡起查看。这不是那贾宝玉的玉么?雀卵大小,为方便佩戴,外镶了稍大一圈的金边,上面“通灵宝玉”四个字。
定是刚才贾宝玉同侍卫拉扯时不慎掉的,因而也没声张,揣在袖子里,贾府不是吹的神乎其神么,他却不信,定要好生查了,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正琢磨着,忽听门外奏报:“启禀王爷,人带来了。”
“请进来。”水溶拿起这块玉把玩着。
“请!”门打开了,一个瘦小的男子被带了进来,看穿着打扮像个生意人,此刻只是吓的浑身发抖。刚走进门几步,只觉得腿软,忙跪倒:“草民叩见北静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伏在地上抖成一团,不敢起身。
“你便是涿郡的赵栋?很有些断玉的本事?”水溶问道:“却不知是真是假。”
“回王爷的话,草民原本是一处农场的管事,只因年轻时遭人陷害丢了差事,沦落到三餐不继。后来一路讨饭到南边,在一处采玉矿做力气活。因草民勤快,被那里断玉的师傅收作学徒,一来二去了有了些看玉的本领。后来借着几次赌石赚了些小钱,便回乡开了个玉器店。因草民会看玉石,乡亲们爱护,方有了些名声……只草民从未当真,不敢造次,一直奉公守法做小本生意……”赵栋吓的一句不敢有错。
“若是这般会看,那么一块玉是天然形成,还是有过刻凿,你可断得出?”水溶问道。
“看得出!这一点小人可以项上人头作保!”赵栋一听,赶紧应下。
“好,平身吧,你过来……”水溶将那块玉放在案上:“给本王断断这块玉。”
“是是!”赵栋赶紧爬起来,只刚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具紫铜面具,吓的差一点跌倒。低了头,猫了腰上前。已有小厮取了桌上的玉交给他。
赵栋哆哆嗦嗦的接过,打眼看了,便知是一块好玉。
“你给本王看看,这玉上的字,与字划的凹痕,是不是人为雕琢的!”水溶啪的打开扇子轻轻扇了:“断得明白,本王不会亏待你!”
“不敢不敢,能为王爷做事,已是草民的荣耀!”赵栋赶忙表白,而后拿着玉石细细端详。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赵栋不知不觉盘腿坐到了地上,身子也不抖了,只聚精会神的研究这块玉。水溶知道他是断玉的痴人,定是进入状态了。
不一会儿,赵栋从怀中摸出镜子架在鼻子上,又要了蜡烛、细针、清水和宣纸,一会儿趴在地上对光看,一会儿又爬起来逆光看。
“启禀王爷!草民可以断定,这块玉上的字迹,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雕刻的!”等得一旁小厮都发了困,赵栋终于说话了!
“哦?说来听听”水溶忽地来了精神,看来自己的怀疑果然是对的!
“王爷,雕琢字迹的人功夫也不低!能做的如此逼真实属不易,只草民对光还是能看出,字迹凹陷处,两侧有细细的雕刀印记。另,凹陷处的黑褐色,沾水不化,用针挑了点子研开,细如墨粉,丝毫碎屑皆无,定是人为研磨!”赵栋笃定的语气,隐隐有些兴奋。好久没遇到这样高难度的挑战了!
“好!赏!”水溶一声令下,即刻有人端了托盘出来,红绸底子,上面十个不小的金元宝。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赵栋喜得跪倒连呼千岁!
水溶得了人才,没有让他回涿郡,而是命人将他家人一并迁来京城,让他打理自己旗下几家玉器店的采买。
贾家为什么要造块假玉?谁造的?是那个愚蠢的王夫人的计谋?还是更有什么其它的目的?水溶反复看着上面刻的几句话,正面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背面是:“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皇宫,庄严肃穆,自东边朝阳门入,一道门内换宫轿,至正仪门下轿,过了宫内运河上的大桥,由侧门步行入内,至养心殿。一路上宫女太监队列不断,除却脚步声,其它丝毫不闻。
莫家夫妇同莫蓝早已到了多时,翘首盼望着林家人。水晴川很为皇兄高兴,要知道,水朝男子十五岁便可婚配,皇兄蹉跎至今,一来身负重任,二来无女子可入他眼。林家姑娘一定是上天有意赐给皇兄的佳偶,不然缘何那般离奇相遇,缘分亦是不浅。特挑选在养心殿,则是因为养心殿里外奴才皆是水溶安排,同御书房一并算是宫中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
“定北公、一品殿阁大学士林如海、一品永仙夫人林水氏携女林氏黛玉觐见--”正盼着,传话小太监一个接一个的通传之声传来。莫夫人激动的又是整头发,又是帮莫皓勋弄袖子,生怕失了礼。水晴川不禁失笑:“师母太紧张了。”
“怎么能不紧张!”莫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对素缎包着的玉镯,看了又看,叹道:“萧儿的事,一直在我的心头悬着,一晃二十多年,与亲子无异。可是,又不敢随意给他说亲,一耽误就是这好些年。想起先端敬文皇后临终时的嘱托,我是成宿的睡不着啊!”这对玉镯与水朝传国玉玺取自一块玉料,是开国便传下来的,到了这一代,先皇说,这江山本就是兄弟同坐的,玉镯便不再传给水晴川的皇后,而是交由莫夫人保存,日后传于水溶的正妻。
正说着,殿门大开,林如海携妻女并着黎阳跟莫萧一行已经走了进来,林家三口上前跪拜。水晴川赶紧命人扶起来,并赐座。
“谢万岁!”林如海起身,又做了揖,而后莫林两家人相互厮见。
“妹妹一向可好。”莫蓝温和问候黛玉。
“谢谢大哥哥挂记,黛玉一切安好!”黛玉福了一福,看得莫蓝心中涟漪荡漾,瞬间又平复了下去。
今日不知为何,爹娘忽然让自己好生穿戴了,进宫来。至此方看见莫家也阖家在此,不由得好生奇怪,今儿是什么大日子么?黛玉暗自琢磨着,这一路问贾敏,贾敏却也只笑不说,更是让人奇怪。
待好生说了会子话,水晴川才道:“今日是大吉的日子,有件喜事,得由朕来说。”晴川一打扇子,明黄的玉扇坠穗子晃晃悠悠。
如今只有黛玉一个人摸不着头脑了,看了看笑眯眯的黎阳,又看了看打扮一新的莫家其它几人,最后看着晴川,想得到答案。
“林家与莫家,皆是朕的左右臂膀,股肱和睦,也是水朝一大幸事!”晴川很有样子的摆着帝王的谱。
黎阳忽地坐到黛玉身边,亲热的拉着她的手。
“今儿朕便做个媒,定下恩师二公子莫萧同国公之女黛玉的婚事,可好?”水晴川腰挺的笔直,自己给哥哥做媒,哎呀荣幸之至!
这话音刚落,黛玉猛地抬起头来,脸“腾”的红如煮熟的虾子,赶紧又低下头去,心里登时乱极了。提亲!这太意外了,自己可是一点都没预料到会是这事!
“皇上做媒,可是莫大的荣幸啊!”莫皓勋摸着胡子与林如海相视而笑,莫萧脸上泛起红光,莫蓝抱拳恭贺。梨阳不停的晃着黛玉的手,兴奋的要命。
“娘!”黛玉起身直扑进贾敏怀中不肯露出脸来,羞怯的抱怨道:“你们都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
“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贾敏不舍的摸着女儿的肩膀。如今情势不明,不如先定下,断了一些人的念想,离及笄还有不到两年,自己还有疼爱女儿的时间。
“报!”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低头小跑进来跪倒:“启禀皇上,忠顺王爷求见。”
“就说朕正在给莫二公子做媒,让王爷偏殿候着就是!”水晴川被打断,似乎很不高兴,抬头同莫萧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小太监赶紧退了出去,关好了殿门。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这宫里果然耳报神极多,两家才聚齐在养心殿没多久,那老狐狸便得信过来打探。
“妹妹。”莫夫人有些抱歉的坐到贾敏身边。“不是我心急了,只是玉儿是个难得的天仙,眼下朝堂、世上皆不平静,端午那日的事,萧儿也同我说了,贾家的白眼狼还敢肖想玉儿!那个什么钗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我琢磨着,先把事情定了,至于婚期,不急不急,什么时候妹妹答应嫁女,我们莫家高抬大轿迎进太师府。日后也是金尊玉贵的,定不让玉儿受一点子委屈。咱们两家都在京城,探望回娘家小住甚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