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水晴川听的糊里糊涂的。
“就是那个叫什么薛宝钗的!”梨阳恨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秀女里传扬着什么我已经定下她的谣言,只那时混乱,忘记彻查。十有八九是她放出的风声!让她论了一回鸡下蛋便以为胜券在握,以后若再遇见,我也定饶不了她!”
“好好好,都依你的心思!”晴川宠溺道,又搂过她轻轻拍着。
梨阳窝在晴川怀中,摆弄着他胸口的衣襟,不期然看见一点嫣红,凑近细细看了,发现似乎是女人的口上的胭脂,只没来由的心底一阵厌恶。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起身走去书案旁边摆弄收拾纸笔。
晴川奇怪梨阳忽然间的情绪的变化,低头细细查看了自己的衣裳,才发现。
昨夜是肖美人侍寝,早起他免了早朝,直接穿上家常衣裳出宫来了莫家,这印子该是那个女人为自己穿衣时碰到的。见她生的娇媚,便言语温柔了些,她为自己穿衣时也极尽娇媚,贴的很近。
“梨阳……”水晴川自己也无话可说,坐在床边。
“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回去了。”梨阳漫无目的的翻着一本书,罢了放回去,又拿过另外一本翻。
“梨阳……”晴川叹道:“便是后宫佳丽三千,我心中也只有你……”
“为什么男人妻妾成群是正理,女人一定要顺从理解才合规矩?”梨阳再次抬起头,已是泪盈于眶:“为什么我得了你的心就该心满意足,要眼睁睁看着你夜夜宠幸不同的女子?”
“这……”晴川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道:“梨阳,皇室不可能只一夫一妻的,祖制如此,三宫六院延续了千年,日后绵延子嗣是必要的,我又是皇帝……”
“好了。”梨阳打断了他的话语,用力吸了吸鼻子,将要溢出的眼泪忍了回去,脸上笑容又现:“快回去吧,今儿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水晴川没有办法,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梨阳,未得到回应,深深叹了口气,离开了……
肖美人被禁足两个月,迁去偏僻的织锦阁。众妃嫔皆以为是前夜的侍寝惹恼了龙颜,连她自己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最后定的罪过是侍寝不周。
苗疆姓氏纷繁复杂,卯、仡、喀、寨、蒙、夸等等诸多,水朝建国后,部落以卯氏为尊,下有卯蚩、卯漏、卯远大小十余个分支,苗疆的首领姓卯蚩,名达音,统领苗疆十五年多了。因为太祖夺了江山建国后,对边缘氏族部落推行恩化,不强求与中原融合,只在各地设立州府郡县,令各部落辅佐地方官员,管理属地。连年都有恩政,旨在慢慢推进氏族中原化,苗疆便是其中之一。十几年来相安无事,也很稳定。
今年冬天,苗疆部落首领卯蚩达音携了全家去福州游玩,一则避寒,另一方面顺便同连年来又香料草木生意的商家会面洽谈,联络关系,待春暖花开便转回贵州。
刚刚同几家大商号的东家一同吃酒到很晚,喝了不少,谈成了笔大买卖。出了门,卯蚩达音正晃悠悠哼着小曲溜达几步,跟来的下人小心的搀扶着,另有两个飞快的去牵马。街上除了几座花楼,酒家,灯笼还亮着,附近早已没什么人影。
“前面可是卯蚩达音大人?”走到一处背阴地儿,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疑问。
“啊,正是!”达音笑呵呵的转回头,倏地背后发凉。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身后,穿戴一模一样,如泥塑一般,头上戴着黑纱围帽。达音武功不错,见识也不短,猜到这两人来头一定不小。瞬间酒醒了一半,飞快的在脑中搜索仇家的名单。
随行的几个下人已护在身前,腰中的百毒散随时准备喷出。
“敢问二位是……”达音抬手一抱拳:“不知找在下何事?”
“我家主子要见你。”其中之一开口道:“还请首领大人跟我二人去一趟。”
“你家主子是哪位?为何要见我?”达音言语间左右看着屋脊地形,若打将起来,该往哪里退。
“大人不必想离去的路,方圆五里已都被我家主子控制,只为请得大人前往赴约。眼下事情紧急,容不得细细解释,只委屈大人了!”那二人一步步上前,达音连同侍卫不由自主的撤步后退。
使毒,也许放倒眼前这两个人是不在话下,可若当真如这两人所说,对方人手众多,那么随身的毒物全都加上,也躲不过去!到底是谁?是族中人吗?不像,族人虽说图谋首领位置的人多,却尚未成这样的气候。
“你家主子到底是谁!如何竟欲绑架不成!”达音一步步后退,可后面是一道墙。
“我家主子便是北静王爷!”话音一落,天上一张大网落下,将达音连同几个下人罩了严实。那二人闪电般飞速上前,点了几人穴道。去牵马的两个小厮早已被控制住,捆了结实。
呼啦啦出来几十个黑衣人,片刻,连人带网一并抬走,消失的无影无踪。街道瞬间恢复了宁静,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根本没有停歇,一路上马车风驰电掣,车厢全封闭。达音被点穴封了武功,并失了全身的毒物,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这小小的首领,同朝廷的北静王爷能有什么牵扯,车厢内被褥吃用一应俱全,也不像是虐待的模样。死就死了!在云南,部落中整日里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只为了夺首领的位,只可惜自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怎么办……死也要死的明白,卯蚩家族的人是不怕死的!
终于,马车停了。连日来的颠簸,达音只觉得自己两条腿落地已经不听使唤了,强下了车。依旧是黑夜,两个黑衣人上前,将其眼睛蒙了,而后一路辗转进入了一间屋内,根据感觉判断,该是地下设施。
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达音眼前一亮,火光跳跃,照的他极不适应,眯着眼睛习惯了好一阵。带能够看清眼前的陈设,却见一个带着紫铜面具之人上座在正中,身材修长健硕,一身宽袖黑地锦袍,上面红丝线绣着的八爪盘龙栩栩如生!果然是传说中的北静王爷。室内一水儿的黑甲卫,候在两侧。
“小人卯蚩达音,见过北静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双膝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连连磕头。不管怎么样,自己不可再激怒这位王爷,争取可保得一命。
“看你还是很有眼色。”水溶拢了拢袍袖,靠在宽阔的椅背上,道:“自太祖开国以来,对于南边部落氏族,并未强制清除,允许你们同官府并存,自行耕作,生存发展,这般多年倒也和乐。”
“王爷所言极是!这是太祖皇帝的恩德,当今即位后,也免了不少苗人的赋税,在下同族人谨记于心,不敢造次,辅助官府治理一方,安居乐业!”达音忙顺着水溶的说,生怕错了一个字。
“说得好听!哼!好一个两面三刀的蛊王!”水溶怒喝,一拍扶手,站起身,吓的达音不知何从,俯在地上不敢起身。
“朝廷恩德厚重,你等本该安守律条,造福一方。缘何与朝中恶人勾结,陷害忠良家眷,扰乱朝野纲常!看来,苗疆倒是野心不小啊,若是任由下去,只怕总有一日要欺压君主!今日犯在本王手里,定饶你不得!”水溶冷斥道
“冤枉!王爷,冤枉啊!”达音闻言汗如雨下,一上来便列了这重罪,不死也要脱层皮。拼尽全力也要喊冤,最关键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事。
“你冤在何处?”水溶的面孔罩在面具之下,看不清表情。
“王爷,王爷!”达音急忙道:“卯蚩家族,忠心可昭日月!绝无半点虚言。不知何人诬陷,求王爷彻查!”
“当啷”一根凤钗摔在他的面前,水溶怒道:“何须彻查,这便是证据!”
达音不明,抖着手捡起凤钗,翻来覆去看不出异样,忽而鼻子一动,忙将凤钗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嗅了,大惊失色:“噬香蛊!”
“到底是苗疆的首领,千余种蛊毒,竟只一闻便知晓类别!”水溶冷笑道:“论起来,族内蛊种却是你一人掌管,族人虽擅蛊毒,但轻易得不到蛊种,制蛊下蛊也需要经过你这首领的同意,别说你不知情!真是好蛊,我已命人将内里熏蛊的香料取出,竟还存留有这般香气!”
“王爷容禀,小人执掌部落多年,与蛊种有关的事物不敢有丝毫马虎,我……”达音吓的连连辩解着,忽地想起什么,瞬间面容煞白似纸。
“想起什么?还是只觉无力辩解?”水溶坐回椅子,唤道:“来人!”
“在!”四名黑甲卫上前一步。
“拖下去,用刑!直到他招供为止!”水溶话音冰冷,不可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