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金殿宣判时,忠顺王惧死,欲以宝藏图换命,不料黑甲卫早已二探忠顺王府,地图也落入了晴川的手中。当即展示在殿上,绝了忠顺王的念想,而后叫人取出另外两块相似的地图,三幅拼起,果然是一幅藏宝图!最后一张宝藏所在处,还有斑驳不清的玉玺印记!只展示一圈后,晴川却当着百官的面,亲手点火将地图烧成灰烬……宝藏地图刚刚露出真颜,却被皇上毁了。不少人十二万分的惋惜,也有人觉得毁了地图才是确保江山安稳的最正确选择……
当然,毁掉的另外两块地图是按照忠顺王府搜出来的那幅伪造的。这可是一个将起伏多年的宝藏风波平息的最好机会,晴川怎么能不好生利用!只不过忠顺的那张居然也是假的,倒叫他有些遗憾……
贾政、贾母、忠顺等几个主犯示众十日,凌迟处死,刑场曝尸三日,弃于乱葬岗,旁人不可为其收尸,贾家、忠顺王府族中祠堂墓园挖掘铲除。贾元春入宫以盗取藏宝图为目的在先,封妃后私通侍卫坐下孽胎在后,因误中贾家害君主之蛊毒,全身骨骼寸断死在宗人府狱中,因而不再累加罪责。
主犯家眷一律赐弓弦绞杀,李纨因叠加通奸之罪,按律,除衣杖责后腰斩于市。宁府贾珍贾蓉,并着王子腾,还有一同起兵造反的几个官员砍头,家眷赐鸩酒。薛蟠走私武器,被砍头,薛姨妈并宝钗发配边关为军奴,终身无赦。此次被牵连处死的共有一百二十多人,一月里,日日刑场有行刑,天天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除却死刑的部分,处以监禁、杖刑鞭刑等刑罚各有人领,拔出萝卜带出泥,更有不少官员因玩忽职守、受贿索贿、朋党弄权等罪责纷纷落马,水家朝堂迂腐之气尽除,焕然一新!而皇后莫梨阳,力谏皇帝避免株连九族、虽叛贼家眷不可赦免,九族内尽可能的因罪而罚。晴川本就不欲大开杀戒,有罪者也皆得到了相应处置,便法外开恩,九族内查明与某逆绝对无关者,免罪!
此举深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尤其是那些遵纪守法、却因亲戚关系受到牵连、又从连坐的阴影下死里逃生的府门中人,更是视皇后如同再生父母……
皑皑白雪覆盖了刑场之上的罪恶血迹,春来又被雨滋润融化而消散,水朝的第一王爷水溶的大婚日,也已经到了眼前。
“太太、姑娘,戴公公奉旨护送北静王妃霞帔到府,正候在院子里请姑娘过目呢!”紫鹃打起帘子进来禀告。
“你带着雪雁过去先收着吧,再给公公拿二百碎银子两吃酒。”黛玉并无多少惊喜的神色,打发紫鹃去办。
“玉儿不去看看么?那可是你大婚的朝服,如果哪里不满意,早些说,也好改。”贾敏咬断手中的线头,笑道,又换了一色丝线,对着光穿针。
“去看了又能怎么样,怎么改都是九层礼服,虽说照着季节随时更换衣料,可看着就透不过气来,不过那日穿上一穿,挺一挺就过去了。”黛玉拉过贾敏正绣的嫁衣,叹道:“我就说过娘不必这么劳累了,没日没夜的缝制了嫁衣,却没机会穿……”嘴上说着,手上却不舍得放开,反复摸了又摸,从心底里讲,她还是希望能穿上娘亲手做的嫁衣。
行云流水的剪裁,一定比那厚重的礼服更合体。大红吉祥如意金丝暗纹团花的苏锦,是林如海命苏州林家所属锦缎老号取出的镇店之宝,大红色纯正,八股丝并一股纯金丝捻了织在一处,灿烂如红日初生、飘逸如赤霞云烟。配以贾敏高超的绣工,通体一幅九凤旋舞图,活灵活现。外配稍深一色的霞帔,左龙右凤相呼应,喜庆的很。里面配单丝璧罗大红凤裙,两尺余小拖尾曳地。整套嫁衣富贵华美,非常人可想象,可相对于王妃祭祖受册封需着的九层盛装来说,的确简约。
“女儿出嫁,怎么能没有娘亲手缝的嫁衣,连你爹连凤冠都打造好了,算是同这身嫁衣相配,不管能不能穿戴,也是爹娘的心意!”贾敏笑道。
“娘……”黛玉依偎在贾敏怀中,糯糯道:“女儿还想多陪伴娘亲几年再嫁……”
“我何尝不想多留玉儿几年。”贾敏疼爱的抚着她的肩膀:“可是,娘不能那么自私。萧儿二十好几,整日里眼巴巴的守着。玉儿同萧儿在一起,也时时都开心幸福着……就算玉儿嫁了,北静王府与林府同在北城,往来方便,倒不会有大的不同!”
“可是成亲了,就不能每天都能同爹和娘在一起了……”黛玉眉头微微蹙起,唉,真是不能两全其美。
“傻丫头,陪着你走过一辈子的,是萧儿。女儿大了,要有自己的家,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儿女。也能体会到为人妻、为人母的喜悦。”贾敏不露声色的将不舍的泪花点去,笑着调侃道:“只怕等玉儿嫁了人,也想不起我们两个老的了。”
“娘,才不会!”黛玉搂着贾敏的腰,掩饰住微微有些酸的鼻子。
“乖……”贾敏顺着女儿脑后的辫子,幸福满溢。
“太太、姑娘,东角门婆子禀报,水月庵送来九十九卷吉祥经文,恭贺姑娘大婚之喜。”门房的婆子站在外面禀告道,而后,将帖子交给门口的小丫头。
“水月庵……”黛玉坐起身子,整了整发髻。听闻水月庵的名字,贾敏叹道:“那两个孩子有心……”贾家一朝倾覆,牵出水月庵几个尼姑与王夫人勾搭,借了贾政的名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一并入了大狱。惜春和迎春在那里削发出家,自此断了尘缘。
小桃儿从丫头手中接了帖子,双手呈上。黛玉接过,打开看了,署名为缘迎、缘惜。果然是迎春和惜春。
帖子上的字迹,是迎春的,短短几句,写明了二人亲自誊抄了经文,为黛玉祈福,恭祝她万事如意、福寿绵延。
“一开始,我却打算寻可靠的人家收养的。”贾敏遗憾道:“小小年纪便遁入空门,可惜了。每餐一碟素菜,清粥馒头,多者一概不取,这份虔诚之心倒是难得。”
“正如惜春说的,唯有面对佛法经文时,她方能寻得一抔净土。”黛玉将帖子合了放在一旁的桌上:“与其为她们惋惜,却不如一切随缘……”她再未见过迎春惜春二人,相见,不如怀念,再见已是物是人非,既知安好,何苦对面唏嘘流泪。
“是啊,不如随缘……”贾敏点点头……
下晌,水溶从宫里直接到了林府,一同用过晚饭,就些婚礼的细节同林氏夫妇商议。而后照旧跑到黛玉的院子里。
“玉儿?”水溶打起帘子,没得有回应。这时,外面一个小丫头闻声过来行礼:“启禀王爷,姑娘去劲松居韵姑娘那里去了,说坐会子就回。”
“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就是。”水溶昨日才去看过洛韵,今儿就不过去打扰了。
“是!”小丫头先为他倒了茶,而后退了出去。
水溶踱进屋子,靠在榻上顺手牵了本书看。翻了两页,却也看不进去,方又起身进到里间。帐幔帘榻、杯器书卷,处处都是黛玉的气息。坐在梳妆台前,抚过盒子里一排玉梳,又拿过一枚她常戴镯子,放在掌心中摩挲。镯子圈口很窄,小巧可人,却也表明了镯子主人手腕的纤细。水溶微微叹了口气,黛玉身子天生便单薄柔弱,气血不足,往往是好容易刚刚养得有些肉,几日里休息不好,便又清减下去。这几年里,大大小小事情太多,也耗了她相当的心血。成亲之后,他一定要每日里悉心照顾调养,再不叫她劳神,养得脸儿圆圆的最好……想象着黛玉胖乎乎的样子,水溶没来由的自顾自傻笑起来。
他知道,早在静心庵相逢那日,他已中毒了,并且无药可医。这种毒,便是叫做“黛玉”的情毒,今生今世,他永远都解不开,也根本不想解……不,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喵--”小黑猫不知道何时钻了进来,看见水溶十分亲切,窜上膝头坐了。在林家定居了大半年,却还是不胖,柔柔弱弱招人可怜。
“你也不好好吃饭是不是?”水溶爱屋及乌,拍了拍它的头:“也得给你好生补补。”
毛球儿一路追着黑猫的气味从窗子跳了进屋,转到里间,见水溶正摸黑猫的头,不满意的叫起来。
“真是个醋坛子!”水溶将黑猫放在地上,毛球立刻过来蹭了蹭,而后伸出舌头舔着黑猫的毛,似乎要把水溶身上的气味舔掉。黑猫也不躲,眯起眼睛很享受的爬在地上。
“小畜生!爷把你带进园子哄姑娘开心,连媳妇也是爷给你娶的,如今翻脸不认人了!”水溶反正也没事做,正好有时间教训毛球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