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宝钗亦给王夫人赶了出去,心中更是窃喜,放下素日里的惴惴不安,更是以黛玉的名义拿捏着宝玉,把袭人压下,谁承想,竟然是让她抓住了把柄,告诉了王夫人,如何不心中怒气,更是极为恼怒宝玉竟然如今还对黛玉念念不忘。
心中亦是有些怨恨黛玉,竟将素日里黛玉对她的情意抛开的一干二净,想着王夫人话中之意,紫鹃更是心中恨怒,脸上略有些狰狞之色,让不知何时立在门边的晴雯暗自皱眉,嘴角一抹笑意闪过,却也是无声的退了出去。
紫鹃回神看着宝玉的容色,温柔一笑,道:“二爷,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歇息吧。”脸上的妩媚之色,让宝玉登时有些神魂颠倒,拉着紫鹃的手便走了进去,道:“对,对,对,我们歇息,我们歇息。”
紫鹃嘴角更是一抹得意的笑容,如今只求着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必定也是能稳固了位子,到时候这怡红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屋内的喘息之声,让收了衣裳回来的袭人,眼中迸发一股恨意,立在门外一会,心中着实不忿,道:“二爷姨奶奶衣裳收回来了,奴婢就放在外面了。”说着便转身离去。
紫鹃听到脸色登时一僵,心中更是恨怒那袭人,瞧来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倒是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便已经听到袭人打碎了紫鹃最喜欢的那件白玉瓶,正跪在雨中受罚,淋着湿淋淋的,宝玉想要求情,却是想着昨日紫鹃所言,便也就收了素日里的心软,亦是不言,好半晌,紫鹃方才命人抬了那袭人进屋,袭人却已经是浑身颤抖撅了过去。
看着袭人撅了过去,宝玉的心中仍旧有些疼惜,遂淡淡的命婆子去请了大夫前来,煎了药给袭人灌下,便也不再理会。
那袭人浑身发烫,幽幽醒来,却是看着紫鹃得意的笑容,更是气怒,看着宝玉今日竟然没有求情,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也更加的不敢得罪紫鹃,只得装作没有这回事,底下却是更加的靠拢王夫人,处处编派紫鹃的不是。
晴雯亦只是淡淡一笑,收拾好了头面,便撑着纸伞往厨房而去,并不去房中伺候宝玉和紫鹃,只做一些粗使的伙计,倒是让紫鹃放心了不少。
轻轻笛声扬起,黛玉从清甜梦中幽幽睁开双眼,听着窗外小鸟清脆的欢唱声,看着帐上的缠枝芙蓉,轻扬双臂,揉了揉眼,坐起身来,素手轻轻拨开帏帐,却是看到水溶带笑的俊颜在眼前,不由得一呆,道:“沐涵,你怎么没去宫中?”
水溶放下手中的碧玉笛,轻轻拢了拢黛玉散乱的青丝,轻笑道:“去了又回来了,今日朝中本无事,我已经跟皇兄告过假了,所以便早早的就回来了,小懒虫,快些起来吧。”
黛玉俏脸微红,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便要起身下床,水溶放下手中碧玉笛,轻抚黛玉白玉莲足,拿起鞋袜替黛玉穿妥当,扶着黛玉下床,拍手让门外丫头进来,门外的丫鬟闻声急忙进来,行礼之后,便着手为黛玉更衣,鱼贯退了下去,黛玉坐在菱花镜前,任由水溶打理一头如云青丝,菱花镜之中折射两人容颜,相视一笑,柔情满溢。
园中花卉争奇斗艳,当真合了春日的娇艳夺丽,处处争荣,处处妍媚,黛玉笑靥如花,罗衫轻扬,暗香盈袖,更是钗环摇曳,步摇轻动,踏着落花迎向晨曦万丈金光,璀璨笑容当真如耀眼朝阳,绚丽夺目,端的清丽无双。
水溶嘴角含笑的看着黛玉,眼中满溢的浓情爱意,趁着朝阳愈发浓烈,愈发炽热动人,让黛玉玉颜更是莹润,双目晶亮如晨星,轻轻挽起一朵紫鸢尾放在水溶手中,带笑丽眸却是俏皮可爱,让水溶忍不住倾身吻住她的甜美盈人。
黛玉娇颜红透,莲足轻轻踩了踩水溶脚尖,咯咯一笑,便又向前走,水溶宠溺的看着黛玉淘气,紧随黛玉脚步而行,撷取黛玉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似是手中瑰宝,漾出万丈荣光,深邃的眸子却是忽而有些邪魅,想着贾家如今的心思,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溢出,也该给他们当头棒喝了,老是这般的自以为是,当真是有些腻味了。
轻挽黛玉素手走入丛花之中,轻轻告诉了黛玉方才得知的消息,黛玉闻听微微一怔,淡然一笑,心湖却是一片平静,淡然一笑,环着水溶腰身,扬眸看着水溶笑道:“她们的想法我们管不到也不用管,只是这般的心思着实令人可叹可笑,可叹她们竟是瞧不清的局势,更是可笑她们的自以为是。”
清灵的美目却是一片冰寒之色,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对贾家的丝毫眷恋,但是她们却仍是这般的算计着自己,当真是不可饶恕,忽而一笑,抬首望着水溶,道:“不知道她们来日里知晓了你我所处之地,知晓皇上的心思,会不会让她们的脸色变数变?会不会悔不当初?”
水溶听了哈哈大笑,更是揽紧了黛玉,眸色之中却是冷意流转,轻声道:“不会再给她们任何的机会了,这般的‘诗书礼仪大族’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黛玉点了点头,忽而清冷一笑,道:“如今她们百般的算计成算,我们又岂是随意任由他们拿捏?只怕依着四妹妹的性子,未必会遂了她们愿。”依着惜春的性子,未必是她们所能摆布的,只怕最后会闹得天翻地覆,轻声一叹,心中却仍是有些担忧惜春。
水溶点了点头,满是怜爱的目光看着黛玉,道:“他们闹就由着她们闹,四姑娘是宁府的嫡小姐,凡事就算是算计的再好,也过不得贾珍那一关。”
黛玉点了点头,罥烟眉却是微微皱起,想着如今贾府的迎春和惜春,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叹,贾府之事轮不到自己来说什么,纵然她们有千般好,终究还是贾家小姐,若是果真怜惜,只怕和贾家当真是扯不断的关系了,只怕更是助纣为虐的心软了。
况且除了惜春,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当日在贾府之中,众人各自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更无其他多余之力来关切旁人,彼此之间只有一丝淡淡的熟识之情罢了。
轻轻伏在水溶怀中,小手和水溶的手十指相缠,轻叹道:“二姐姐和四妹妹终究是贾府之人,二姐姐木讷但却心中有丘壑,四妹妹冷漠淡然但心底却极为纯良,她们二人虽然性子都是极好,但是却为贾家人,既然娘亲已经不属于贾家,那我更与贾家没有丝毫的牵扯了,他们家的事情自是无我置喙的余地,国法家法压身,她们,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水溶垂首看着黛玉清愁小脸,抬起黛玉娇颜,道:“傻丫头,虽然她们为闺阁女子,但是命途亦是由着她们自己选择,你又何必在意呢?终究到最后‘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们又岂能逃脱?”
黛玉亦只能点了点头,默然无语,水溶说的极是,来日里贾家横遭大祸,迎春惜春又有谁能逃得掉呢?同为贾家子孙,贾家之事亦有她们承担的一部分,若是执意插手,岂不是置国发家法与不顾?公然将北静王府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纵然有千般不舍,也只能舍下了,迎春惜春无罪,想来必定也能有一个赦免之机的,到时伸手帮一帮她们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心力了,至于其他的人,各自罪孽各自承担,由国法来裁决自然是最好的。
‘芬芳潋滟千百好,终是红颜易老,无情风雨,易凋零,叹,叹,叹。’心下一抹感伤,清愁颦眉望着眼前芬芳花雨,心中却是淡淡的惆怅,偎在水溶怀中,良久不语。
水溶有些心疼的揽着黛玉,轻轻抚平黛玉眉间褶痕,叹道:“傻丫头。”更是抱紧了黛玉在胸前,颀长的身影紧紧包裹住黛玉,大手轻抚黛玉青丝,想要拂去黛玉身上的感伤之情,替黛玉分担一切的忧愁。
黛玉偎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中,闭上双眸,吸了吸鼻子,心中亦是温暖如春阳。渐渐放开了心中的不舍和感叹,只愿与水溶并肩而立,与水溶一起守护着他们的家!
去太后宫中请安,却是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和陈雅莉已经在太后宫中,一张容颜看似慈爱,却是眼眸之中一丝精光闪过,和忠顺王妃极为相似的容颜,让黛玉微微一怔之后便已经恍然,必定是忠顺王妃之母当朝的定南侯夫人。
看着黛玉摇摇进来,那定南侯夫人和陈雅莉急忙起身,微微行礼,道:“见过北静王妃。”黛玉抬手虚扶,淡淡一笑道:“侯夫人和县君请起”说着便给太后请安,道:“见过母后。”
太后笑道:“快些起来,到母后身边来坐。”黛玉道了谢,便走至太后身边,太后拉着黛玉的小手,道:“这是定南侯的夫人,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微恙,你也没有见过,今日倒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