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却是看着心中有些不忍,遂急忙道:“妹妹,这袭人也是一片好意,妹妹怎么能责罚她呢?”说着就拉着袭人站起身来,那袭人面上登时有些喜悦之色,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袭人,面色盈满了不信,这个耳神心意果然亦是个极其厉害的主,看着宝玉维护的模样,黛玉淡淡地道:“宝二哥的奴才自然是由不得我来责罚,宝二哥对袭大姑娘果然是一片关切之心,我怎么好责怪呢?”
瞧着宝玉和袭人的容色,黛玉淡淡地道:“如今耳神心意来了亦是极好的,省的在背后嚼一些有的没的舌根!”一句话说的袭人面上惊诧不已,急忙跪身下来,低首呐呐不敢言语!
宝玉却是有些不悦地道:“妹妹如今这是怎么了?好歹袭人也是我屋里的人,怎么能这般说话呢,妹妹说什么耳神心意呢,袭人哪里是什么耳神心意了?”
黛玉听了清冷一笑,看着袭人垂首的模样,笑道:“袭大姑娘还是起来吧,一会宝二哥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说着看着宝玉道:“既然宝二哥如此说,那就请宝二哥带了你的袭人回到你们怡红院,我潇湘馆这座小庙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请!”说着便拂袖站起,吩咐门外的小丫头送客!
那宝玉登时愣了脸色,不明白今日的黛玉为何这般的绝情,更不明白黛玉如何这般的变化,袭人暗暗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挥开小丫头的手,牵着宝玉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出去,雪雁啐了一口,道:“如今这袭人越发的没了规矩了,竟然连姑娘的闺房都随意的闯进了!”
黛玉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如今既然他们都是这般的无情无义,再多的情意落在他们身上,也不过就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瞧着窗外已然落尽的秋叶,枝头挂着点点寒霜,清冷之中带着丝丝的美丽,扣入人心!
黛玉走到九霄环佩琴旁边,素手轻起,拨动琴弦,流泻出动人的音符,也将思绪暂且压下平静!
门外却是传来玉钏唤道:“林姑娘在吗?”黛玉闻听,黛眉一蹙,淡淡一笑,道:“紫鹃请了玉钏姐姐进来吧!”紫鹃点了点头,掀起湘帘,笑道:“玉钏姐姐进来吧!”
那玉钏答应了一声,拿着手中的托盘进来,笑道:“太太吩咐奴婢来给林姑娘送来一些衣衫首饰,姐姐过来点收一下吧!”
黛玉淡淡一笑,道:“有劳玉钏姐姐了,紫鹃,暂且收下!”紫鹃闻听一怔,却是点了点头,黛玉心中自有盘算,遂接过玉钏手中的衣衫和首饰,谢过了玉钏,那玉钏便退了出去!
黛玉看了看托盘上面的衣衫和首饰,淡淡一笑,道:“不过就是二太太又有什么计划罢了,暂且收下,将之前二太太所送来的东西,全数整理出来,明日皆还了给她!”紫鹃点了点头,急忙回身和雪雁一同将王夫人送来的东西整理出来!
那宝玉讪讪的拉着袭人回到了怡红院,却是百般的不解,那袭人却是白着脸,脸上闪烁着泪光,看得宝玉心中一阵心疼,遂安慰她道:“今儿必定是林妹妹心情不好,素日里林妹妹也是对你很好的,不用放在心上,好歹过了今日也就好了!”
那袭人听了心中却是暗恨黛玉,面上淌眼抹泪地道:“这林姑娘真真的是十分的不饶人,素日里也是牙尖嘴利的,倒是我们屋里的晴雯和她有些彷佛了,罢了,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这林姑娘到底比不得宝姑娘那样的敦厚大方,素日里也是不为难人的!”
宝玉听了不像,但是看着袭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却也不想再惹恼袭人,只讪讪的陪着笑,没有言语!
那袭人看着宝玉没有言语,越发的心中觉得有些气苦,但是宝玉没有言语,到底也不能说什么了,只撇过头去,没有言语,心中细思,这园子里素日里因王夫人对自己高看,哪一个不是对自己有三分的好脸色的?
那宝玉看着袭人撇过脸去,心中好没意思,想起前两日被水溶赶了出来,想要弥补一些什么,遂也不再理会这袭人,转身出了二门,带上茗烟往北静王府而去!
却是到了角门边,便被看门的侍卫给堵了回来,说是王爷有事,不能相见,那宝玉无奈,只得讪讪回府,回到府中看着袭人已经止住了哭泣,心中放下心来,却是虑着黛玉早晨的怒气,便就转身到了潇湘馆!
看到宝钗和三春姐妹皆在此,不由得笑道:“姐妹们今日倒是齐全的很!”黛玉却是淡淡抬眸没有言语,宝玉只拿着眼睛看着黛玉,奈何黛玉却是不理会,只讪讪一笑,转身坐到宝钗身边,宝钗看着宝玉笑道:“方才出来的时候,彷佛看到宝兄弟出门子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宝玉闻听神情一窒,笑的有些讪讪的,道:“本是想去北静王府的了,偏生北静王爷身体有些不适,我竟是不得见到王爷,所以便就回来了!”
宝钗听了点了点头,虽然知道宝玉说的不尽不实,但是也只一笑,回思当日所见到的水溶,心中掠过一丝异样,好个温文尔雅的浊世公子,不愧是生长在皇室的皇子,目光之中有些艳羡,有些闪烁,心中燃起了青云志!
宝玉看着坐在榻上的黛玉正在绣着荷包,涎着脸上前,伸手就要拿过黛玉手中的荷包,笑道:“妹妹做的这个荷包倒是极其清雅的,送给我吧!”
黛玉闻听,劈手夺过,拿起剪刀就要绞碎,那宝玉登时愣在一旁,宝钗却是笑道:“不过就是宝兄弟想要一个荷包,妹妹不给也就罢了,犯不着绞碎吧?”
黛玉冷冷一笑,拿起剪刀就绞碎了手中的荷包,道:“我做的东西,自然是由着我做主,倒是宝姐姐来我屋子里要指挥什么吗?”说着淡淡笑道:“素日里宝姐姐和云妹妹所做的针线,不过就是随着你们自己的心意罢了,如今难道连我自己做的东西就是要由着你们来糟践的?你们是你们,我是我的,不用你们来支配我屋里的东西!”
那宝钗登时脸色紫涨,半晌才讪讪笑道:“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妹妹倒是这般的伶牙俐齿的!”这黛玉如何知道自己和湘云平日里做宝玉的针线的?心中不管如何的恼怒,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那宝玉亦是道:“不过就是要妹妹的一个荷包,妹妹犯得着这般生气吗?”黛玉却是冷冷瞥了宝玉一眼,道:“难道我竟是成了宝二爷屋里的针线上的人了吗?素日里宝二爷屋里做针线的亦是不少,何必要我这样的一个不好的荷包呢?”说着便将那荷包扔了出去,不再理会那宝玉!
看着黛玉冰冷的神色,那宝玉登时讪讪的,不知如何言语,半晌才道:“妹妹这倒是和北静王爷有几分的相似呢?”闻听北静王爷,那宝钗目光登时一跳,看着宝玉急切地道:“宝兄弟这话是如何说的?”
那宝玉看着黛玉道:“前儿个我也不过就是无意间提起了妹妹的卧房,却是被北静王爷怒斥了一顿,若不是看着素日里的交情,只怕已经派了罪名与我了!”那宝玉虽然当时糊涂,可是到底也知道水溶到底为何生气,是以看着黛玉怒容,便也就说了出来!
黛玉闻听,登时大怒,怒视着宝玉道:“宝二爷,你当我林黛玉是什么,是由着你来说笑取闹的相生吗?如今竟然将我的闺房告诉一个素不相识之人,亏得你是如何想的出来的,枉称素日里什么诗书礼仪之家,真真是活打了嘴巴!”
看着黛玉气的面色通红的模样,那宝玉登时有些慌了神,急忙上前作揖赔礼道:“好妹妹,原是我的不是,妹妹别生气!”黛玉冷眸看着宝玉,气的浑身颤抖,一旁的迎春和惜春急忙上前扶着黛玉坐下,紫鹃忙将手中的茶碗递于黛玉手中!
黛玉接过茶碗,登时摔碎在地上,茶水四溅,看着黛玉气怒难休的模样,那宝钗款款上前道:“好妹妹,宝兄弟已经陪过不是了,妹妹就消消气吧,再者,宝兄弟原也不是故意所为,妹妹犯得着如此生气吗?”
黛玉冷眸盯着宝钗,看的宝钗浑身寒颤,道:“妹妹为何如此看我?”黛玉冷笑道:“为何如此看你?依宝姑娘所言,竟是任由别人破坏闺中名节而无动于衷,或是当做没有这回事吗?”
那宝钗讪讪一笑,原是心中所思,若是借着宝玉之口让北静王爷知道自己的,也能有一二分的机会让北静王爷瞧上自己,不想那宝玉却是百般的只管说黛玉,是以让那宝钗心中十分的不快,正巧看着黛玉如此斥责宝玉,方才由此言语罢了!
宝钗笑道:“也不是这般说,只是……”也不知道如何言语,看着宝钗的模样,黛玉冷冷一笑,道:“宝姐姐说不出来了吗?素日里也说什么女子贞静为首,如今却是说这般的不知羞的话,真真的是活打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