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挽着水渗的手,却是老泪纵横,相对无言,水渗将自己送出京城,可是他忘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亦会被抓回来,更何况,时时刻刻有人盯着忠顺王府,怎么能走的出去呢?
水宸看着他们模样,冷冷一笑,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门外太监道:“太后驾到。”水宸心中一震,急忙起身走至门边,看着水溶和黛玉扶着太后进来,不由得更是呆了呆,却是淡然一笑,道:“儿子见过母后。”
太后看了看老忠顺太妃,轻叹一声,道:“皇上这几日倒是极为忙碌的,照理说,哀家也不该再来烦扰皇上,只是,哀家心中终究是有件事情放心不下。”眸光看着忠顺老太妃。
水宸有些明了的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太后身旁的水溶和黛玉,淡淡一笑道:“母后有什么事情未了的?竟是让母后亲自走了一趟,使唤人告诉朕一声便是了。”
看了看水宸太后淡淡一笑,道:“哀家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不放心皇上罢了。”那忠顺老太妃看到太后,心中的愧疚更为浓重,毕竟这些年太后对忠顺王府的恩德从来都没有少过,今日之事,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看到太后,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是。
水宸开口笑道:“母后自回宫歇息,朕无碍,母后自可放心。”太后点点头,上前低声道:“皇上,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管儿孙如何,心中终究是要存着仁慈才是。”
话语点到即止,便携着黛玉的手一同离去,水宸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后和水溶黛玉三人离去的太后携着水溶和黛玉的手缓缓前行,屏退了身旁的所有太监宫女,笑道:“今日之事,若不是你们提醒哀家,哀家当真是不知道,那水渗虽然荒谬作乱,但是老太妃终究还是良善之人,这些年为了忠义亲王府中的冤魂,她一直居于庙堂之中为的就是能给水渗减轻一些罪孽。”
黛玉挽着太后的手,却是低眉不语,御花园内的秋菊沾染露珠,妖娆的在寒风之中绽放出一抹丽色,孤傲冷漠之色不能比拟。
水溶沉吟了片刻,道:“只怕过些时候,儿臣就要和黛儿去江南一趟了。”太后听了心湖一震,握紧了水溶和黛玉的手,叹道:“罢了,罢了,哀家知道今日你们既然陪着哀家前去找宸儿,就必定存着些心思,也罢,既然京城之中的事情已经完结,你们避避也好。”
水溶和黛玉相视一眼,却是对眼一笑,不是避避而已,而是日后留恋山水,不以皇室宗亲之尊,只想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罢了,至于京城,除了太后,当真是再没有留恋之人。
太后的心中终究是有些担忧之色,眉宇之间的褶痕愈发的浓重,竟是化不开的浓愁和担忧,黛玉轻声开口道:“母后自不用担忧,皇上自来最是遵从母后的意思,忠顺老太妃必然无碍,只是忠顺王爷却是不可能再有生还之机。”
太后点了点头,叹道:“是呀,水渗犯上作乱,意图谋权篡位,已经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不是他为皇亲,倒不知道这一举动,能将多少人置于死地。”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一味的宽容,反倒是会给他再一次的机会,养虎为患终会成为大患。
更何况当年忠义亲王千岁一家大大小小的几十条人命,也该算算清楚了才是。
剪不断的雨珠,落在深秋冰冷的湖水之中荡起阵阵涟漪,哗啦啦的雨水从瓦当留下,挂在屋前似是银河落九天,静静依靠窗边,望着窗外被风吹雨打的残菊,心中的惆怅愈发的浓烈,秋菊散尽,雨打枝头,花黄残枝尽落地,秋日凄凉一色愈发的接近冬日萧条之冷。
然然白蝶翩然,一览皆是雪白的天地,银亮迷离,呼呼的北风从耳边飘落,夹杂着一点点的流言蜚语。
水渗谋反被诛一干牵涉之人皆被绳之以法,抄家灭族更是不在少数,忠顺王府除了忠顺老太妃被强行送到了慈云庵,其余家奴仆人皆被编册贩卖,家中妇孺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赫赫一时的忠顺王府如同当年的贾府一般,哗啦啦的大厦倾倒,无人再敢提及忠顺王府丝毫。
水溶抖落斗篷之上的白雪,大步踏进屋内,就听到黛玉柔声细语的在教水烨说些什么,坐在黛玉跟前的水烨看到水溶进来,脚步不稳的上前,脸上灿烂的笑意更是迷人,道:“爹爹。”
黛玉微微有些诧异,回身看到水溶,微微一笑,点了点水烨的额头,道:“这个小烨儿当真是个鬼精灵。”水烨咯咯一笑,回身搂着黛玉的脖颈,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水溶和黛玉。
水溶温柔一笑,烘去身上的寒意,上前搂着黛玉和水烨在怀中,轻声道:“你们在做什么呢?”黛玉淡淡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都是这个小烨儿,竟是抓着书本不放,似乎对撕书极为感兴趣,这不,就拿着书籍略略教他一些罢了。”
水溶捏了捏水烨的鼻子,笑道:“想撕就撕吧,只要烨儿高兴,反正那几本破书原也不值什么。”随手丢开了那一本看着有些破旧的书籍,眉眼都不抬一下。
听了水溶这番话,倒是让一旁的雪雁和黄鸢有些目瞪口呆,对望了一眼,亦是无奈一笑,亏得他们这一家子竟是将这些东西视为草芥,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外面的那些所谓读书之人,千金难得之书,倒是被他们当成了可有可无的一堆废纸,任由水烨来处置。
黛玉嗔怪的看了水溶一眼,嗔道:“沐涵,你倒是这般的纵着烨儿胡闹呢,这些书籍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也是极其难得之物,若是无用,交与有缘人再去相传也就是了,倒是让你这般的糟蹋了呢。”
水溶听了却只是一笑,揽着黛玉在怀中,道:“黛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父子为娘子是从。”调侃的语气却是真心的话语,让黛玉听了更是好气又感动。
亲了亲水烨,回身将他递于一旁的黄鸢,淡声道:“你们带着小世子先行下去。”黄鸢几人诺了一声,便抱着水烨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独留下空间给他们夫妻二人。
黛玉有些诧然的看着水溶,水溶淡淡一笑,挽着黛玉的纤手坐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随,眸光交会数不尽的浓情蜜意。
看着水溶面上的一丝愉悦之色,黛玉亦是没有开口言语,静静的等待着水溶,好半晌水溶方才揽过黛玉螓首靠在胸前,笑着开口道:“黛儿,若是现在去江南,黛儿以为可好?”
黛玉偎在他怀中,听着他话语之中的一丝异样,淡淡一笑道:“好呀,如今这边风雪侵袭,倒是比不得江南的薄雪微微,早走晚走都是走,倒不如快些离开才是。”
水宸如今除掉了水渗,更多的朝廷政局皆独握手中,如今独树一帜的北静王府,成了各个府中争相巴结的对象。
想着今日在宫中皇后言语之中的暗示,黛玉的心中有些稍稍的不快,却是同皇后说了一句:“皇后位于中宫之位,臣妾不了解皇后的心思,皇后更是不了解臣妾的心思。”
不在乎皇后的不解和愕然,却是着实厌烦那些所谓送上门的闺秀,真真的是成了鬼不成鬼,人不成人的‘佳人’了。
看着黛玉俏脸上的一抹薄怒,水溶心中的沉怒愈发的浓重,这起子没有脸面的东西,必定又是叨扰到皇后和太后那里,竟是惹得黛玉这般的不快,当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水溶轻轻托起黛玉的玉颜,柔声笑道:“傻丫头,何必让这些不快的事情兜在心里的,瞧瞧,这小脸都皱成什么样了?”温柔的抚平她眉宇之间的褶痕,轻柔的劲道怕碰痛了黛玉。
黛玉直视着水溶的眼眸,嗔道:“你有什么好的,竟是让他们这般的惦念着。”水溶邪魅一笑,鼻尖抵着黛玉的鼻尖,笑道:“为夫没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说着眼珠一转,道:“再者说了,为夫的好处,也只有娘子能慧眼相识罢了,其余的那起子人不过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蚊子臭虫罢了。”
黛玉拧了拧他的厚脸皮,纤手刮着脸颊,嗔道:“你羞也不羞,竟是这般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是英雄呢。”想着水溶方才对她们的评价,却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亏得水溶想的倒是快的。
水溶有些痴然的看着黛玉的笑靥,轻柔的吻住她的粉嫩唇瓣,温柔怜惜,好半晌方才捧着黛玉娇俏的小脸,道:“我可是从来没有什么想法的,倒是娘子别放在心里才是。”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自然是相信水溶所言,可是却仍是兜在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压的她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