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想,竟是在生产的时候,宝玉不许任何人去请稳婆,和湘云一同坐在一旁品茗,湘云自然是心中窃喜,本来就不喜欢这紫鹃,既然是宝玉的命令,那也就无人说自己的不贤良了,可是听着紫鹃一声声凄厉的声音,到最后亦连湘云和袭人亦是有些不忍了,却原先温柔怜惜女儿的宝玉始终无动于衷!
看着紫鹃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宝玉方才慢条斯理的请了稳婆来,稳婆来时紫鹃虽然已经生了下来,却是已经是个死胎,而且是个男孩,紫鹃登时崩溃疯癫,宝玉却是面无表情的让人将那死胎抱了出去,扭身出了房门,却也不去理会紫鹃的生死,也不去驱赶紫鹃,任由她在屋里疯癫狂乱!
宝玉吹了吹红红的指甲,道:“就算是我找了稳婆,你那个孩子也因为你的作为早早的就胎死腹中,又何必那般的劳师动众的?”满不在乎的神情却是夹杂着一丝恨意在其中!
紫鹃听了登时瘫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道:“你不是人,你真的不是人!”宝玉忽而回身一笑,道:“对你这般吃里爬外的奴才秧子,也不过如此罢了,当日里你在老太太身边说过多少林妹妹的言语,对木石姻缘又是尽了多少的力,我自然是明白的,心中也着实感激着你,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竟是要将林妹妹置于死地,巫蛊的事情是三姑娘和你的合作,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么?”
从宫中回来的宝玉性情大变,渐渐的理清了素日里的一些女儿家的心思,更是对紫鹃的心思心惊胆颤不已,若不是素日里紫鹃在后面的推波助澜,若不是紫鹃的刻意为之,或许黛玉不会被置于风头浪尖之上,或许,自己的娘亲也就没有那般的忌惮她,或许自己还有一丝的希望!
黛玉都是被自己身边这些自诩是为自己好的人所推开,伤害她到了极点,黛玉出走贾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紫鹃竟然后来还将一些事情算到了黛玉的身上,更是想要同探春一起置黛玉与死地,如何能饶?心中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隐隐知晓,紫鹃前些日子所中的巫蛊,是水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还回来的!
虽然心中着实有些忿然水溶竟然娶了黛玉,却也为黛玉有些欣慰,毕竟只有水溶这般的人方才能护着黛玉的周全,反观自己,倒是有些空有一副皮囊,却是没有丝毫的用处,思及此,脸上的神情更为黯淡无光!
紫鹃看着宝玉转换不断的神情,心中的恨意几欲喷发出来,恨声道:“原来二爷至始至终为的都是她,二爷好狠的心!”眼眸深处的恨意愈发的燃烧浓烈,想要爬起来却是无能为力!
宝玉回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也就该出去了,咱们府中也留不得你这般的人在这里吃白食!”说着拍手让门外的茗烟进来,道:“将紫姨娘抬出去,就说她是得了重症,竟是不能再留在府中,请大老爷和大太太随便处置,抬走便是!”
茗烟听了急忙点了点头,吩咐门外进来两个小厮将紫鹃往外抬,紫鹃想要挣扎,却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垂了下来,浑身无力!
看着紫鹃被抬了出去,从厨房回来的湘云和袭人登时一怔,旋即却是有些眉开眼笑,端着饭食往房中而去,却是看到宝玉卧在床上睡着了,不由得心中更为诧异!
紫鹃被抬了出去,邢夫人以为是什么传染的病,忙忙的吩咐人将她扔在了大街上了事,初春的天气虽然极为温暖,夜间却仍是寒冷无比,一身单薄衣衫的紫鹃本就弱的身子竟是在深夜中一命呜呼,纵然有再多的怨恨亦不过伴随着下了黄泉路!
临终之时眼角的泪珠滑下,不知是忏是悔,还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改过的心思,清晨起来的人看着紫鹃以为只是一个行乞之人,便将她抬到了荒郊野外随意埋葬了,填为平地的葬身地,唯独有一小枝的紫鹃颤巍巍的开放,似是泣血杜鹃,声声泣血,鲜红如血!
紫鹃被赶出去,湘云和袭人却更为拍手称快,可是彼此之间却是渐渐起了矛盾,宝玉不进湘云房门,湘云以为在袭人那边,自然对袭人更是暗恨三分!
这日正在院中绣宝玉衣衫的湘云望着袭人来来回回的贤良身影,心中着实有些厌烦,毕竟当初在王夫人耳边做耳神心意的就是她,不然,黛玉又岂能那般被逼迫的出了贾府?
正在冥思要如何对付袭人之时,却是被一个跑近的小丫头惊道:“二奶奶,大太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召集家中人到前厅议事,二奶奶快些去!”
湘云听了猛然一惊,看着那小丫头子,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细针往她手臂上一撮,冷声道:“你作死,见到我竟然这般的惊吓到我,我瞧着你们这帮子没有眼色的狐狸精愈发的猖狂了起来,小娼妇一般的模样给谁看的?”
一番话说的一旁正在晾晒衣服的袭人暗自心惊,看着湘云狠毒的神情,急忙敛了脸上容色,却也不敢上前说什么!
那小丫鬟冷不防被湘云这么一扎,登时抽泣不已,抽抽噎噎地道:“奴婢也是受了大太太的吩咐,二奶奶若是不信,只管不去,何必拿着奴婢生气的?”说着也不行礼,径自起身跑开,更是让湘云为之气结不已,如今贾府之中的丫鬟众人皆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回身看着袭人敛手而立,冷冷一哼,道:“袭人,既然是大太太召唤,咱们就换了衣衫,唤醒二爷,一同去前院看看,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是让大太太这般的兴师动众的,真真的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家子媳妇,真是丢尽了咱们贾家的脸面,亏得还有什么脸面来管着这诺大的贾家,当真是活打了嘴巴!”
一面说一面起身扶着袭人的手往屋内而去,袭人战战兢兢的扶着湘云,心中却是暗自盘算日后要如何保护自己才是!
望着扶着自己恭恭敬敬的袭人,湘云的心中有些略略受用起来,到得正厅,却是看着宝玉早已经到了,各房中的人亦是皆到了,就连如今在自己房中没有丝毫地位的凤姐儿亦是出来,黄黄脸愈发的憔悴起来,看到这般,湘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抬首望着坐在上首的邢夫人夫妇和地上跪着的人,更是疑惑不解!
看到湘云请安落座,邢夫人冷冷一笑,吩咐门外婆子小厮将正厅房门关闭,屋内一干服侍的婆子丫鬟尽数退下,只留下贾家的一堂人!
关上的房门,正厅之内登时暗了下来,众人更是不知所为的望着贾赦夫妇,贾赦一笑,浑浊的眼神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到:“将你方才说的,尽数再说与众人听之!”出口的语气极为的不屑!
底下跪着的那人却是满脸赔笑,道:“说起来,咱们还算是一家子的亲人呢,竟是这些年都是不得而知,如今晓得了,自然要上门亲香亲香,想来府中也不会扔了咱这穷人出去的,毕竟也是一家子的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这些混人也有这般富贵的亲人呢!”出口的粗鄙让一旁的凤姐儿和李纨皆是有有些皱眉,却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贾赦却是冷冷一哼,面上满脸堆笑地道:“既云如此,就将你所知晓的尽数说出来,倒是让咱们掂量掂量才能下定论,若是有一点的不实,必当上衙门告你一个诬陷之名!”虽则如此说,可是面上流落的却是自信满满,证据确凿的模样,斜睨着贾政,脸上的得色愈发的明显!
那人听了心中登时大急,道:“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手中亦是握有证据的,若是大老爷不信,自可亲自去查量也就是了!”
贾赦点了点头,贾政却是不解的看着贾赦到:“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他是从哪里来的?”贾赦的脸上一冷,看了看贾政道:“这倒是要问问政老爷的娘亲了,至于他,可不就是二老爷的兄弟的?”
贾赦此话一出,厅中登时一片混乱,贾政亦是怔然道:“大哥这话是如何说起的?”贾赦却是不言,忽而门外却是听得一个小厮的回道:“老爷,老太太来了!”
贾赦听了道:“将老太太请了进来!”门外小厮应了一声,边看到门被推开,贾母一身破旧的被抬了进来,看着满厅之中的人,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人身上,却是浑身紧绷,双目如炬的紧紧盯着他!
贾赦看着贾母的容色,到:“怎么?老太太不认得他?”贾母收敛了神情,冷冷一哼看着贾赦到:“我如何能认得这般的人,倒是你们这些不孝的子孙,做出这般的事情,倒是不怕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