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不知道这是鸳鸯了,本宫大婚时喜盖上所绣何物?”
“娘娘是咱们夜蓝的国母,乃后宫唯一尊主,自然要绣金牡丹!”
“那就把这对鸳鸯换成红牡丹,去吧,绣好了再拿给本宫看!”
明佑稍有迟疑,捧着喜盖恭身退了出去。
“师姐,这小太监不大乐意啊!”南宫翎取笑道,雪枫可没那心思与她说笑,将人扯起,红艳嫁衣直接往身上披。
“师姐,你糊涂了,得个什么人就试嫁衣啊!这……这可是新娘子才能穿的,不该被人随便沾染的!”
“妖儿不喜欢?”雪枫突然问道,南宫翎瞬间哑然,她怎会不喜欢,女人一辈子最好看的衣服,就是此时摆在龙床上的火红嫁衣。红衣罩身,为他羞,为他喜,为他柔情满目,为他爱溢心田。
“再喜欢,也不能随便动,这可是人家雪尘公主的,又不是妖儿的!”
“如若这是妖儿的呢?”
“哼,师姐再逗我,我可走了啊!”
“真不试试?那好,我即刻去告诉四师兄,就说妖儿不肯穿她的嫁衣,定是不想嫁了!”话落,雪枫提裙就要往外走,却被南宫翎呼着喊着拉扯了回来。
俏颜红润,红唇微咬,想问却羞于开口,由着雪枫为其换上嫁衣,待至铜镜前,南宫翎痴痴的看着镜中娇艳佳人,雪枫几时离开都未觉察,直到腰间多了双将其紧紧拥抱的手。
娇呼声中,铜境中印出一双碧人,男的虽是白发却俊逸如仙,女的满头红发似与红艳嫁衣竟妖娆……
离别,终是人生旅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幕,云峰北往,天易南去,李筝与妖儿亦不会常住夜蓝皇宫,待他们新婚三日后,便离开皇宫开始他们游历天下之路。
酒杯高杯,杯中美酒轻溢,此时离开,兴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在某地相见,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圣山,他们心中的家,永远为他们等候。今生今世注定六子亲如骨肉的情份,来世来生,他们还要做兄妹,还要相扶相助、相亲相爱。
时光流逝,夏花彻底凋谢,自由火红与金黄装典出别样秋色。
上邪辰一天比一天长高长壮,独孤翼夫妇本打算带着老父回紫林住段时日,却因太医院的诊断,将行程改换,雪枫的食欲不振、磕睡不止被太医们确诊出喜孕在身。若大的皇宫,用不了多久又该热闹沸腾……
爱相随,幸福永相伴。
“来了来了,妖精骗来了!”
“闭嘴,想死啊!东西呢!”
“在……在这儿!”
“呸,臭死了!”
“新鲜马粪当然臭了,还有这个……狗血,只要泼她身上,就能让她现出妖形,到时候,看外公还把她当宝!”
“嘿嘿……”
花树上,假山后,数个锦衣小儿无不幸灾乐祸的等着那红发垂髫、粉嫩衣裙的娃娃越走越近。好不容易哄骗来的小人儿却突然停下脚步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快……快走啊,大家伙都在园子里玩呢!”
“为何没有笑闹声?”粉衣娃娃板着俏丽的小脸,质问道。
“兴许,兴许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像上次那样藏起来吓我?”
“不是不是,我……我,南宫博,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啊,翎儿来了!”
喊声中,假山后跑出两小儿,冲着红发粉衣的娃娃皮笑肉不笑的。
“翎儿!”亲腻柔语,被唤做南宫博的半大少年走了过来,“大家伙在捉猫猫呢,翎儿过来一起玩吧!”说话间,伸手就来牵娃娃的小手,却被其机警避开。
俏丽精致的小脸微扬,眸光晶亮尽是防备,“带我一起玩?你们会这么好心?”不是她拒人千里,只因他们的心肠太坏,她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然而,除了爷爷跟爹娘外,没人对她好,多数人碍于爷爷一家之长的威严不敢当着她的面指三道四,可是私下里却骂她是妖精,是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的妖精,而眼前这些,本该带着她一起玩耍的哥哥们,却变着法的欺负她。除却一头红发,她南宫翎还有何处异于常人?她就这么令人厌恶甚至畏惧吗?她已经离他们很远,却偏偏被招惹。她不是妖精,不是……
见南宫翎的眉头越锁越紧,眼中似有怒火升腾,南宫博情急之下拎着南宫翎的衣领便往假山石后拖,此举非但未吓到这不到六岁的娃娃,反而将那蕴酿的怒火彻底点燃,小小的人似被激怒的小兽般拳如雨下,抡向南宫博。
“你们两个死人啊,还不帮忙!南宫翎,别不识好歹,大家伙可等着你玩呢!”
“放手放手,收起你的假好心!”南宫翎大声斥吼着,见身旁两人要上来帮忙,厉吼瞬起,“嫌罚跪不够,你们就过来!”
“死丫头,给我闭嘴!”
“我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打的你们屁股开花,连你们的爹娘一起受罚,坏蛋,放手放手!”狠言厉语果真惊住群小儿,南宫博自然不例外,一家之主对这妖精何等宠爱他们自然清楚,光想着如何整治这丫头,兴奋间竟忘了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之人。
趁南宫博迟疑,南宫翎使出全身力道,一拳砸在南宫博胃部,杀猪般的痛呼声,南宫翎得以脱身,于众人远望中越跑越远。
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哭,不许自己哭,因那些人不值得。
“唉呦!”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可有伤到?”
“爷爷……”娇语轻唤,待南宫广蹲下身,将视若珍宝的小孙女揽入怀中时,方看清其眼中闪动的晶莹。
此时得见最亲之人,早已在眼中打转的泪花不再隐忍,颗颗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南宫广重喝传来,何需询问,若不是受了大委屈,怀中娃娃怎会伤心成这样。
“翎儿乖,不哭了,爷爷绝不轻饶他们!”
“爷……爷爷,翎儿不要这样的头发,爷爷,翎儿不是妖精,不是……爷爷……爷爷……”
“翎儿,醒醒,翎儿!”
“啊……筝?!我们……在哪儿?”惊梦中醒来,睡眼朦胧的南宫翎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声如蚊蝇般询问着。
男人银丝垂逸,满目疼宠浓情,轻柔间已将女人揽入怀中,抚过女人眼角,手尖湿意令溢满疼惜的吻柔柔印来。
“筝?”
指腹轻点红唇,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而至,女人梦中呼喊入耳更入心,小小年级却因一头红发被人视为妖精,视为祸害,若不是有亲人守护疼惜,真的不敢想她会怎样,即便如此,她仍被深深的伤害。
离开夜蓝皇城一路南行,算算时日已两月有余,不急着回圣山,更无明确要去之地,天地之大,走走停停,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处处是家。
“我梦里还有师傅!”娇柔轻语间,身子越发深深偎进男人温柔安心的胸膛。
“师傅?”
“嗯,第一次见师傅就被他老人家看到我哭的样子……”
梦虽醒,记忆却如潮涌,任由心爱的人紧拥,往事幕幕翻转……
小小年级本该嘻笑疯闹,快快乐乐,可是一头异于常人的红发却令她过早尝到人心之恶,过早承担世俗的眼神、言语。可她不但是倔强的,更是不会被恶人的言语击倒的。虽有委屈、虽有难过、虽有愤怒,却深知她是爹娘的宝,是爷爷的宝。爷爷说,那些不长眼的人因为嫉妒才会对翎儿说三道四。
伤心的泪,愤怒的泪因为爷爷的宠溺哄劝而止,更因为那陌生却又忍不住想去亲近的白发老头而止。
“姿质聪颖,傲然天成!”老者赞叹。
南宫翎小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摇着南宫广的手轻唤着“爷爷!”
“翎儿乖,快叫……哈哈,不知我家翎儿该如何称呼老仙人?”南宫广甚是客气的问着,叫爷爷吧,感觉怪怪的;叫老仙人?又不甚礼数。
“丫头说,该如何称呼老夫?”老者手抚雪白长须,满目慈善的问着。
“我……不认识你啊,自然不知叫你什么好了。我叫南宫翎,你呢?”
“丫头问老夫?哈哈哈……”
“这孩子,都是我把她宠坏了,仙人莫怪!”
“你是仙人?住在天上的神仙?”
“老夫不住天上,老夫住在山里!”
“山里?为什么要住山里,我家很大的,要不你住我家吧!”
“对对,翎儿这话说的好,老仙人若不嫌气,南宫广心甘情愿将主宅腾于老仙人住!只求老仙人教我家翎儿本事!”
老者只笑不语,南宫世家在赤焰何等的份量,整个家族枝繁叶茂,男丁何其多,堂堂一家之主竟弃男丁不顾,独宠眼前的丫头。
天道循环,星辰轮转,这丫头无论转世几回,身处何处,命中定有疼她护她之人。
未回复南宫广诚心相求,老者修长的手指搂顺着南宫翎那被汗水打湿的红发,慈眸柔语,“丫头可愿随老夫回圣山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