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幽静的清园此时早已成了狰狞的地狱屠场。明亮的月光映照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银光与血红交汇,反射出的光芒妖艳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杀了这个老贱妇,抢到孩子就有金山银山任你们花了。”院子中间,扇风点火的声音与哀嚎声此起彼伏。
白发苍苍的老妇。正手持雪亮的宝剑,以一妇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抵挡在厢房门口。门上挂着锁。她无路可退,进攻的敌人也休想趁她分心之际钻到半点空子。要想抢到屋里面的孩子,那就必须踏着她的尸骨而入。
老妇的武功明显高出敌人很多,只见黑衣人上去一个,剑光一闪,倒下。补来两个,剑光一闪立倒一双。不多时,门前的尸体已经堆得有半人高了。可是仍有一拔拔的黑衣人视死如归的往上冲。好像他们冲开那扇门,里面就是金山银山等着他们似的。
被锁在屋里的飞雪怀里紧紧抱着孩子,脸贴在门缝边上,双眸紧紧盯住门外的情况。
她们刚吃完晚饭,师傅的脸色就变了。接着什么也没解释便将她们母子俩推进了这间连窗户都没一个的房间里。她来不及问咋回事,师傅丢下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声。”门已经被上了锁。接着就听见有噪杂的脚步声踏入院中。
“什么人胆敢擅闯清园!”
“我等奉老夫人之命前来接曾孙少爷回府……”
接下来的话不用听,飞为也知道麻烦来了。
为了不让孩子受到惊吓,她划开棉被扯出棉花给孩子的小耳朵堵上。小家伙似乎觉得很好玩,小嘴一咧,兴奋的笑了起来。飞雪忙又用**堵住他的小嘴。小家伙更是开心的享受着美味。
安抚好孩子,她开始担心师傅的安危。可是当她透过门缝看见师傅狠厉的杀人场面时,她的心都快被吓裂了。整个人都僵直了。接着便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与在城郊见到那些被毒倒的人不一样,那时她完全没感觉。可是现在不同,那飞溅的鲜血,恶心的猩臭无不令她翻肠倒胃,全身僵硬。她从来不知道和谒可亲的师傅杀起人来,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看着那些黑衣人,一个个往前冲,再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渐渐的,飞雪没了恶心颤栗的感觉。因为,她发现那些倒在师傅剑下的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全是披着人皮的狼。而师傅就是猎人。野狼们正张牙舞爪的意图吞噬猎人,那么猎人理所当然的就应该消灭它们。
师傅为了保护她们母子,独自面对群狼的攻击。飞雪心里万分感激,同时看着那源源不断冲上前来的狼群,她的心里早已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师傅武功在高,总有力气用尽的时候啊!到时他们祖孙三代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她可以死,可是孩子不行。紧紧抱着孩子。大脑高速运转着。她必须想办法保住孩子!
突然,一杆长枪刷的刺入了师傅左腰。“师傅!”飞雪伸手捂住张开的嘴,不让声音发出来。她竭力压抑惶恐焦虑的不安情绪。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低头吻了一下孩子,取下宝宝耳朵里面的棉花,轻声叮嘱道:
“宝宝,你可要争气啊!千万别哭,别闹知道吗?”
宝宝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竟然冲她眨了眨眼。接着清澈的眼圈倏地变红,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可是他的小嘴却拼命抿住,没有发出半点哭声。她知道宝宝一向听话,懂事。可是她心里仍然忍不住一阵揪颤,哑声轻叹“乖宝宝!”大脸贴上小脸,泪水交融。
屋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师傅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容不得她再贪念宝宝的温暖。抬袖擦掉孩子的泪水,又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忍着火烤锥刺般的心痛,麻利的脱下孩子的衣服,从床上拉来一张床单将孩子一裹“儿子,你一定要乖乖的活着,等妈咪回来找你,听到了吗!”颤声说完。狠心的闭上眼睛,拉开床前的踏板,将孩子放入床底。再将床踏放回原位。孩子始终没有哭闹,可是她的双眼却早已被泪水模糊了。
确定看不见孩子了。她才随手从床上拉来一个枕头,裹上孩子的衣物,帽子。取过襁褓包住。再用背带绑在胸前,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看不出破碇了。她提起张小木凳,用力一摔“啪!”凳子散了。捡起一根木脚,走到门边,从门缝中伸出去用力一撬,挂锁仍在可是门栓却蹦出来了。
吴妈的体力越来越不支。黑衣人却越打越精,他们尝到了她宝剑的厉害后。便弃了短兵器,改用长枪长棒来攻。这样一来,吴妈的剑法再精湛,削断的也只是他们的兵器。却无法一剑结果了他们的命。而且长兵器令他们可以同时有更多的人,从不同方向朝她攻来。她的武功再高,可是却无三头六臂。只有一双手,一柄剑,自然应接不暇,顾左忽右。
当飞雪推门出来时,见师傅正在举剑应击右侧的枪棍,可是左侧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却正拦腰向她砍去。“住手!”她连忙大喝一声,双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推门而出。
突来的娇叱声令拼杀中的众人应声而止。大刀在师傅腰前一尺处停下。好险!飞雪在心里为师傅捏了一把冷汗。
吴妈回过头来,见她带着孩子出来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禁冲她厉声大吼“你出来干嘛?退回去!”同时跃身到她身前,挡住那群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发出绿光的狼眼。
“师傅您受伤了!”飞雪泪流满面的冲向师傅。伸出手扶着已是遍体鳞伤的老人。不经意的将老人的手放到孩子的脸上摸了摸。老人微微一怔,严厉的目光松动了一点。“死丫头!你出来找死吗?”语气依然愤怒凌厉。
群狼趁机紧追而上,将她们三人紧紧围困其中。
飞雪突然出手,以迅雷之势夺过师傅手中宝剑,猝然横架在孩子身上。
院中顿时传来一片吁嘘声。
“丫头你干什么?”吴妈被她的突然动作怔得大声惊呼!
“你别乱来!”黑衣带头人连忙阻止。
“让你的人退到我们二十步之外!”飞雪凝眉扫了黑衣人一眼冷冷命令道。黑衣人迟疑了一下,她的剑又逼近了孩子两寸。
“慢!”黑衣人立刻挥手让手下撤下。
“你们不是想要孩子吗?让我师傅离开,我带着孩子跟你们走。”娇弱的声音,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冷厉。
“丫头!不行!”老妇愤怒的恨着她。要去也是她去。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只能用眼神传达。
“师傅,你走!”飞雪转而冲师傅道。她知道师傅担心她,可是现在孩子最重要。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她也得走下去。她越过师傅,冷冷说道:“这孩子本身就是白家的,既然白家老夫人想要回去,我们自然要给。不过,这孩子是白少爷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所以我得亲自交回到白家人手上才合理。”这话是对师傅说,也是对敌人说。
“行!”黑衣人见她愿意交出孩子,立刻答应了。
客场都那么热闹,主场的戏又到哪个程度了呢?
听雨轩的客厅里,主人未到。两位平时各据一方的龙头老大正在互相吹捧,客套。
邵庄主年约四十,长脸勾鼻。虽为北方人,却没有北方人的粗犷与彪悍。特别是那双眯眼及秃顶,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属于阴险多诈之人。
云堡主与之年龄稍长几岁,与之正好相反。虽生于南方,却长了一张宽额高鼻的方正面孔。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虽然深坳难解,可是确决不会藏污纳垢。
不过当他们见到这位如今与他们有着同等身份地位的白家少主时,两双完全不同的眼睛里却有着相同的神情。那是一种藐视中含着欣喜的复杂神情。也是,对于这些掌控一方的霸主来说,对手太弱他们就无法尽兴,那自然是要轻视一番的。相反的,对手弱他们的阻力也就变小。所以他们又忍不住要窃喜一下。
白慕寒与金元二人去到客厅与邵庄主,云堡主一行客套一番后。便邀请他们一起到白家大厅与别的客人一起用晚餐。虽然他在去年迎亲之时有与大家见过面,不过那时他是亲郎官,大家也只是远远见了他一面并未深交面谈。像这样与外人近距离接触,交谈。实则是身为白家少主的第一次。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大家将他与那个传说中的白家少主形像吻合?他始终表现得温谦有度,彬彬有礼。将他的双面个性发挥到极至。
“诸位朋友远道而来,白某感激不尽。略表心意,敬各位一杯!”白慕寒举杯向众多各怀鬼胎的客人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