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眼见到白老太太那一刻起,她就多少猜到白家的情况了。不过那些与她无关,理他们谁死谁活?她只要夺回她的儿子就行。不过,现在看来,要想保护孩子,她首先得与眼前这个阴险狡诈的沙猪男人合作对付那两个对孩子意图不轨的恶女人。然后再来对付这男人一举夺回孩子。
竟管这男人明显比那两女人更难应付。如果说那俩女人是恶狼的话,这男人无疑是头扮猪的老虎。不过以她和孩子目前的能量与处境,就算明知将要面对与虎谋皮的艰难处境。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不然她的儿子就要被狼吃得渣都不剩了。权恒利害得失后,飞雪便在心里做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定。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老虎在凶残不是也斗不过猎人吗?她就要当那拿枪的猎人。
“既然你答应告诉我有关孩子的事,我也答应你呆会儿在老太太那里一切都看你的眼色行事。”飞雪淡淡的说完,转身走在他的前面去开门。
白家的家宴排场之大,再度令飞雪开了眼界。从前院到前厅左右两排,各摆了十几围酒席。桌上酒菜已上齐,远在几里之外便可闻到菜香。可是却无一人入座。穿着同样衣着的婢女家丁,分男女两列对称站在通往前厅的青石道两边。中间留出一条足够三人并肩而行的通道。而白家的主人,包括飞雪这位贵客在内的一行人,就在众人的夹道欢迎中进入前厅主席。
此情此景,不禁令飞雪想到了电影中黑社会老大出场的画面。她与那位已然伪装成猪孙子的白家少爷便是在众目癸癸下进入大厅。
若大的大厅内只摆了一席。而且就连一席也没坐满,可见白家的人丁真的不怎么兴旺。白老太太与那位令人见之欲呕的猪头舅佬爷端坐上席。白少爷口中的那位小贱人则位于右侧第二位。
“孙儿给奶奶和舅佬爷请安!”白家少爷温言细语的向席间两位主人行礼问安。
“老夫人安好!”飞雪只是淡淡的冲老太太抱拳一礼。对于那个从一见她出现,便垂涎三尺的猪头舅佬爷和那位正冲她媚笑的贱妇。飞雪直接无视了。
“云公子多礼了,快请入席!”老太太则直接选择无视她孙子的问安,冲着飞雪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假笑,客气的招呼道。
“云公子坐这儿来!”猪头男人急切的拉开身边的椅子唤道。
同时,贱女人指着她前面与老夫人之间的空位请道:“云公子请坐上位吧!”
“云公子请坐!”白少爷更加热情的直接将她引入下席。他自己在左侧的席位坐下。有意无意的将她与那猪头男隔开来。
“开席!”老太太一声令下,厅外顿时传来一阵烦忙的入座声。
面对一桌子的仇人,眼前就是罢了龙肉飞雪也提不起喂口。不过既然要当猎人,她自然不能在禽兽面前输了阵势。墨翌涵叮嘱过她,静虚观的人到哪儿都是不据小节,豪放不羁的。因此,她便将大而化之的个性展现给这群虎狼看看好了。她毫不做作的大块挟菜,大口吃肉。似乎什么东西到了她的嘴里,立刻就变成了三珍海味。实则她却是如同嚼蜡般食之无味。不过她才吃了几口,白老太太便如白少爷预料中的就开始问话了。
“云公子精擅棋艺?”白老太太面带微笑的问道。
正好飞雪口中包了一大口菜,因此白少爷便“善解人意”的代她回道:“云公子的棋艺堪比爹爹呢!”
老太太笑容骤僵,慈祥的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团黑云。
“咳,咳!”猪头男瞪了白少爷一眼,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云公子请吃菜,别客气!”并且站起身来,伸长手臂为飞雪挟菜。原本就忍着恶心的飞雪,哪敢吃沾有猪唾液的菜啊。真那样,她不当场抓兔子才怪呢!于是,她灵机一动,端起碗让碗口对着自己。接着老太太的话道:
“白少爷过奖了,小生只是刚入棋门,毫无章法可言,所以才侥幸胜了白少爷一局。”
“云公子胜了?”老太太脸上的乌云立刻消散。好像吃了蜜似的,兴奋的道:“吃完饭后你们再对一局,让老身来观战!”
“好啊!”飞雪则不以为意的爽声答道。不过,这祖母听着自家孙儿输了竟然这么开心的决对是独此一家吧!这一家子果然都不是人。这更加深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带离这种地方的意念。
白少爷闻言,差点没当场穿邦怒吼出来。可是他不愧是变脸专家,硬是将怒气吞回了肚子。只是低着头,偷偷瞪了乱开口的飞雪一眼。那目光中分明写着“真是不知死活的丫头!”
白少爷闻言,差点没当场穿帮怒吼出来。可是他不愧是变脸专家,硬是将咽喉的怒气吞回了肚子。只是低着头,偷偷瞪了乱开口的飞雪一眼。那目光中分明写着“真是不知死活的丫头!”
飞雪只是假装没有看见。反正她早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来面对前面的狐狸,右边的母狼,左边的猛虎。可是唯有那头一直用垂涎的眼神窥视她的猪令她心里恶寒。
好在接下来这食之无味的晚餐,很快便在老太太急切的催促下结束了。其间白少爷式了很多次,意图阻止老太太的提意。可是每次他一开口,不是被老太太打断,就是被另外两人打断。总之,一餐饭下来,令飞雪对白家的情况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总的说来,餐桌上除了她之外的四个白家人。基本上可以算做是四条心。唯一表面上看似有点默契的便是那对老姐弟。而原本该同心的祖孙,夫妻则完全是貌合神离。不,他们几乎可以看做是陌路人。
特别是那对夫妻,连表面功夫似乎都不愿做一下。妻子当着长辈、外人的面,看丈夫的眼神一概是鄙视加斜视。而丈夫则从头至尾连瞟都没有瞟过一眼妻子。这样的情况下,飞雪似乎明白为何在白少爷口中那个哭闹的孩子成了小杂种,孩子他妈成了贱妇。
才刚放下碗筷,老太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令人摆上棋盘。白管家亲自取来一副象牙茜色填金浅刻福寿纹象棋,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珍品。材质厚实,包浆温润,正面刻填红黑二色楷书,字体端正,笔力雄健;侧面填金浅刻缠枝莲纹装饰,线条流畅;棋背刻双蝠拱团寿纹,寓意福寿双至。
自小受酷爱收藏象棋的爷爷影响,飞雪对此也略通一二。见了好棋,不自觉的便赞叹出声:“好棋!”
话一出口,她立刻便招来两双完全不同的目光。一双是来自白少爷的鄙视。意思可以理解为:连棋子都不认的人,懂什么好坏?一双是来自白老太太的欣赏。意思可以理解为: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静虚观出来的人就是有眼光!
飞雪清目流盼,淡淡一晒,同时回应了祖孙两人。
“云公子执红子吧!”白老太太似乎非常心急的想看她孙子输棋,竟然帮着飞雪摆起棋子来。
“小生尊命!”飞雪客气的在九宫前落坐。
白少爷见事已至此,便也没有再表现出与他现在这副软弱书生相背的表情来。他慢吞吞的在飞雪对面坐下,慢慢吞吞的边摆棋子,边念口决:“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
除了飞雪知道他是在故意教她下棋外。观棋的另外三人皆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他。那白少夫人鄙视的目光,此刻则完全变成了厌恶。她干脆自靠奋勇的道:“相公你连棋决都需要温习,怎么与云公子对奕呢?不如这局由为妻代你如何?”
“是啊!慕寒你怎么越来越回去了!”猪头男也符合道:“我看这一局还是让舅公来代你吧!”说着便伸手欲拉他离开。
“咳,咳!”老夫人突然干咳两声,并朝着那头猪横了一眼。猪很识相的松开了手,退回到观众席坐好。从他们进这大厅到现在,老太太第一次用正眼看着她的孙子,严肃的道:“寒儿拿出你的本事来给祖母瞧瞧。”
“是,孙儿一定用心陪云公子下!”得到祖母的鼓励,白少爷似乎激动得声音都在轻颤。
真是做戏高手啊!飞雪默默的看着他们一家子表演。她想这老太太那么急切的想看她孙子下棋,决不会只是想看输赢这么简单吧?不过这一盘棋能看出什么?飞雪想不到,她也不想费这个神去想。
这局棋表面上是她在与他对奕,实则是他们祖孙之间的一场较量。而飞雪虽然手屋棋子,可是在老妖婆眼里,明显将飞雪当成是一粒活棋子了。即然好注定要成为他们之间的一颗棋子,那么她唯有自己选择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