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寒默契的伸出长臂,将床头柜子上的茶杯递了过来直接喂到她的嘴边。“谢谢!”轻轻啜了一口,她含糊道谢。她再抬头看向他时,原本苍白的玉颜上竟然染上了一抹红晕。凤眸中也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不明情愫。
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在车上那几天他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喂她喝水。可是她这样的表情却是头一次看见。白慕寒剑眉微微弯了一下,眼底的一抹与她相似的情愫悄然划过。放回茶杯,他小心翼翼的问:“雪儿还是无法忘记那个世界的人吗?”
“忘记?”飞雪轻轻喃道。她曾经拼命的想要忘记,可是却发现越想忘记的画面,就记得越是清晰,而且三不五时的就从她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想忘了,而那些画面也没再出现了。“你能忘记过去所受的伤害吗?”她突然反问道。
“能,从你和宝宝占据了我整颗心那一刻起,同时也占领了我的全部记忆。”他非常肯定的回道。始终凝着她的目光更是坚定不移。
飞雪乍然瞠目,想不到如此肉麻的话竟是出自眼前这个闷骚男人之口。紧接着心田便有一股颤然心悸之感满满的溢了出来!此时此刻,感性定胜理性。因此一句未经大脑的符和之语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或者我也与你相同!”
“什么?”惊喜之色立刻现于言表。他不敢置信的反复问道:“雪儿刚才说与我相同?”
“我有说吗?”理智回来了,她的语调也变了。“我是说,我为你解了惑,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疑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这个身体里已经换了人的?”
白慕寒注视着她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不想说二遍也没关系。反正他刚才已经听得足够清楚了。好吧!是该他来为她解惑了。不自觉的他那棱角分明的嘴角向上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轻启薄唇,他从头缓缓道来:“从陷井中出来后,你突然昏迷了。之后我们的帮手来了,他们很快就解决了占领云家堡的那些敌人。你爹……”突觉口误,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异色。知道她是真的将云堡主当爹了。他的心里也更加释然。她对这个世界的牵挂越多,他就越放心。
“我爹没事,这我知道。”见他停下,飞雪催促道:“你接着说啊!”
“你爹得那些被关在牢里面的云家堡人都没事。只可惜,给那个姓谢的主谋逃掉了!”说到那个姓谢的,他眼里的戾气清晰可见。
飞雪自然的反手握着他的手臂,仰望着他用眼神给他安抚。没关系,他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的。她会好好招呼那家伙的!
“不,那些事情交给我。”他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他将她紧紧贴在胸膛。听着他“怦怦!”的心跳她不忍反驳他。只好暂且依他“好,交给你。现在你接着说。”
得到了承诺,他继续说道:“奇怪的是你明明没有受伤,却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而且醒来后性情大变。一向怕冷的你,竟然在下雪天里穿起了纱裙。从来不施粉黛的你,又是描眉又是擦粉……”
“等等,你就是从这些看出换了人?”飞雪打断他的话,蹙眉问道。“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邋邋遢遢的女人吗?”她这些年忙于生计,是忽略了打扮。可是这不表示她就不会化妆,不会穿漂亮衣服了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
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在观世镜中看见的那个妖饶的云飞雪,可是听到他是从外表分辩出她和云思雨的。她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他的雪儿也会吃醋了吗?白慕寒眸中的惊喜一闪而过。“雪儿是怪我只看表面吗?”大手移至她的眉间,轻轻抚平那丝细折。温柔的笑道:“你放心就算你现在同样穿着纱裙,化着艳妆,可是只要你一睁开眼。我就能知道是你回来了。”因为你就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得出来。后面一句他留在心里了。
呃!她化了艳妆?不自觉的抬手摸向脸颊。真的有一层滑腻的香粉在脸上,有没有搞错,她的脸上怎么能用这种劣质产品!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雪儿要洗脸吗?”他戏谑的望着她,语气里面充满了揶揄。他喜欢看她这种挑剔,厌恶的表情。就算是同一种表情,显示在同一张脸上。可是他家雪儿给人的感觉决对是高贵典雅的,当然还有一些可爱。而这种表情由别的女人做出来,那决对是低俗可憎的。所以,别说那个云思雨自以为是的想要用美貌来迷惑他,就算她聪明的完全学着雪儿的装扮。他同样能一眼分辩出来。因为,雪儿就是雪儿。她的独特气质是任何人也摸仿不来的。当然,这些话他不能说,因为说了那丫头也不会信。
飞雪咬牙瞪了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明知前她不喜欢,他早干嘛去了?
看出她的心思,他连忙忍笑致歉“对不起!我们都在关心你何时醒来,所以一时没注意到你的脸上仍然有妆。”可是眼里的笑意却隐藏不了,看得飞雪又是耸鼻又是瞪眼。
为免某人恼羞成怒,白慕寒敛回眼里的笑着,接着说道:“事实上她除了在外表上露出了破绽外,最令人起疑的是……”
“是什么?”她追问道。见他望着她的眼神越见的高深莫测了,她有点不悦的道“你怎么也学会话说一半了呢?”
“雪儿没发现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吗?”他不露声色的问道。
她来不及低头看自己,便已经透过他双瞳中那鲜红的倒影认清了现状。喜服!她竟然忽略了他们已然成亲这件大事!忽地,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她和他都知道这体内曾给换过人,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说她是一缕异世幽魂,现居云家三小姐体内。”这种事能拿着高音喇叭全世界炫耀吗?
望着怀中人脸上不断变换的色彩,白慕寒脸上的笑意渐起。
“雪儿在为我们的亲事忧心吗?”他挑眉问道。语气欢愉。
“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人的。”她皱眉回道,语气甚热络,还有点冷。
他的笑意更浓,他非常清楚她此刻的心思。可是他已经不似以前那样听到她拒绝嫁给他就心痛了。他要娶她,但是一定要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就因为知道你不想嫁人,所以当我听到云堡主说,你为了报答我救了他和云家堡而决定要嫁给我时。我才能完全确定,此雪儿决非彼雪儿。不过当时我并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虽出身静虚观,却只学了武学,并没有学习阴阳招魂之术。所以,只好先应下云堡主的求亲,然后飞鸽传书向师傅和师兄弟们求救。让他们以喝喜酒之名连连赶来相助……”
他说得相当平淡,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嘻戏。可是飞雪确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况。试想一下,在面对一个占着他心爱女人身体的仇人时,他非但不能报仇,连愤怒,仇视的表情都不能有。相反他还得假装不知情的与她交往。用对待心爱女人的态度去对待一个有可能杀了他心爱女人的仇人。那份感觉是何种滋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了。
没错,当他发现她的体内换了一个人时,他的心情的确没现在这么平静。竟管那时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云思雨,他甚至怀疑她可能才是那个真正的云三小姐。可是光看她望着他那垂涎三尺的表情和急不可待要嫁给他的心思。就算她是真的那个云三小姐,他也无法容她!他只当她是赶走雪儿的仇人。
可是为了能寻回他的雪儿,令他的雪儿有身可依。他不得不强忍住将她一剑穿心的冲动,假装成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一口应下亲事。他将亲事定在元宵之夜。因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调查和准备,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师傅他们赶锦江城。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将那姓谢的祖宗十八代查出来。
但是,半个月的时间要将恨之入骨的仇人更当成爱人对待,那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表达。他唯一相信的是,他的忍耐不会白费。他一定能找回他的雪儿。那个可以跟他亲热,却不愿嫁他的雪儿。
事实证明,他的隐忍真的没有白费。师傅和师兄终于在他们拜堂成亲的前一刻,将那个妖祸给赶出了雪儿体内。而现在他的雪儿已经平安的回来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仍然会做此选择。
“唉!”轻叹一声,飞雪突然感觉她似乎计较太多了。仔细想想在观世镜中所看见的那一幕,虽然那个女人千娇百媚的躺在他的怀里。而且那姿势似乎与她现在的十分相似。可是当时他却是面无表情的,完全不似现在的温婉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