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众人去远了,弘历微微一笑,道:“真有凑热闹的。”
黛玉淡笑道:“你拦得下人,拦不得娘娘,倒也恼不得。”
弘历冷笑道:“她是人老珠黄,皇阿玛数月不理她了,如今见我们夫妻恩爱,自然嫉妒。”
黛玉轻啐一声,道:“偏要胡说,叫她听见,定然又是是非。”
弘历笑道:“我怕她?将来有她求我的日子。”便凝望齐妃的背影,悠悠不语。
他还记得很多过往旧事,现在不计较,不等于已经忘了,他不是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可是有些怨怒,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忘也忘不了。
这个齐妃,先放着,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今天可是他们的大喜的日子,便是天大的事,也没有今日这般重要。
并不用弘历吩咐,当那些宫女,嬷嬷们看到弘历抱着黛玉走进院子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笑出去了。
床早已经铺好,屋内熏香醉人,翠软纱帐,大红灯烛,连带后厢给太子妃准备的温池也热气刚好,池上一层袅袅白气,将整个屋子氤氲得无限迷蒙。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弘历极为小心地将黛玉放在床上,仿佛怀中抱着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件易碎的玉器一般,这一刻,二人无不莫名其妙地紧张,四周静得出奇,空气中是一种甜蜜而又古怪的诡异,平日那样熟悉的一对人,今日似乎陌生了许多。
弘历伸了几次的手,总是中途收回,有些懵懂,不知道如何是好,与其说是一无所知,不如说是面对眼前这个仙灵神韵的佳人,有些惶恐不安。
越是这样,黛玉的脸色越是通红,红烛好亮,让人无所遁形。
方将手指触到黛玉,黛玉突然颤颤开口道:“四哥哥。”
弘历不禁戛然止住,脸上微露诧异,黛玉犹豫了犹豫,方极为小声地说出一句:“去温池罢?——”
弘历想了想,笑意渐渐绽放,说道:“去可以,为什么?”
黛玉贝齿轻咬下唇,半日,方把目光转到一边,说道:“和别人一样,岂不俗了。”
弘历心内暗笑,故意说道:“妹妹怎知别人怎样?”
黛玉俏目流嗔,香腮含赤,说道:“四哥哥!”
弘历呵呵一笑,柔声道:
“那里雾气升腾,我看不到你,那多可惜。”
黛玉粉拳轻锤弘历胸膛,弘历大禁不住,笑说道:“好,好,妹妹是超尘脱俗的人,若此刻都和别人一样,就俗了,咱们去温池。”
说完,又轻轻揪了一下黛玉的鼻子,贴近她脸上,小声笑道:“你这个小妖精,专会折磨人,我这会儿难受得紧呢,——看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不等看黛玉羞容,早呼地一下又将她抱起来了。
两个宫女刚刚向温泉中撒了最后一花篮花瓣,看到弘黛二人进来,忙不迭地上前行礼。
弘历一脸正色,说道:“本太子这里有正事,你们出去罢。”
小宫女看弘历怀中抱着佳人,还煞有介事地板着脸说有‘正事’,不禁都抿嘴一笑,道:“奴婢知道,让奴婢伺候太子,太子妃更衣。”
弘历忙道:“不用,你们出去就好。”
宫女双双对视,只得含笑拜了下去。
屋内热气悠悠转转,如棉如絮,如云如雾,恍若此处不是人间,而是蓬莱之境,黛玉离了弘历,自摇摇走至方形翠池的另一头,雾气蒸腾中,弘历只看到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缓缓走下了水,那身轻盈美丽的衣衫则滞留在温池之畔。
弘历心跳莫名快了。
不止是他一个,黛玉此刻心中也如小鹿般乱撞。
白玉无瑕的皮肤在浅翠的温泉中若隐若现,弥漫的蒸汽将面颊上的红润修饰得极为醉人,弘历那边没有声息,什么声音也没有,可越是这样的静谧,越让黛玉觉得全身火烧一般,便是在水中,也难以掩饰这种燥热。
她知道雾气之后有一双眼睛,他在看她。
黛玉背对着后面,他敢看她,她却不敢看,虽然过了这一刻,他二人将是这世界上至亲至近的人,她还是不敢面对。
四周仍旧安静,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向黛玉逼近。
越来越近。
黛玉身子突然莫名一个颤抖。
方动了一动,身子却被一双手禁锢,让她动弹不得,只一双水眸渐渐瞪圆,又慌乱地躲避。
弘历在水下,没有露头,可是黛玉感觉得到他在干什么。
俏丽的脸颊红晕升腾,黛玉不禁伸手阻止弘历,可是弘历如一只贪婪进食的野兽,只在水下享用属于他的阵地,黛玉越是拒绝,他反而就越是执着。
温柔的手,此刻竟带了几分霸道,灼热的唇,渴望的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吻,而是更多的攫取。
水下的发丝一点点窜上来,停在池子半腰处,一阵酥麻突然窜上黛玉的身心,黛玉浑身一软,忙叫道:“四哥哥。”
水声哗啦一响,弘历突然从水里钻出来,双手攥着黛玉肩膀,手心滚烫,脸上笑着,眼睛里充斥几道血丝。
“你究竟是仙女,还是妖精?”声音微颤含哑,像是低哮的兽音。
未等到黛玉说话,弘历再忍不住,双臂钳子一样紧紧搂住她,将头一俯,便定格在黛玉唇上,越来越紧。
不管是仙女,还是妖精,今日都他志在必得,要定了。
池水一阵纷乱,无数鲜花花瓣在高低起伏的水面一漾一漾,许久之后,才终于稍微得了些安定,水面波纹如轻柔的大海,一波一波,软软地冲打池边,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池中几点飞红迸散,点滴落在白玉般的池面上,如血。
空气中多了几分灼热和暧昧,黛玉起初尚断断续续叫着弘历,可是声音残缺浮软,恍若无根,到了最后,唯剩下促促的喘息和娇声求饶。
无人知道温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宫女们都安分守己地守在外面,她们多半还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一定严肃庄重地恪守皇宫多年以来的正常大婚程序,毕竟多少年来,宫中都是这样一个死板的程序,可是当弘黛一个时辰都没有出来,两个时辰都没有出来,一夜都没有出来,便是她们再笨,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
红烛燃了一夜,锦被无人就寝。
直到第二日清晨,东方稍稍现出鱼肚白,才见她们的宝贝太子又把太子妃抱出来。太子妃的双眉间和脸颊贴着两绺发丝,面上是一种奇怪的红晕,脖间身上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埋首弘历的胸膛,浑身似没了半分力气,睫毛微微颤动,宫女忙上前来要伺候,弘历伸手止住,道:
“太子妃累了,要休息,你们都门口守着罢,——拿一瓶花汁玉露来。”
宫女连声说是,紫鹃见黛玉如此,本不太放心,可是太子有令,倒也不好强跟着,此时晨风忽起,紫鹃见包围着黛玉的外衣掉下来一个角,露出脖间一抹嫣红的吻痕,脸上一热,怕人看见,忙伸手帮黛玉盖上了,犹豫了犹豫,到底护主心切,对弘历小声说道:
“太子,我们姑娘弱,你且先让她好生休息一下——”
弘历一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觉失笑道:
“放心,我有分寸。”
紫鹃一听这话,面上更红,忙扭头退下去了,弘历微微一笑,又向自己贴身宫女吩咐了几句话,方将黛玉小心送去就寝。
黛玉疲乏之至,这一觉不轻,直睡到中午方才睁眼,朦胧中,见自己正躺在弘历怀里,透过幽幽的被口,看到自己连一件肚兜也没有穿,心下一慌,忙用手臂攥被压着,回思一回,脸上大臊,便听弘历柔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你醒了。”
原来弘历早就睡醒了,只是看黛玉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极香甜,才没有扰她,一直等着,这会儿见她盖着胸口,脸上紧张羞臊不堪,甚是可爱,便小声笑道:
“还盖什么,我早都看遍了。”
黛玉脸上更红,见窗外日色耀眼,忙打了弘历一下,嗔道:
“都怪你,昨儿疯了一样,——我大正午的才起来,别人岂不笑话我的?”便要起来穿衣服,让弘历‘出去避着’。
弘历搂着黛玉,笑道:“急什么,你情况与别人不同,别说正午起来,便是今儿一日不起,也没人敢说你什么,就安心躺着罢。”遂强扯着黛玉躺下,想了想,又腾地起身,轻轻趴在黛玉身上,笑道:
“昨儿我怎么疯了?”
黛玉红脸不理。
弘历非握着黛玉的脸,笑道:“怎么不说,我怎么疯了?”
黛玉轻咬嘴唇,眼中似嗔似气,把他的手打掉,别过头去,说道:“无赖。”
弘历心中暗笑,道:“说我什么?再说一遍。”
黛玉冷哼一声,道:“说你又怎么,本来就是无赖。”脸上殷红如桃,粉红赛花,便拿枕边绣帕掩着脸,假装睡觉。
弘历指着黛玉,笑道:“好,好,说我无赖,我今儿就让你见见什么是无赖。”
黛玉方一听完,便知怎样,忙掀开帕子,向后挣扎退去,口中娇声说道:“好四哥哥,饶了我吧,再不说了。”
弘历见她疲弱不禁,便强忍心中躁乱,笑道:
“这还罢了,且先饶过你这遭,被子掀开,我给你上药。”
黛玉一慌,忙扯着,小声问道:“上什么药?”。
弘历便笑着将身边一瓶花汁玉露拿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笑道:
“把你吓的,你看看自己身上,没有这个,你三天也好不得呢。”
黛玉不解,便去看身上,果见许多深红的淤痕,多处都有,密密麻麻,一时惊怔,便想到了来因,脑中立即一紧,嗡嗡大响,更将被子紧缠,口中颤巍巍叫道:“四哥哥!你——”只说了个你字,便咬着下唇,再说不出来。
弘历见黛玉一双水眸盈盈盯着自己,委委屈屈,似娇似嗔,便柔声笑道:“谁叫你昨日折磨我,这就是给你的小小惩罚,以后还不听话,比这厉害的有呢。”便道:
“上药了。”
黛玉忙向后蹭,周身火烧一般,吞吞吐吐说道:“我自己来,不用你。”
弘历不禁失笑,道:“我都是你夫君了,你还害羞,让别人知道了,倒笑话你。”
黛玉忙道:“不然叫紫鹃来。”
弘历蹙眉道:“怎么,丫头还比夫君近一层不成?你说到紫鹃,我正想起一事,如今你也大婚了,紫鹃,念红也大了,她们心中各有挂牵,你也不是不知道,——紫鹃和御剑不必说,念红和英戟也有苗头,便是伺候你一辈子,咱们也不能不虑着这一层,可是这话?所以我想成人之美,成就她们这两对姻缘,御剑,英戟跟了我一回,也算为他们做点好事。”
黛玉点了点头,小声道:“只是这事不该太子管的。”
弘历笑道:“我的侍从,你的丫头,只要咱俩愿意,他们愿意,别人自然乐得卖这个人情,不仅她两个,我还想了,我们既已大婚,不久便可有子,我既已经决定只娶你一个,孩子没有兄弟姐妹,未免孤单,所以我才急着想让紫鹃,念红她们也快作定了大事,还有昑儿那小子,上次我听额娘说,他和尚书家的女儿到底见了一面,两人还算聊得来么?我已经让四喜暗中打探了,若二人有意思,我就让皇阿玛赐婚,成就他们那对佳眷罢了。”
见黛玉默默凝思,弘历便在下面掀开了一个被角,将花汁在黛玉小腿上小心擦拭,这边继续说道:
“倒时候我们的孩儿和昑儿的孩儿一块读书玩耍,和御剑,英戟的孩儿一起练剑格斗,省的和那些老太监们一处,憋闷的紧!妹妹说,这个主意可好?”
黛玉悠悠说道:“昑儿若真有好归宿,自然是好,若他不喜欢,还是不要以皇命强他。”
弘历道:“这你放心,我是吃过皇命亏的,哪能把苦水又端给别人喝?”说完,又轻轻撇嘴,小声说道:“就知道一提到昑儿,你准发痴,——这些淤痕还是不够多,不够深。”
黛玉脸上一热,忙说道:“胡说什么!”见弘历已经将药擦深,忙伸腿将其双手轻踹出去,拢被紧紧,不让他碰。
弘历‘哎呀’一声,笑道:“本事长了,掀开。”
黛玉冷哼,扭头不理。
弘历点头,笑道:“好。既然妹妹已经养好精神,我也不累,不如再来一次‘鸳鸯同浴’——”
黛玉忙瞪目看他。
弘历心中暗笑,说道:“那就乖乖的。”
黛玉脸色通红,和他互相瞪视半晌,方潜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去,任其所为。
黛玉周身皮肤绸缎一样细滑,弘历触感鲜明,心下不禁又燥热起来,弘历将药汁抹到每一寸有淤痕的地方,渐渐,手指连没有淤痕的地方也到了。
她果真不是天仙,是妖精,摄人心魄,蛊惑灵魂的妖精。
喘息越来越明显,他知道,自己再坚持不得多久。
蛊惑灵魂的妖精。
可是他甘心一生都这样被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