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目光不善,冷气森森。
洛天音却好似根本没看到,那张布满斑痕的丑陋脸孔叫穆素然极为不喜。
每次看到都叫她心情莫名的不好。
更何况她正用那样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应是她脸上唯一能看的地方吧,明亮如碎星,却深如幽潭,放佛一不小心便能叫人掉进去。
那样一个丑陋不堪的人竟从不谦卑,她怎么都不明白她的桀骜她的自信从哪里来。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将那双眼睛挖掉好永远踩在脚下。
从她十四年前当上永王府的侧妃,就从没有人敢用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她。
“大胆的奴才,见了主子怎的不跪?”
穆侧妃身边一个嬷嬷终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忍不住大声呵斥。
洛天音目光淡淡地瞟了那嬷嬷一样,嬷嬷竟不由得一真瑟缩。
那眼神竟然那样冰冷,叫她脖子没来由的一凉,随即便很是不甘。自己也算是久经沙场,作为侧妃的陪嫁嬷嬷这么些年也算是作威作福惯了。今日怎么竟叫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一眼就给吓着了。
想到此,便又端起了架子。
“丑奴,说你呢,没听到?”
穆侧妃缓缓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口茶,在她看来,这丑丫头的确是需要教训的。
蓦地,只听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齐嬷嬷的主子未必是我丑奴的主子。”
声音清脆冷冽,如雪山上的泉水流淌,却叫人莫名的发寒。
“好大胆的奴才。”
穆侧妃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几上,脸色已是极为不悦:“本妃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你的主子?”
双眸中已隐隐闪过一丝杀机。
长孙元轶状似无意的拂过衣袖一脸木讷,双眸却是暗中打量着穆侧妃,一瞬不瞬。
“阿奴,”长孙元轶嘴唇颤动了半天,方才怯怯地道:“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陪我出去吧。”
那一双狭长凤眸中似乎颇为紧张。洛天音看着他紧扯着自己的修长手指偷偷翻了个白眼。
“长孙少将军,”穆侧妃无奈的道;“这是我永王府的家事,你看?”
在她看来,这样一句话说完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都会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但她却是太高估了长孙元轶,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是吗?”他微微一笑冲着穆侧妃露出口雪白的牙齿,差点没晃了她的眼;“侧妃觉得和我玩是永王府的家事?元轶真是太感激了,那就一起吧。”
穆侧妃脸黑了,都说柱国将军府出了个木讷胆小的儿子,怎么竟然这么笨的吗?连人话都听不懂?
洛天音低低一笑不着痕迹从他手中抽出被荼毒的袖子:“丑奴从来就是自由人,与永王府并无契约。丑奴初进府时,王爷便说了丑奴是永王府的谋士,并不是什么低贱的奴才,丑奴不受这府里任何人的管辖,想来则来,想走则走。”
长孙元轶手指不由放松,眼底一抹似笑非笑,自己紧张什么呢?丑奴的本事他是清楚地,这宅子里此刻恐怕还真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看戏就是了。
“阿奴想走吗?去哪?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去。”
“你,坐好喝茶。”
“哦。你真凶。”
长孙元轶乖乖坐在椅子上幽幽喝起茶来,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充满了委屈时不时瞟向穆侧妃。好似在说,你看,她对我也这样。
穆侧妃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偏偏丑奴的话却不能反驳。她说的的确没有一句是假的。
不过,这院子王妃送进来的人并不止一个。女人的所谓友谊多半都是不长久的,今日无论哪个更好利用,势必要搬倒另一个。无论哪个倒了,另一个都不会好过。想必王妃也是不好过的吧。她不好过自己很是欣慰。
她双眸瞄过一边静坐如清浊白莲的绝美女子,脸色更加不善。
“丑奴是为着冰月郡主来的,如此行事想来是郡主授意?”
宇文冰月一张脸霎时变得煞白,双眸中似含着隐隐水光,良久方才说道:“侧妃娘娘的话冰月听不明白。冰月自幼与丑奴姐姐一起长大,对冰月来说,丑奴是姐姐,冰月只是妹妹,冰月一向是极敬重这个姐姐的。”
洛天音听得她如此说,只低低轻嗤一声再没有过多的表情。
宇文冰月说这话既娇且柔,一双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长孙元轶,当看到张孙元轶那木讷却略带嘲讽的神色,脸色却是更加苍白。
“若是丑奴有错又当如何?”
穆侧妃言辞犀利步步紧逼。
“丑奴有错?”
宇文冰月双眼中盛满了疑惑与不信:“丑奴姐姐最识大体,怎会有错?”
“多谢冰月郡主美言,”洛天音声音淡的几乎没有一丝感情:“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侧妃娘娘无谓步步紧逼,丑奴若是有错,丑奴自会一力承担。”
“好极。”
穆侧妃瞬间眉开眼笑,等的就是你这句。
“去,好生的请辛姨娘过来。”
人很快便回来了,只是没想到来的竟是那样多的人,辛姨娘的出场竟然会是以那样的方式。
辛姨娘是被抬进来的。
人还没到,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已经抢先一步盈满了人的鼻孔。
长孙元轶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颦,却眼见着洛天音比谁都镇定,腰板直的不能再直。双眉便一下子舒展开了,只优雅地品着茶。
宇文冰月的脸却是先白了白很快便红了红,竟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咚一声轻响,抬着辛姨娘的架子被小心地搁在厅堂正中。
才将将一放下,厅堂里瞬间便响起了不断的抽气声。
辛姨娘谁不认识?算是这王府里最受宠的一个侍妾了。
最是妖娆,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装扮。
谁见过这样的辛姨娘。
头发散了,一缕一缕叫汗水透湿了紧紧贴在脸上。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上却布满了细小的齿痕,早已肿胀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