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14300000004

第4章 小杂碎搬弄是非 本分家天降横祸

北京紫禁城上空彩霞漫天。

一座座宫殿上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碧辉煌的点点光芒,显得神秘而肃穆。

军机处公事房里,军机大臣苏也哈站在文案边整理宗卷。京堂吴俊手拿一叠公文,匆匆走进来。

他走到苏也哈身边,轻声说:“大人,闽浙总督阿林保发来公文,说浙江平阳发生民变!”

苏也哈:“啊!前些日子阿林保刚刚剿灭了福州的海匪,消灭了浙闽两地的白莲教和天地会,现在平阳又冒出什么民变来,真够他折腾的。”

吴俊:“可是,白莲教教主,那个前明皇室后裔朱洪竹却下落不明啊。也许就是此人漏网后再度兴风作浪,与朝廷为敌。”

苏也哈:“这平阳民变的事,决然与朱洪竹此人无关。”

吴俊:“下官愚昧,请问大人何以得知这平阳民变的事,决然与朱洪竹此人无关?”

苏也哈:“惨败之下,只能苟且偷生。想东山再起,无疑是白日做梦啦。他朱洪竹至多是埋名隐姓,终老南山而已。自顾尚且不暇,怎能立马就能一呼百应,起事民变?”

吴俊:“大人所言极是,但让他漏网,终究使人遗憾。”

苏也哈:“仅仅是遗憾而已,抓住他,反是件棘手的事。”

吴俊:“为什么?”

苏也哈:“你想啊,杀他,显得朝廷量小,也会引起汉人对前明朱室的同情、怀念,滋生汉人的不满。不杀他,总是个后患啊。”

吴俊:“抓住他,将其囚禁终身,方是上策。”

苏也哈:“是啊,可是抓住他谈何容易?唉,此人不死,终究是皇上心病。”

吴俊递上公文:“哦,大人,还有,户部侍郎舒灵阿与几位谏官,他们上了几份参劾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大人的折子,下官一并交给大人,请大人递交万岁?”

苏也哈接过公文,叹道:“唉,真是多事之秋。”

嘉庆正在乾清宫边殿窗户旁边,看大太监费云引逗一只架上的绿鹦鹉玩。

鹦鹉煞有介事的学舌“万岁,万岁,万万岁”地喊着,把嘉庆逗得开心大笑。

苏也哈手拿公文进来,恭身拿出奏报:“启奏万岁,闽浙总督阿林保奏报:平阳境内发生民变,他已命温州府派兵弹压!”

嘉庆转身,轻轻说:“啊!民变?平阳境内发生民变?”

苏也哈:“是。”

费云接下奏报,递给嘉庆。

嘉庆坐下,问:“什么起因?”

苏也哈:“奏报上说是百姓抗粮拒纳。”

嘉庆看罢奏报,说:“江南一带,每亩二角三分之田赋并不算重,各地从未有过为田赋发生骚乱之事,平阳民变,是否有人别有图谋?”

苏也哈:“万岁,阿林保在奏报上没说别的原因。”

嘉庆:“有战报吗?”

苏也哈:“没有。”

嘉庆:“哦,那就没什么大事,要有战事,就会有战报。你想,阿林保把海匪和白莲教那些乱匪都平定了,平阳百姓仅为田赋,能闹出什么事?现在苏北、黄河、淮河正在发大水,朝廷不仅免去那里的田赋,还拨出五十万两银子专款救灾。这些钱不从田赋中来,能从哪来?老百姓总是通情达理的,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苏也哈:“是,万岁圣明!”

嘉庆:“苏也哈,你代朕拟旨。”

苏也哈:“嗻。”

嘉庆:“平阳民变,查明事由,惩首抚众!速办。”

苏也哈坐下拟好御旨后,又小心奏道:“万岁,京堂吴俊转来几份参劾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大人的折子,请皇上御览。”

说罢,他拿出一叠奏折,费云接过来,呈给嘉庆。

嘉庆随手把折子放在书案上,问:“这里面都说了些特克慎的什么事?”

苏也哈:“说他惟我独尊,独断专行,揽权横行……”

嘉庆:“哼,说这话的都是些什么人?”

苏也哈:“是几位谏官,还有户部的舒灵阿等人。”

嘉庆:“这些人是吹毛求疵,惟恐天下不乱!”

王府井街南口梧桐胡同,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特克慎府邸。门楼上门匾“清风正气”四个大字,为嘉庆亲笔御赐。

特克慎站在书房书案边鉴赏一叠宣纸,翰林院编修林培厚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书房中堂上方悬挂一个“半千印斋”匾额,书案旁边有张隶书“唾面自干”的条幅,满墙书架都放满了图书。

特克慎手拿一张宣纸在抚摩,又举起宣纸对着光亮仔细验看宣纸纹路。口中不住赞赏:“好,好东西,好东西,的确是宋朝的宣纸!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林培厚含笑说:“是学生的一个做文房生意的朋友捡漏得来的,我就缠着把它给买了下来。我想,用它来孝敬恩师,恩师不会责罚学生吧?”

特克慎:“哈哈!你不是老早就想要我给你刻个名章吗?冲你这刀纸的面子,我给你刻。”

林培厚大喜:“谢恩师!”

特克慎坐到椅子上:“你也坐吧,在翰林院还遂意吗?”

林培厚没敢坐,说:“学生在那里很惬意。”

特克慎笑道:“敏斋,你想不想动一动?回家乡做个有实权的差使?浙江那个地方,是个富庶的好地方啊。”

林培厚:“学生不想离开京师。”

特克慎:“为什么?”

林培厚:“恩师大人,学生近来对西周钟鼎文颇有兴趣,若离开京师,对学生钻研古代青铜器也不利,会觉得遗憾。”

特克慎击节赞赏道:“志在学问不在官,好!”

一门房走进来,报:“大人,刑部右侍郎景禄大人造访!”

特克慎说:“请!请到客厅。”

林培厚连忙告辞:“恩师大人,学生告退。”

客厅里简洁大气,中堂大屏风上镶的是一幅刺绣上山回头虎。

刑部右侍郎景禄坐在椅子上,见特克慎进来,连忙拱手与特克慎见礼:“下官给中堂大人请安!”

特克慎:“不敢,不敢,请坐。”

景禄:“请。”

二人分宾主坐下后,特克慎问道:“什么风把侍郎大人给吹来的啊?”

景禄笑道:“你猜都猜不到。”

丫鬟持茶盘为二人上茶。

特克慎也笑道:“侍郎大人请用茶。我猜,你一来找我,就没什么好事情。不是查这个,就是抓那个,最后,还要把我这个老家伙推到前面给你做档风墙,你说是不是?”

景禄笑道:“不是,不是,那是因为大人是棵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特克慎道:“哈哈,任你怎么说,但我私心忒重,我这片树阴下面,不给任何人乘凉。”

景禄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大人吝啬的很。呵呵,今天下官前来,不谈公事,专程来叙叙家常。”

特克慎:“叙家常?哈哈,你能有时间来跟我叙家常?”

景禄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卷,放在桌子上展开,说:“是啊,中堂大人先看看这个。”

手卷上面是用蝇头小楷书写的一卷《金刚经》,后有一朱文“心空”压角印。

特克慎极有兴趣地欣赏起来,连声称赞:“呀!好书法,好书法!这绝非一般人所书!谁的字?”

景禄:“大人再仔细看看。”

特克慎又仔细看了看:“哦,有点似曾相识。”

景禄:“那是,老朋友写的嘛。”

特克慎疑惑地问:“谁?”

景禄:“陈默。”

特克慎:“陈默!?他已经失踪五、六年了啊!”

景禄:“人家现在已经远离红尘,在杭州西湖灵隐寺的暮鼓晨钟里,吃斋念佛,寄情于山水之中呢。”

特克慎:“哦!”

景禄:“这就是从杭州灵隐寺里流传出来的,你自己看,上面每个字的点划间架,骨子里那点不是陈默的笔迹?”

特克慎又仔细看了看,轻轻摇头,说:“像是像,不过,陈默的字没这么洒脱飘逸,却比它结实有力。此外,陈默的字扑面而来的是凛然盛气,而这幅,却给人一种空灵虚幻的感觉。”

景禄:“这一点也不奇怪,原来是御前京官,自然不可一世;如今是名刹高僧,当然是仙风道骨。大人,我敢肯定,这就是他的字。”

特克慎:“哦……陈默与浙江巡抚清安泰为同榜进士,他去杭州,确实可能。此人一手楷书为海内称道,但心高气傲,恃才傲物,官场失意也就难免。却不料五、六年前,他竟悄悄挂冠而去,连家小都不要了,真乃奇人。”

景禄:“愤世嫉俗而已。”

特克慎:“如此说来,他竟然真的去寺庙出家当了和尚?”

景禄:“当然是真的。请问大人,身居要职,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特克慎微微一愣:“啊,你打算追究此事?”

景禄:“下官食皇家俸禄,敢不尽职?”

特克慎:“唉,算啦!他已是方外之人,网开一面吧。”

景禄:“方外之人?万一他的挂冠是对我大清圣朝的不满呢?”

特克慎:“这种人,眼中无物,谁握国柄他都不满。原来是目空,现在是心空,既然已经心空,我们也就大度点。若是治他的罪,朝野上下,满汉之间,咱们在那方面都会遭人指责,得不偿失。”

景禄笑道:“大人是惜才吧?”

特克慎:“并非全是惜才,是珍惜我大清圣朝的声誉。一旦治罪陈默,反成全了他的清名,会引起汉官们对他的同情,增加排满情绪,那就大大不合算了。何况,按律,他也只是个擅离职守罪,何必呢。你说是不是?”

景禄:“大人所言极是,多承指教。”

小混混李玉生与范建百在林钟英家,被林家父子逐出后,二人心中怨恨交加。

他们二人当即赶到灵溪,打听到带兵搜捕庄以莅、许鸿志的温州府经历朱宇泰住在王氏祠堂。

王氏祠堂在灵溪镇东南旁边,现在是临时兵营。平时宁静肃穆的祭祖之地,如今出出进进的全是来“平乱”的兵丁。

院子里兵丁们在杀鸡、宰猪,有的还在院子里推牌九赌钱,充满了乌烟瘴气。

李玉生与范建百走到祠堂门口,把门的班头何常贵将他两人拦住:“哎,干什么?不许进。”

范建百点头哈腰地说:“哦,我们来找朱宇泰,朱大人。”

李玉生一看,认识:“呀,这不是温州府的何班头吗?怎么?不认识我了?”

何常贵却不记得:“你是做什么的?”

李玉生忙说:“我是北港的地保李玉生啊,有一次你到北港去抓赌,我还请你吃过酒呢?忘了?”

何常贵有了印象:“哦,想起来了,这位是?”

李玉生介绍说:“他是县里的公差范建百。”

何常贵问:“哦,你们找朱大人什么事?”

李玉生说:“朱宇泰是我表哥,到家门口了,我得来看看他啊。”

何常贵点点头:“哦,那你们进去吧,他住在东头最后面那间。”

朱宇泰正在祠堂后面的临时住处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朱宇泰四十出头,瘦高个,长脸尖下巴,平平常常的样子,但细细一看,他的眉宇间总透着一股阴毒之气。他原是温州知府衙门的库房管库,为人狡猾奸诈,因善于钻营巴结,如今也混了个正八品的经历了。

李玉生与范建百走进来,李玉生忙热情打招呼:“表哥!”

朱宇泰睁开眼,却不甚热情:“哦,玉生,你怎么来了?”

李玉生也不废话:“表哥,有人亲眼看见庄以莅藏在北港林钟英家里,我特地赶来向你禀报。”

朱宇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谁看见的?”

李玉生指一下范建百,说:“是这位县里的公差范建百看见的。”

范建百点点头,表示实有其事。

朱宇泰问:“这林钟英是个做什么的?”

范建百道:“是个教书的。”

朱宇泰说:“哦,是个学究啊?那他还敢知法犯法?”

李玉生立即挑唆说:“林钟英敢啊,因为他对你有成见啊。”

朱宇泰一愣:“何以见得?我和这个姓林的又不认识?”

李玉生煽风点火地说说:“他知道你啊,他到处扬言说,你身为经历却是借查犯为名,在灵溪鱼肉百姓,搜刮民财。”

这一招很见效,朱宇泰一听,便皱起眉,恼恨异常。

“他还说表哥你心术不正,说,说你……”李玉生吞吞吐吐,欲擒故纵,作出难以启齿的样子。

朱宇泰果然十分情切,直起腰身:“他还说我什么?”

李玉生咬咬牙,跺跺脚,深恶痛绝地说:“嘿,不说啦!”

朱宇泰急了:“你说,你说。”

李玉生:“他还说,说,说你夺侄之妻,行同禽兽!”

朱宇泰猛然站起来,脑门上青筋暴涨:“啊!”

这一番挑唆,只把朱宇泰气得浑身颤抖,两眼发青,他咬牙切齿地说:“林钟英啊,林钟英,我明天就去抄你的家,要叫你倾家荡产才解我心头之恨!”

朱宇泰本来就量小度窄,很难容人,经这两个小人如此一挑唆,只想立刻把林钟英置于死地。他当即要李玉生、范建百先住下,明日为自己带路。然后便邀请一起来“平乱”的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为自己撑腰助威,以搜捕庄以莅、许鸿志为名,去林钟英家滋事。

李玉生和范建百挑唆成功,美滋滋来到灵溪一家小饭馆喝酒。

范建百极有兴趣地问:“嘿,这朱大人真跟他侄媳妇睡过觉?真有那么一腿?”

李玉生得意地:“那还有假?要不他能气成这样?”

范建百给李玉生倒上一杯酒:“哈哈,有趣。来,跟兄弟说说。”

李玉生端起酒杯:“说来话长,十几年前,朱宇泰有个远房堂侄要到台湾经商,临行之前,托朱宇泰照顾他的家小。这个人命短,一出海便遇到风暴翻船死了。朱宇泰开始也为他家帮了不少忙,天长地久,他便对那个年轻貌美侄媳妇起了歪心。妇道人家怕他权势,又无依无靠,能怎么办?”

范建百:“怎么办?上床呗。嘻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说不定,这朱大人床上的功夫比她男人更厉害呢,哈哈!”

李玉生:“那也可能,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

范建白:“后来呢?那小寡妇跟他生孩子没有啊?”

李玉生:“还生孩子呢,大人都死了。”

范建白:“啊!为什么?”

李玉生:“世上没不透风的墙,不久,他家这乱伦的丑事就被人知道,传出去了。小寡妇脸皮薄,一根麻绳上吊死了。”

范建百:“哎呀,可惜,可惜呀,还是脸皮厚点好啊。”

李玉生:“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范建百给李玉生倒上一杯酒:“哦,说说。”

李玉生一饮而尽,告诉范建百一件趣事。

有一年,朱宇泰心血来潮,欲求温州著名书法家梦溪先生赐一墨宝,这位老先生轻易不给人题字,但对朱宇泰却另眼相看,为他龙飞凤舞写下一张狂草条幅:“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还落款曰:“用东坡居士词,写宇泰先生。”朱宇泰大喜过望,以重金厚谢。众人大奇,因此老极重礼教,且疾恶如仇,他亦知朱宇泰品行下作,怎肯为这种人欣然动笔呢?故去请教,梦溪先生笑而不答,后经不住众人纠缠,道:“老夫是在辱骂他!”众人不解,梦溪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你们看,通篇可归纳为四个字:‘行同禽兽’!哈哈!”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笑破肚皮。

一人愚笨,久久不得其解。

有人便点破说:“一手牵着狗,一手举着鹰,还骑在马上,不是与禽兽、畜生同行吗?”

这人半天方才弄明白。

朱宇泰哪知其中奥妙,把这张条幅宝贝似的悬挂于厅堂,知情者一见,莫不失声大笑。

数年后,朱宇泰的一个亲戚才把梦溪先生以哑谜骂他的事告诉他,把朱宇泰气得几乎吐血,立刻把这张条幅撕个粉碎!但梦溪先生以“行同禽兽”这四个字,妙解东坡词来辱骂朱宇泰的典故,早已在温州四下传开。从此,朱宇泰对这四个字讳莫如深,也特别敏感。

李玉生言毕大笑:“朱宇泰本来就气量小,而且心肠歹毒,我这么一挑,哈哈,你看吧,他会恨不得立刻就把林钟英置于死地。林钟英啊林钟英,我叫你不识抬举,让你也看看我的手段,我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范建百:“哈哈,妙啊!”

六月四日上午,万里无云,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林钟英家里,他十二岁的小女儿林咏莲,在闺房里看了一上午的《女儿经》,感到十分乏味,于是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前院找奶奶玩。

她找到奶奶后,就吵着要林温氏给她讲二十四孝的故事。

林温氏虽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但耳不聋眼不花,知书达理,慈祥善良。老人正在庭院里给那些茉莉花、栀子花浇水,一见孙女又要她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笑道:“这丫头,这些故事你都听了多少遍了,还要听?”

小咏莲忽闪着一对天真美丽的大眼,说:“书上说,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春生秋谢,夏长冬眠是草木习性,奶奶,我不相信那孝子孟崇一哭,真能在冬天把竹林里的笋子给哭得生长出来?”

老奶奶正色道:“慈孝之心,感天动地,那窦娥蒙冤,六月里就漫天飞雪!可见万物有灵,草木有心呀。”

祖孙俩正在说话,忽听大门外边人吼马嘶,似是十分混乱。正在惊异,大门轰然一下被一队官兵撞开。

朱宇泰同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带领数百名兵役,如狼似虎闯进来,把小咏莲吓得直往奶奶的怀里钻。

林温氏情知昨日丈夫与儿子拒不行贿,一定会遭到报复,但也没料到这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心里暗自为林钟英父子们及时出走庆幸。因此老人家定下心,向朱宇泰等人问道:“各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朱宇泰一看她的装束年纪,已知她是林钟英母亲,就冷然问道:“你儿子林钟英呢?”

林温氏答道:“他去温州走亲戚了,请问大人找我家钟英有何事?”

朱宇泰略一愣,没料到林钟英不在家,他也不愿与老太太多囉嗦,就把手一挥:“搜!”自己便走进厅堂。

那些兵差都是打家劫舍的能手,平日只是在一般平头百姓家里搜刮,没多大油水。今天一看林家的摆件陈设,大多是精细值钱的东西,早已眼红手痒,一听长官叫搜,哄然四下里横冲直撞,乱抄起来。

林温氏偌大年纪,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事,当下心里十分生气,便追进去质问朱宇泰:“这位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家一向安分守己,究竟是为了何事要查抄老身之家?”

朱宇泰在厅堂上坐下,恶狠狠说道:“你家窝藏朝廷要犯庄以莅,还敢说安分守己?”

林温氏说:“大人,除了昨天地保李玉生与公差范建百来过,我家中从没到过外人,窝藏朝廷要犯一说从何而起?我家面临大道,左邻右舍皆可作证。”

朱宇泰冷笑:“你家高门大院,藏个人还不容易?外人怎能知晓?”

林温氏又说:“家中住的也有下人,大人竟可询问盘查,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搜抄民宅?”

林温氏这几句话,把朱宇泰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恨声说道:“待把要犯查出再与你算账。”

原来朱宇泰偏听偏信李玉生与范建百的诬陷之言,以为庄以莅真在林家躲藏,今见林家老太太说话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不觉感到没底。接着是那些兵差一个个禀报,都说没有查到犯人。

朱宇泰心下不安,悄悄走到厅外,唤来李、范二人,小声威严地问:“你们俩是谁在他家看见庄以莅的?”

李玉生见问,忙说:“是范建百看见的。”

范建百一听,知道这事干系非小,忙纠正李玉生的话:“不不,我当时跟你说是有人看见的,不是我看见的。”

“谁看见的?”朱宇泰厉声喝问。

本来就是捏造的,现在到哪去找这个人?范建百不敢再乱说,只得推诿:“我是在渡口码头,听来过河渡船的人说的,我也不认识那个人。”

朱宇泰暗暗叫苦,狠狠对范建百说:“要是找不到庄以莅,我扒掉你一层皮!”只吓得范建百浑身乱抖。

任凭那些官兵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结果当然是找不到要找的人。

虽然找不到要找的人,但好东西可找到不少。林家乃老门老户,世代书香,古玩字画,文房四宝及值钱的陈设摆件自是不少。那些丘八与衙差见到这些好东西怎能不眼红?况且平日白拿白吃别人家的东西已成习惯,于是连偷带抢,煞是兴奋。

林温氏见此情景,又气又急又心疼。许多珍藏都是丈夫与儿子花大价钱购买的,有的还是祖上几代先人传下来的精品,其中有一方前朝南京名妓柳如是使用过的砚台,质地为金星水坑石歙砚,七寸见方。砚面右边利用石头的自然斑驳,刻有一棵老柳树,左下雕着一叶扁舟。刀法简洁老辣,寥寥几刀,煞是传神。砚底部有一句行草铭文,文曰:“如是不如是不如如是如是文受之题”字样,犹为珍贵。如今这些东西都被这些官兵,在青天白日之下公然哄抢而去,她焉能坐视不顾。于是,老人再也忍不住气愤,她含怒责问朱宇泰说:

“大人?我林家世代无犯法之男、再嫁之女,读圣贤之书,守朝廷之法。为何平白无故到我家中公然抢夺家财?”

朱宇泰见问,当下强词夺理地说:“你家窝藏朝廷罪犯庄以莅,有人亲眼所见!按律家产就得充公!”

林温氏质问道:“人证在哪?你们查抄了半天,这罪犯又在哪?”

朱宇泰一时语塞,情急之下便命李玉生、范建百出来作证。

范建百刚才听朱宇泰说“找不到要犯庄以莅我扒掉你一层皮”时,就在考虑如何过这一难关。

他知道朱宇泰如今也骑虎难下,不在此时为他解围对他讨好更待何时?当下他硬着头皮挺身而出,把早已想好的话说出来:“老太太,我在码头亲耳听见有人说庄以莅就在你家,你是他姨娘,他不奔你奔哪儿?你们是知道了风声才叫他躲出去的!对不对?我问你,既然犯人庄以莅不在你家,你丈夫与儿子怕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躲出去?”

朱宇泰一听,觉得十分有理。便把桌子狠一拍,紧紧追问:“对!你说,你儿子与你丈夫为什么要躲出去?庄以莅有没有来过?你们又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林温氏昂然说道:“我家的人难道出门走亲戚也犯法?怎么能叫‘躲’?庄以莅没有来过,外面左邻右舍,家中下人短工都能作证。你身在公门,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朱宇泰对下作威作福已成习惯,今见一乡下老太婆竟敢顶撞斥责自己,不由大怒。何况,他是存心来报复的?

于是,他上去对着林温氏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一阵掌嘴。

林温氏年过七十,弱不禁风,当即就被打的满口是血,双腮高肿。她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于是高声喊道:“你们身为官兵,居然诬良为盗,抢夺民财,天理国法难容啊!”

“准备火盆烙铁!”朱宇泰蛇蝎心肠,居然要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使用烙刑。

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早已不耐烦,一听要用刑,立刻叫人烧起炭火,找来火钳放在火中烧起来。他们意欲逼迫老太太承认“窝藏”之罪,以掩饰自己公然抢夺民财之行。

林温氏一见这帮人竟要对自己无故施以酷刑,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不由愤然指着朱宇泰骂道:“天啊!你们哪里是官兵?分明就是强盗!你,你简直是行同禽兽啊!”

一句“行同禽兽”,恰巧与李玉生搬弄是非的言辞吻合,这一下又戳到朱宇泰的隐私痛处。他羞怒交加,发疯似地拿起烧红的火钳,一下就烙在老太太的左肩上。只听“吱”地一声,滚烫的火钳穿过林温氏薄薄绸衫已粘在肉上,冒出一股青烟与刺鼻的烧焦味。

林温氏顿感一阵剧疼,撕心裂肺!尚未喊出声,她已痛得昏死过去。

早已吓成一团的小咏莲“哇”地惊叫一声,扑在奶奶身上大哭起来。

朱宇泰用烧红的火钳一连在林温氏肩上烙了好几下,但并未解恨,又一把抓住小咏莲,厉声问:“说,庄以莅到你家来过没有?”

小咏莲哭着说:“没有。”

丧心病狂的朱宇泰,竟然又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连连施加烙刑!终于把祖孙两人都折磨得不省人事,昏死过去。

他们在林家先是查抄掠夺,接着对这一老一少滥施非刑,然后就地在林家大吃大喝,一直折腾到第二天。

临走前,朱宇泰与千总蔡廷彪、把总黄升合计一下,异口同声咬定有人亲见林家窝藏过庄以莅,但该犯与林家户主现已在逃。又命众兵差把林家洗劫一空,别说那些古玩细软等值钱的财物,就连桌椅板凳,粮食衣物,尽都抢走。百十人运了大半天,满满装了三大船,方扬长而去。

庄以莅、庄正甸父子,与许鸿志在四月十八日星夜离家避祸,先来到瑞安,躲在许鸿志的徒弟于庄主家里。

他们原打算小住几天,等风声小点就回去,但几天后非但风声没有平息,事态反而更加严重了。不仅平阳县衙、温州知府有告示捉拿他们俩,而且官府居然还派出兵马去灵溪“搜捕平乱”了!他们知道官府既然诬陷他们“造反作乱”,那短时间内是回不去家了。瑞安紧挨着平阳,也非久留之地,为稳妥起见,他们三人只得离开了瑞安,悄悄来到较远的青田县,住在庄以莅一个学生家里。

庄以莅的这个学生叫刘仪卿,三十多岁,在青田县城开了个经营文房四宝的商铺。家里颇为殷实,本人是个正直豪爽之士。

刘仪卿热情地接待了自己的业师,把他们三人安置在城外乡下老宅后花园里居住,并让自己的弟弟亲自为他们安排起居饮食。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因而没让任何人知道,即便是对妻子,他也守口如瓶,只说是生意上的朋友。

几天后,刘仪卿从城里回到乡下老宅,告诉庄以莅说:“先生,事情不好啊,现在不但平阳县、温州府在抓你们,就连闽浙总督都已发了缉拿文告。浙江、福建两省各州县到处都发了告示,画影图形,悬赏缉捕你们。我想此地离平阳太近,非久留之处。依学生之见,先生还是找个安全长久的安身之地为好。”

庄以莅万万没想到徐映台竟然如此大胆,不仅私加田粮,还敢向上谎报自己在灵溪“煽动民变”!一下把自己逼上绝路,自己与许老拳师如今竟然成了的朝廷的要犯!

庄以莅连连苦笑,仰天长叹:“想不到我一生饱读诗书,行端品正,如今竟成了朝廷要犯!被逼得有家难回!我一生耿直疏懒,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安身之地啊!”

刘仪卿道:“恩师不必多虑,学生已为先生安排好了去处。”

“哦?”

“学生的岳父吕辛祥,家在桐庐。他对我是言听计从,甚是倚重。我写封信给他,管保他能妥善安排先生。我岳父以经营药材为生,在桐庐山乡各处,均有买卖。他家那一带地广人稀,尽可安身。万一风声太紧,他在京城也有店铺,你们也可以进京安身,料想这徐映台也不至于追到北京去吧?”

庄以莅点点头,向许鸿志问道:“也只有这样了,许师傅,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鸿志道:“好是好,只是我们终不能长久躲着,这徐映台私加皇粮,诬良作乱的事难道就罢了不成?”

庄正甸也愤慨地说:“爹,师父说得对,我们应当继续上告,讨还清白,以正是非。”

庄以莅慨然言道:“现在出面上告无疑是自投罗网,绝对不是时候。但我们可以想办法,继续向上面各个衙门设法投递诉状。大门村百姓抗征,只为反贪官,抗暴政,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民变’,灵溪众多的父老乡亲都可作证。只要我们向上面的官府戳穿徐映台私加征粮的行径,夺犯殴官,煽动‘民变’之说,就不攻自破。到那时,自然有我们平反伸冤的日子。”

刘仪卿道:“先生所言极是,就请先生多写几张状子,学生当设法投递。”

许鸿志闻言大为感动,说道:“刘先生冒险相救,慷慨收留我们,我等已感激不尽,焉能再让你涉此险地?庄先生可多写几张状子,然后你带正甸到桐庐去避一避,我先到福建走一趟,我女儿女婿在福建霞浦,我叫他们想办法把状子先递到总督阿林保手上。办好这件事,我再到杭州去,想办法把状子递到巡抚衙门。方圆三省八县都有我徒子徒孙,我到哪儿都可安身,都可以找人直接把状纸呈给各地的大小衙门。”

庄以莅闻言,点头称是,稍感宽慰。他当夜就写下五张状子,两张是给闽浙总督阿林保的,另三张是分别是给浙江抚台,按察使与学政的,第二天都交给许鸿志,并一一做了交代。

“许师傅,虽说你一身武艺,但毕竟年岁不饶人,望你千万小心,千万保重。这些状子递上去后,你就立刻到桐庐来找我和正甸。万一我们在桐庐也住不下去,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雪地里埋不住死尸,徐映台多征田粮,诬良作乱,证据确凿,有目共睹。只是眼下省府衙门偏听偏信,知府衙门官官相护,只要我们不断上告申诉,日后定有伸张正义之日。”

许鸿志坦荡一笑,说:“庄先生为平阳百姓伸张正义,能置生死于不顾,我一介武夫何足道哉!”

当年四月底,庄以莅、庄正甸父子及许鸿志与刘仪卿依依作别,离开青田,分别各自上路。

莽林苍茫,远山逶迤。

残阳下,壮丽的群山在暮色中透出一种悲凉。

庄以莅、庄正甸父子相互搀扶,艰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们带着刘仪卿的信,直奔桐庐而去。

父子二人不敢走大路,只能偷偷摸摸地走小路穿过括苍山,再绕道会稽山,千辛万苦来到了地处天目山的桐庐县。

刘仪卿的岳父吕辛祥看了女婿刘仪卿的信,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父子,把他们安顿在远离县城的柳林村。这柳林村位于富春江边,人烟稀少。庄以莅父子白天跟着一个老药农上山学采药,夜晚就在茅庐里临帖习文,打发日子。表面上他们逍遥自在,内心则十分焦虑,迫切地在等待许鸿志上呈诉状的消息。

同类推荐
  • 福尔马林汤

    福尔马林汤

    吴君,女,中国作协会员。曾获首届中国小说双年奖、广东新人新作奖。长篇小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类》被媒体评为2004年最值得记忆五部长篇之一。出版多本中篇小说集。根据其中篇小说《亲爱的深圳》改编的电影已在国内及北美地区发行放映。
  • 金觚奇案

    金觚奇案

    龙城是S省的省会,虽说比不上京津和沿海大城市的规模,但作为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城,也有它深沉浑厚的一面。在悠久岁月中形成的文化堆积和历史印记,构成了它的辉煌和骄傲。如今在现代经济模式中,龙城经济实在没有自己的现代特色,它所依赖的只是一种最原始的生产方式,即是对大自然赋于它的资源的疯狂发掘和初始利用。因此,只要你在龙城市郊区走一走,你就会发现用最简单,最原始的劳作方式进行生产的星罗棋布的小煤矿、炼焦厂、小铁炉等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在红火得不能再红火的资源发掘的热浪中,一种被国外经济学家视为顺报率最高的行业——古玩收藏,也在这里悄然兴起,并很快被这里的人们接受,以至很快发展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市场。
  • 一九八四(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一九八四(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一九八四》是乔治·奥威尔的传世之作,堪称世界文坛最著名的反 乌托邦、反极权的政治讽喻小说。他在小说中创造的“老大哥”、“双重思想”、“ 新话”等词汇都已收人权威的英语词典,甚至由他的姓衍生出 “奥威尔式”(Orwellian)、“奥威尔主义”(Orwellism)这样的通用词汇,不断出现在报道国际新闻的记者笔下,足见其作品在英语国家影响 之深远。
  • 陕北煤老板

    陕北煤老板

    全书以陕北煤城古塔镇为背景,揭示一群文化不高的煤老板是如何通过盗挖乱采而“发家致富”。那些陷阱与圈套,那些黑白勾结,勾勒出一张张鲜活生动的面孔和一个个离奇怪异的故事,让你直击煤老板这个特殊群体的生存现状。资产和名声迅速扩大的煤老板訾三通过金钱和美色手段,同煤城的“一把手”付县长交上了朋友,并被聘为县长助理,在网上引起争议……一场因原岔湾矿股份分红纠纷的官司,给原矿主陈老板招来杀身之祸。而雇凶杀人者正是訾三的弟弟訾四,訾四在潜逃时出车祸死亡,几起悬案最终水落石出……
  • 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

    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

    叶勐,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芙蓉》等期刊。小说《老正是条狗》入选《2005年短篇小说年选》。《亡命之徒》电影改编。《塞车》被译成英文。《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这么好》获2008年度河北十佳优秀作品奖。现为河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热门推荐
  •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东宫有本难念的经

    宝庆十九年春,大佑国皇太子大婚,大将军之女入主东宫。一个不是淑女的将门千金遭遇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中庸太子,到底是佳偶天成,还是冤家路窄?成婚一年不足,太子忽然休妻。迷影重重,生死茫茫,这样一来,还是不是大团圆结局?
  • 历代赋评注(明清卷)

    历代赋评注(明清卷)

    本书是目前篇幅最大的一部历代赋注评本。书中对入选作家的生平和作品的背景均作了介绍。第一卷开篇除以“总序”对赋的特质及其同汉语与中华文化的血肉关系、赋在中国和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作了概括论述之外,还在评注前撰文《赋体溯源与先秦赋概述》,以下各卷在评注前也都有“概述”,对该时期赋的主要作家、重要作品、创作成就和主要特色等有简略而精当的论述,以与书中的作者简介、各篇题解及品评形成点、线、面结合的关系,从而便于读者在阅读作品及评注过程中形成对该时期赋吏的整体认识。
  • 尸心不改

    尸心不改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凶猛女学生

    凶猛女学生

    《追妻敢死队》姐妹篇,女主曾雅文!她叫李晓白,年龄:十八,职业:总裁,教育程度:双博士学位。家族里年纪最小,却是家族企业的掌舵人。脾气火爆,却是‘太极派’第一千两百代掌门人。为与家族赌一口恶气。化身贫穷女大学生。到贵族学校勾引世仇之子。各种阴谋诡计就此展开。(本文一对一,完毕!!)作者的话:这是一个爆笑故事这是一个爱情故事这是一个YY故事这是一个腹黑和隐士的故事这是一个男总裁和女总裁的故事这是一个V5罗密欧与变态朱丽叶的故事这是一个家族与家族的故事。这是一个作者抽风的故事。此文女强,非常强,就这么着!!精彩片段:中国红木雕花,古董陈设,朴实内室间,两人坐榻对弈,熏香古筝,气氛融洽,左边是白头短发,右边为耀黑青丝,一老一少,祖孙其乐融融。语重心长:“小白呀,爷爷跟你说,泡仇人家的儿子不算本事,有本事你给我生仇人家的小孩看看。”这年头,照片合成真以为他老头不懂,区区一张照片就想骗到他这个驰骋商场纵横业界,被人称之为——商界之狐的老人精?笑意盎然:“爷爷,有你这句话,晓白就放心了,等着收曾孙子吧,将军!!”潇洒起身,李晓白拿走桌上的百万支票,每次下棋都输,学不乖的老头。英国“你为什么认识龙霸的?”“打过一架就认识了。”李晓白轻描淡写的带过和龙霸认识的经过,他们当时干架在道上可以说是广为流传,曾经龙霸跟个女人在日本街头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还被对方撩展。“想要我?自己来取呀。”“你还真是折磨人的妖精。”刘真言脱了身上的衬衣,露出古铜色,肌理清晰的身躯,蕴含着隐隐的力量。李晓白邪笑吹了声口哨:“好身材,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想把你据为己有。”“据为己有里有你吗?”“你猜?”李晓白已经一把抓住刘真言的皮带扣,把人拉上了床。“妖精,就那么急。”“是呀,急不可耐了。”李晓白扬起头,轻启红唇,一口咬在刘真言的胸膛上。“敏敏,告诉我,你到底有多少男人,李煜,君晟睿,现在又是KI的秘书。”……美好的音乐戛然而止。……“敏敏,你……在干什么?”“上床。”这个皮带是含密码的吗?!解的她手疼。“我是问你在对我做什么?”“你要是不同意,我把你打晕了还是可以继续的。”“敏敏,害羞的时候不要用暴躁来掩饰。”“你哪只眼看到我害羞了。”没见着她扒他衣服,扒的轻车熟路?!“两只。”“睁眼瞎的眼睛要来何用,我帮你戳瞎。”
  • 何曾为他许

    何曾为他许

    她做的都是为了别人,在爱面前亦是。她的降临是不幸的,可有父如此她又是万幸的。感叹自己的幸福却又想知道悲从何来……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
  • 霸天武道

    霸天武道

    十死无生!,前世他以一敌万,陨灭无数大神,最后血祭吞天,穿越东龙大陆!这一世他凤凰涅槃顿悟霸天武道!世间万事,非黑即白!与我为敌
  • 五岁宝宝要认爹

    五岁宝宝要认爹

    “好可爱的宝宝。”某富贵大婶两眼放光,左顾右盼,逮准了机会,一口正要亲下去…“stop!”宝宝伸出稚嫩的手指,对大婶摇了摇:“要亲我可以,得先给钱!!”“哈?”大婶懵了。“人家可素这里滴头牌,摸一下三BIA,亲一下八BIA,要是陪睡…虽然…但是,某个女人已经包了人家幼小的身体了。”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白痴脑残滴老妈,丁双双。…某男脸上数条黑线,优雅的风度再也持续不下去了,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来。天啊…地啊…妈啊…前面那个五岁的妖孽,Lavende的头牌牛郎,就是他季诺昊的种?!★【正卷】★失忆前,她是丁家的千金,娇生惯养,毫无可爱之言。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结婚对象,他宁愿去死!失忆后,她是Lavende的小妈妈桑,把他的儿子卖到了这里当牛郎。自己却拿着儿子赚的钱,到处勾三搭四。很好!!!这个女人,严重地激怒了他,他一定把她抓回来,好好地惩罚惩罚她。让她知道,谁才是宝宝的爸爸!…然而,当抗拒变成依赖,当真相摆在眼前。她还能够再相信他吗?他们,还能举行那场早就应该举行的婚礼吗?**本文雷坑,入坑要谨慎。强烈推荐《小姐,又如何?》宋喜★强烈推荐好文★芝麻酥《惹火》孤月如我《狂夫》梦幻的色彩《偷拐小鬼当儿子》★五岁宝宝文系列★《五岁宝宝是主持》上官梦婷815《五岁宝宝是间谍》星期七《五岁小福晋》星期七《五岁太后夜销魂》龙雪雪《五岁娃娃魅天下》浅色《五岁小妖好青涩》淼渺《五岁宝宝是小偷》缳儿★★宝宝群★★宝宝群①67136634(已满)偶尔还会有位子宝宝群②37898110位子多多拍门砖“牛郎”
  • 偷窥无罪(上)

    偷窥无罪(上)

    一个退伍的战士为了替自己姐姐报仇,不惜以整容的代价混进了国强乳业,他凭借职业之利在公司各个部门中暗自调查,随即牵引出一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切拷问道德现实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尽在偷窥无罪!
  • 帝国如梦魇般淹没

    帝国如梦魇般淹没

    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止转动,变迁的是时代,更迭的是王朝,唯有那兴衰得失的历史规律亘古不变,在每一个王朝身上重复上演。本书从历史上的25个王朝出发,深入探讨王朝兴衰的原因,揭示朝代更迭的秘密,向读者全方位展示各个帝国从崛起到淹没的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