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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宇泰怀恨咬人 林钟英感恩送砚

钦差们刚刚把林钟英一案诸事安排停当,在堂上与朱理和廷潞商谈善后事宜。

景禄对朱理和廷潞说:“二位大人,林钟英一案,基本审判完毕。我等不日就要返京,向皇上复命。遗留案犯对林家赔偿一事,还要请二位大人帮忙操心督促办理啊。”

朱理:“这些事情,钦差大人尽可放心。”

廷潞:“钦差大人,廷潞一定将功折罪!”

景禄:“好,那就辛苦二位啦。”

正说着,一衙役进来禀报说:“启禀钦差大人,朱宇泰不服判决,要面见钦差大人陈情。”

景禄:“不见。”

衙役:“是!”

衙役退下后,景禄说:“刚才在堂上,看杨大鹤的模样,似乎像是疯癫了啊?”

吴俊:“是啊,假如他要是疯了,就得改判啊。”

舒灵阿:“可历来获罪后的那些官员们就有装疯卖傻,企图蒙混过关的例子,谁现在能敢断定杨大鹤是真疯假疯呢?”

张润:“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认定他是装疯。”

此时,刚才那个衙役又进来禀报说:“启禀钦差大人,朱宇泰在押回的路上大闹,说有要事大案,要面陈钦差!”

景禄无奈,说:“带朱宇泰!”

朱理与廷潞说:“大人,我等告辞回避。”

景禄:“朱大人与知府大人但坐无妨,有些善后事宜,还须要与二位大人商量。”

两衙役押朱宇泰进来,把他按跪在地。

景禄看着朱宇泰,厉声喝问:“朱宇泰,你为何不服?有何要事大案要向我们钦差陈诉?说!”

朱宇泰看看朱理,一咬牙,恶毒地说:“启禀大人,犯官查抄林家,实乃是按察使朱理大人私下授命唆使!”

众位钦差情不自禁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意外生变,钦差们与廷潞闻言,都大吃一惊。

倒是朱理微笑着端坐在一旁,似是此变已在意料之中。他十分庆幸自己已经老早做好了防范,否则,这一下必定要栽在朱宇泰这只疯狗身上!

景禄把惊堂木一拍,对朱宇泰厉声喝道:“大胆!朱宇泰,诬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朱宇泰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准备临死拉个垫背的,所以也不害怕。他阴测测地说道:“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只因按察使朱理朱大人看中林家一方古玩宝砚,他欲占为己有,便命下官查抄林家,为他夺得此砚。犯官身份卑微,不敢不遵命办事。”

景禄厉声问:“你有何证据?”

朱宇泰:“林钟英家的那方砚台就是铁证!”

景禄:“啊!此砚现在何处?”

朱宇泰:“就在朱大人家中。”

朱宇泰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钦差们一时也难辨真假,把目光一起集中在朱理身上。

景禄看看朱理,只见他神色自若,不像象是心虚理亏的样子。便问:“朱大人,对此你有何话说?”

朱理坦然言道:“朱宇泰言之凿凿,下官已是被告。只请众位钦差大人问问原告,我如何授命给他?又怎么唆使于他?是私下口授?还是命人传话?抑或是行文?各位大人只管秉公审讯,大可不必再问下官。”

景禄点点头,问道:“朱宇泰,你说是受朱大人之命,有何为证?”

朱宇泰:“朱理私下亲口交代于我,没有证据。”

这一下,真使钦差们为难了。

朱理笑道:“下官以为,众位大人可以问问他,我是在何时何地跟他说的?怎么说的?”

“着啊。”吴俊这时忍不住问道:“朱宇泰,我来问你,朱大人何时何地交代于你?说!”

朱宇泰不假思索地说道:“时间是在查抄林钟英家前四五天的时候,地点是在驻温州的臬司衙门里。”

朱宇泰把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叫人不能不信。

朱理笑笑,说:“众位钦差大人,下官能否说话?”

景禄道:“朱大人请讲。”

朱理道笑:“呵呵,按朱宇泰刚才所说,那就是十二年六月初、五月底的事了?众位大人,当年六月初五月底的时候,下官清楚地记得我当时是与巡抚清安泰在一起,遵照工部的行文在巡视钱塘江大堤。我们两人足足在大堤上忙了半个多月,巡抚清安泰大人即可为下官佐证。温州与杭州相隔千里之遥远,下官分身无术,怎可同时出现在温州?再说,在下也是一方大员,公干行踪具有记录,请众位大人调集臬司衙门案卷,一查便见分晓。”

朱理有力的驳斥,已经使朱宇泰头上冒出冷汗。

但朱宇泰依然狡辩说:“那要么就是我记不清时间了,反正就是你亲口交代我的。”

朱理依然是一副微笑:“朱宇泰,你是在六月初犯事的,可本官只在当年六月底与八月中受巡抚清安泰委派来过温州两次,这两次时间都是在你事发之后!第一次来,是来襄助百龄复查所谓‘民变’之事,被百龄坚辞,我当即就转回杭州了。第二次是八月间为林家祖孙二人验伤,这两次都有案可查。在这之前,本官当年没来过温州,与你素不相识,别说亲口交代,就是面也没见过。朱宇泰,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愚蠢吗?”

朱宇泰索性一口咬定:“反正林家的宝砚现在就在你家,那就是铁证!”

景禄问:“你说林家宝砚在朱大人家中,有何证据?”

朱宇泰:“是我亲手交给他的。”

朱理正色道:“钦差大人,下官尚未回家,为正视听,请众位大人速速派人到下官府邸搜查,以明辨是非。”

景禄说:“朱大人,莫要动怒,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一定会问个明白的。”

朱理道:“全赖大人做主。不过——下官倒是听闻,说朱宇泰多次在人前吹嘘,说他家中藏有一方非常值钱的古砚,只是我并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说不定他还真有此宝,只不过他说的那方古砚,想必就是抢夺林家的了?”

景禄命道:“来人!”

众捕快:“在!”

景禄:“速去朱宇泰家中搜查,仔细看看有无林家的古砚!”

“是!”

众捕快领命而去。

朱宇泰冷笑着说:“搜吧,搜不出来怎么说?”

吴俊喝道:“放肆!不问不许说话!”

不大一会,众捕快便获赃而回。

班头手捧一个布包禀告说:“启禀众位钦差大人,小的们在朱宇泰家中搜出古砚一方。”

朱宇泰一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禄:“打开验看。”

班头何常贵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方古砚!

朱宇泰再一看,几乎气得晕死过去,原来此砚正是自己从林家抢来,后又送给朱理的那方柳如是的砚台!

吴俊:“林钟英走了没有?”

何常贵:“没有,正在前面账房跟钱谷始业验对失物清单呢。”

吴俊:“好,速令林钟英上堂认证。”

何常贵传令:“林钟英上堂认证啊!”

林钟英走上堂一看,跪见钦差:“学生林钟英拜见钦差大人!”

景禄:“起来吧,你看看这方砚台,是不是你家的东西。”

林钟英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对景禄说:“这正是学生家的古砚,是被朱宇泰抢去的。”

景禄喝问:“朱宇泰,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宇泰大叫:“朱理栽赃!朱理栽赃啊!”

景禄大怒:“来人,将朱宇泰狠狠掌嘴五十!诬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将其家产房屋,全部充公!”

众衙役上前,七手八脚立时把朱宇泰打个死去活来,拖了下去。

景禄:“林钟英,你可以把这个砚台带回家了。有关索赔事宜,以后就由温州知府廷潞大人督办,有事情你找他就行了。”

林钟英:“多谢钦差大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朱宇泰哪里能料到,朱理早就暗地里安排好人手,悄悄把这个祸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到朱宇泰家里去了。

朱宇泰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家产房屋充公,家人的生活立即就没了着落,这也是恶有恶报。

林钟英手捧如是砚,喜滋滋回到家中。

他家里大多数的家具都已复还原位,只是客厅中堂供桌上新供奉一个“皇恩浩荡”的牌位。

林温氏带着孙女林咏莲正在在烧香。

林钟英放下手中的如是砚,对母亲笑着说:“娘,今天钦差将如是砚交还给我了,还说以后理赔的事情可以直接找知府廷潞。”

林温氏:“皇上圣明啊。”

林钟英笑道:“娘,你现在不敬菩萨敬皇上啦?”

林温氏严肃地说:“钟英,皇上、菩萨都要敬的。”

林钟英笑笑,说:“特克慎大人是我家的第一大恩人,我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孝敬他的东西,他喜欢写字,娘,我想把这个砚台拜托钦差景禄大人转送给他,你看行吗?”

林温氏:“行啊,是应当好好谢谢人家啊。”

林钟英:“这个砚台值很多钱,又是祖上传下来的,你不心疼吗?”

林温氏:“有什么可心疼的?”她一把搂住小咏莲,含着眼泪说:“世界上,只有亲人才是最值得心疼的啊!再说,留着这个砚台在家,说不定以后还是个祸害呢。”

在温州知府衙门大堂里,景禄、吴俊、舒林阿、张润四钦差即将回京,正在安排朱理和廷潞善后。

四钦差坐在左上首,朱理、廷潞坐在下方。

景禄说:“按察使、知府大人,我等钦差已经办好了皇上交下来的差使,想早日回京向皇上交差。留下的一些善后事宜,就交给你们办理啦。”

朱理道:“钦差大人放心,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善后事宜,由温州府廷潞大人督办即可。”

廷潞说:“卑职一定尽心竭力。”

景禄:“好,请知府大人按照林钟英提供的清单与四邻证词,与案犯朱宇泰、蔡廷彪、黄升等三人逐一核对,强行向他们索赔。三犯有物退还,无物赔钱,没钱就变卖案犯家中的物品返还给原告,决不能姑息手软。”

廷潞:“是。”

一衙役进来禀报说:“林钟英在外面求见钦差景禄大人。”

景禄:“叫他进来。”

衙役:“是。”

不一会,衙役把林钟英领进来。

林钟英来到堂下,拜见说:“学生林钟英,拜见各位大人。”

景禄客气地说:“免礼,起来说话吧。”

林钟英:“谢大人。”

景禄问道:“林钟英,我等即将回京,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

林钟英感激地说道:“学生家中之冤,感蒙天恩,与四位钦差大人的垂怜公断,万死也难以图报。惟有每日烧香磕头,祝福各位大人康寿,祈祷圣安国泰而已。只是特克慎大人与学生素不相识,他能不嫌弃学生卑微,以大局为重,秉公执法,不计得罪权贵阿林保,接状后上呈御案,才使学生家中冤案,得以伸张。学生感恩戴德,无以为报。我家中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方砚台也是失而复得的身外之物,学生想把它送给特克慎大人作个纪念,望钦差大人成全。”

林钟英说罢,从怀里拿出那方柳如是的砚台呈上。

景禄含笑点头,说:“你之美意可嘉,只不过我们都知道,特克慎大人一向不收任何人的礼物,这事却有点难。万一我们把这方砚台带到京城以后,他要是坚辞不受,我等奈何?”

林钟英道:“大人,学生知道特克慎大人喜爱把笔临池,区区文房之物,能算什么礼物?这不过是学生的一片心意。特克慎大人要是不收,岂不是拒绝了学生的感激之情?再说,此物在学生家中,只能遭人觊觎,引来灾祸。特克慎大人的笔尖,能横扫妖魔鬼怪,能超度冤屈良善,它摆在特克慎大人的案头,物归其主,还望大人成全。”

景禄见林钟英说得恳切,笑道:“好吧,你既然如此执著,我就送去试试。万一特克慎大人拒收此物……”

他想了一下,接着说:“我就把它交给你族兄林培厚,请他再转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林钟英闻言大喜:“如此甚好,学生不胜感激。”

嘉庆十四年正月底,景禄等四钦差在百姓们敲锣打鼓的欢送下,踏上归程。

廷潞此时哪里还敢怠慢,按照林钟英提供的清单与四邻证词,多次与朱宇泰、蔡廷彪、黄升等三犯核对,强行向他们索赔。三犯有物退还,无物赔钱,没钱就变卖案犯家中的物品,三下五除二,就把林家索赔事项办理得头头是道。

办公闲暇,张敬凯对廷潞感慨说:“这朱理大人可真厉害,林家的案子在他手上推委堂塞了几年,这次居然他能毫发未损。”

廷潞:“敬凯兄,我最不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朱宇泰怎么会突然咬起他的堂兄朱理朱大人呢?”

张静凯点破说:“我心里琢磨着,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廷潞:“嗯,有可能。”

张静凯:“当初朱理维护朱宇泰,一定是因为他收了朱宇泰从林家抢来的那方砚台。后来事情被林钟英弄大,居然惊动了皇上,派钦差大臣来办案了,这样,朱理怕生出事端,引火烧身,显然在事先做了手脚,偷偷叫人把那方砚台放回到朱宇泰家中。”

廷潞:“哦,有道理。”

张敬凯:“而朱宇泰本来就是条疯狗,看到朱理保不了自己就乱咬,但他根本料不到朱理早就做了补救。否则朱宇泰也不会那样蠢笨,明明东西在自己家里,他焉能当堂指证是在朱理家里?他岂能不知道诬告反坐的道理?”

廷潞这才恍然大悟,原先对恩人朱理的百般崇敬,转眼化为乌有。

他叹道:“唉,这官场真正可怕,人心难测啊。现在看起来,当初总督阿林保对我说‘平阳的事要息事宁人’是指‘民变’的事情,而不是指林钟英家告状的案子。”

张敬凯:“是的,他才不会把一个老百姓的冤案放在心里呢。”

廷潞:“唉,真没意思。乌纱帽下,如履薄冰啊!”

张敬凯:“自古官场如战场啊。”

廷潞对张静凯说:“张先生,说实话,别说我现在是在降级待参,就是上峰继续还叫我做这个知府,我也不想再做这个官了。”

张敬凯:“怎么?大人心灰意冷了?”

廷潞:“是的,别看我表面上严厉,但骨子里很胆小。说实在话,我已经心灰意冷,有了退隐之意。”

张静凯对廷潞的灰心丧气并不感到奇怪,便说:“怎么说呢,历来官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想做好官,就别做好人,要想做个好人,就做不好官。”

廷潞:“是啊,但当官是一时的事,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咱别在这肮脏的地方混长了,到老了不会做官不说,最后连做人都不会了!我看,还是急流勇退的好。”

张敬凯:“大人有什么打算呢?”

廷潞:“不如做个生意,心里踏实。我家里原来就是开饭馆的,我在军营时管的也是火头军。我想辞官不做,到杭州租赁个地方,开个饭店,图个心里清净。”

张敬凯:“大人已经想好了?真不留恋官场了?”

廷潞:“我想好了。”

张敬凯:“也好,你当掌柜,我做账房,在哪我都帮着你。”

廷潞:“好啊,就这样说定了。”

徐映台一获罪,身边原先还指望他能东山再起的几个狐朋狗党,立刻树倒猢狲散,谁也不再去关心他的死活,纷纷各自离去。只有他从老家带来的仆役徐秤砣忠心不改,几次想来看他,奈何被狱卒挡驾。

嘉庆十四年二月初这天,徐秤砣又来到大狱探望徐映台。

在大狱门口,徐秤砣再三向狱卒求情。

徐秤砣:“大哥,求你了,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吧。”

狱卒:“不行,要想看徐映台,除非你有银子。”

徐秤砣:“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那有钱给你啊。”

狱卒:“那就别看他。”

徐秤砣:“大哥,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徐家收留长大。如今主人犯法,就要被流放到关外,我也不能跟着他去,只得准备转回江西老家。大哥,我是来向主人辞行啊,你行行好啊。”

狱卒动了恻隐之心,说:“唉,好吧,这年头,你这样的忠厚老实人也少见啦!”

许秤砣:“谢谢大哥,我家主人在哪个号房啊?”

狱卒:“进门向右,第十三号。”

十三号牢房里,徐映台蓬首垢面,狼狈不堪。平日养尊处优已成习惯,一下变成苦不堪言的阶下囚,徐映台只求苟活不死。

铁窗下,他每日以回味往昔与爱妻在一起恩爱承欢的情景,来自欺欺人地打发时间。

一见徐秤砣,徐映台心里也后悔以前不该不听他的规劝。

地对徐秤砣说:“唉,良药苦口,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徐秤砣苦幽幽地说:“老爷,我在温州已经无亲无靠,又不能跟你去关外。老爷,我要回南昌老家啦。”

徐映台:“唉,好吧,秤砣,你赶紧回去告诉我家里的人,要他们无论如何要务必速速派人到乌拉给我送点钱和棉衣。关外乌拉天气甚是寒冷,我手中没钱,日子将怎么过啊?”

徐秤砣:“我回去向老太爷说就是,但他们又哪来的钱啊?”

徐映台:“有有,家里还能没钱吗?我不是带回去好多钱吗?”

徐秤砣:“好吧,我回去说就是。老爷,你要多保重啊!”

徐秤砣大哭。

徐映台:“去吧,去吧,流眼泪又流不出银子,哭管什么用啊?”

徐映台的老家在江西南昌乐化镇。

自从徐映台取得功名放了浙江平阳知县后,这个小镇上的普通商人之家立刻就被人另眼相看。

他的父亲徐可畴原先在镇子上开个杂货铺,在买卖上喜欢克斤扣两,人送外号“徐克扣”,可如今人们都尊称他为徐老太爷。徐映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爱妻徐王氏,也不折不扣是个知县夫人了。

全家的那种得意,不言而喻。

徐映台在上任当年,即嘉庆十二年,曾经叫徐秤砣专程送三千两银子回家,把一家人乐得眉开眼笑,心上开花。他父亲“徐克扣”为了与自己现在老太爷的身份相符,也不做生意了,把经营了几十年的杂货铺盘给了邻居缪大华,自己在享起清福。

徐映台的爱妻徐王氏则在家挑绫罗、拣绸缎,整日介做衣服,涂脂抹粉打扮自己。儿子徐大宝刚进学堂,母亲徐张氏虽是个勤俭过日子的人,却不当家,家里一切是“徐克扣”说了算,没她说话的份。因此,徐映台家里的日常开销,钱花得像流水似的。

嘉庆十三年这年,徐映台整整一年就没带钱回来。“徐克扣”几次带信到平阳找儿子要钱,但徐映台仅带回寥寥几文,根本不抵用。

“徐克扣”为了炫耀身份,在缪大华等一帮小人引诱哄骗下,也赶时髦学会了抽鸦片,没几次就上了瘾,以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鸦片烟可是一般人抽不起的玩意,许多人为此倾家荡产,“徐克扣”依仗有个当县官的儿子,每日在芙蓉膏下麻醉销魂,欠下一身烟债。此时,他并不知道徐映台已经革职待参,只以为是宝贝儿子公务繁忙,无暇顾家。因此,全家照旧过着只花钱不算账的美日子,没钱就借、就赊账,别人也不怕他不还,毕竟他家还有人在外面当着县官呢。

只不过那徐王氏正在如狼似虎的年龄,暗地里有些个按捺不住,但她也不敢越轨,只能隐忍等待丈夫回来。

嘉庆十四年二月中旬,镇上大烟馆潘管事来到徐映台家。

室内,徐克扣正躺在床上拿着烟枪吞云吐雾。

潘管事走进来,对徐克扣不客气地说:“徐老太爷,你不能老是让我为难啊?你什么时候还钱?给句准话行不行?”

徐克扣不屑地说:“瞧你这认钱不认人的样!我给,我就是卖房子典当衣服,也还你钱,行不行?这话算不算是个准话?”

潘管事被徐克扣抢白的有点不好意思,说:“徐老太爷,不是我说话不中听,我们做小生意的人也难,这你是知道的,你担待点啊。”

徐克扣把眼睛一瞪:“你潘管事的意思,是本老太爷原本就是个做小生意的人?是吗?”

“不敢不敢!”潘管事伸手“叭”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徐老太爷你千万别多心,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徐克扣说:“好啦,好啦。过两天我儿子一带钱回来,首先我就先还你的烟账,好不好?”

潘管事:“好,好!”

正说着,徐秤砣背个包袱,疲惫不堪走进来。

他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上,悲戚地说:“老太爷,秤砣回来啦!”

徐克扣吐口烟雾,也懒得起身,只抬抬头,把眼皮眨眨,说:“秤砣,你回来啦,回来的正好,你家老爷让你带了多少钱回来啊?”

徐秤砣放声大哭:“老太爷,哪里还有钱带回来啊,我这一路都是要饭回来的啊。老太爷,老爷差点就没命了啊!”

“啊!?”徐克扣这一惊非小,一翻身,坐了起来。惊问:“怎么了?你家老爷怎么了?”

徐秤砣:“老爷他犯事啦!正月初六老爷就被巡抚大人派兵给五花大绑抓到温州,现在被皇上派来的钦差给判了重刑,已经给发配到关外乌拉终身充军去啦!”

潘管事大吃一惊:“啊!”

徐映台的母亲徐张氏和妻子徐王氏也急急走进来。

徐克扣闻言大惊失色,他惊慌地问:“为什么?!”

徐张氏和徐王氏只吓得面面相觑。

徐秤砣:“究竟是为什么事,我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说是为了私加皇粮田赋与什么谎报民变的事,现在已经被发配到关外戴罪充军。还听人说,皇上没砍老爷的人头,已经是万幸!”

徐克扣听罢,头一歪,眼一翻,屁股一撅,当场口吐白沫,浑身颤抖,霎时间被惊吓得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徐秤砣急得高声大叫:“老太爷!老太爷你醒醒啊!”

徐王氏一听,愣了一下,“哇”地大喊一声,跌坐在地下。

她又拍胸脯又捶腿,呼天喊地大哭起来:“天哪!这怎么得了?这以后还叫我怎么活啊!”

徐张氏:“秤砣,快,快去请郎中!”

潘管事眼珠子转了转,急忙走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半天工夫,整个乐化镇都知道徐家那个在外当官的儿子犯了大法,已经被发配到关外充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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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少女,有着对生活的向往、幻想与追求。她拥有姣好的面容以及良好的家世背景,只是没想到有天会被好友推下山崖并且穿越到这个知名的时空…她不知道是怎样遇到他的?只不过从此后她就不是她了,她被他改变了容貌,从此灌上了别人的名字生活…目前男主人物简介:邪神:他武功天下第一,自始打遍天下难逢敌手;他医术精湛,死人他也有办法让他复活;他用毒极至,就算是天下最毒的鹤顶红也不放在眼里;他有令人畏惧的权势,但却以邪奸自诩,所以他要看天下大乱,不为别的,只为满足他邪恶的内心。只是曾几何时看到她心中多了那么点涟猗。月蜮:他是被兄弟姐妹泄欲的对象。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邪神,并且爱上了他。最终他要求邪神将自己变成女人,从此跟在邪神身边效力。可遇到她后,他的心竟开始莫名的悸动。夜蜮(蝙蝠怪):他是邪神用吸血蝙蝠的脑子加上人的身体打造的怪物。邪神创造他只是为了把他变成采花大盗,所以在他的眼里除了情欲还是情欲。可他见到她后,内心开始理智。龙逸敖:天羽国四王爷。他掌握着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军队,更是全国首富,红颜知己遍布天下,但他的心只为她停留。叶子青:武林盟主,天下第一楼楼主。是她现在这个身份的未婚夫。既使后来他发现她不是原来的她,依然对她深爱无悔。平陵:死亡团首领,江湖第一杀手。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受伤,被她救下后就身不由己的爱上她。昶野:魔门门主。涉及江湖各行各业的神秘组织,终身与武林正道为敌,为了打击叶子青恶意的将她绑架,最后还是敌不她的诱惑。水恒子:大氓国国师,先知派掌门。拥有神奇的占卜能力,轻易的洞悉她的身世。一次偶然的邂逅,让他愿意放弃一切陪她归隐田园。天君:相当神秘的人物,传说是血族君上,唯一能与邪神分均力敌之人。派人几次置她死地,可一次偶遇让他对她始终无法忘怀。====================================推荐雪的新文:《傲倾苍穹》推荐好友文文:倏久安然《许你一夜长眠》落叶孤单《暴君,你好坏!》我最近一直在看这书,非常好看,你也赶紧去看看!....^_^
  • 中宫

    中宫

    四个人扮演了六个不同的角色,她心里是有感觉的。“宫里的人和事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婢。”没有人敢热她,每个人都有着二份感情。,我可以忍受任何的痛苦,原来我心里是有你的,所以她总是可以说出一些足以去死十次的话。自从自己懂事开始,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可以什么都没有,臣妾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幕歌他是个落难的皇子,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而活,我为什么不能拿走你的,就是不要在做人。皇子是最有威望的皇子,将来最有可能成为一国之君。他是皇子,她就是不听。也许是他自己心里也不确定,讨好他的人挤破了门槛。她原本是富家千金,但是那段记忆就像是一场梦。我这一生亏欠了很多人,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到。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以才会让听的人毫无感觉吧。“皇上,为了生存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段过去是自己最大的伤痛,在外人眼里他是个冷酷的人。我的生活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他的爱。是因为当初犯下的错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吗?为什么我感觉到你不再爱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即使是利用与背叛,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就算你不喜欢臣妾,可是就是忍受不了他不喜欢我。我很想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不相信他对我没有感觉。——幕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是这样的度过,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做树做草,臣妾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若儿为什么你现在不开心了,但是我不会亏待你。”她知道他不会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亏欠了很多东西,是我永世都还不完的情。我以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别人,所有人都说我做的事情害了他们。我想每一个人都过得很好,但是我每天都看着他们痛苦的活着。——若儿我多希望生活可以这样一直继续,甚至会讨厌自己,为什么你离我越来越远了,这一切到底算是什么。只要你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可是我下不去手。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知足,可是自己就是想他知道,你就是不理我,我觉得你不在乎我,为什么能感到你的关心?——四皇子原来你真的不爱我,如果你是爱我的你不会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了,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得到的。原本是二对恋人,可惜那时我没有珍惜,错过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四皇子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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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灵天下

    他是屠戮苍生的恶魔,也是解救苍生的王者。一人称雄,万人皆为王。呼风唤雨乃为狂。原本平凡的少年,当平凡的日子被打破的那一刻,身契上古之物,走上王者之路。爱情、亲情、友情、仇恨……这一生注定不会平淡。且看亦正亦邪的王如何君灵天下,站上万众之巅,受人敬仰,成为后世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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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一桩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留下一对双生遗孤。双生姐妹花,同人不同命。她是相府千金,倾城皇后,却偏偏智商只有七岁。她是毒王徒弟,罂粟楼主,奈何浑身青斑不可示人。当命运的轮盘转动,青面毒女重生为倾城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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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的毒药:嬴政的女人

    迷离是一只未得道的狐狸精,却爱上一个冷漠无情,又心有所属的男人,他说,“我的温柔,只会对待一人,那便是阿房,我的爱也只会对待一人,那也是阿房,而你迷离,什么都不是。”清楚他所爱的迷离,丝毫不计较付出……当赢政与迷离相爱时,可恨的王母娘娘竟然将迷离送往千年后,并惩罚她一辈子得不到所爱人的真心,身处千年后的迷离,该怎样面对生活种种痛苦与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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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再踏进这个城市,她如何想的到会再与他重逢?那么巧合的利用,人群中他们一眼就认出彼此却还要淡定从容的共舞一支,之后……中午十一点半,一身稍微正式紫色连衣裙的靓丽女子挽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从容的走出机场。女子的俏颜被那副白色边框的大墨镜遮住了大半,粉润的唇却依然那么夺目迷人。看着多年没再踏足的城市,她却只是嫣然一笑,然后一切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