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好像不怎么样,阴阴的。凌云烟推开窗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抑郁的天气让人很烦燥哪。床上尚留余温,红浪翻滚,南岫已经离开了。凌云烟的心情忽然不好起来,按照顾儿地情人的说法,皇上留宿都转移到地下,表面上皇上已经两个月没招嫔妃侍寝了,但实际,听雨苑天天承幸啊。他奶奶的,明明两厢情愿合法夫妻,弄得跟偷情似的。
好羡慕顾儿啊,可以随自己的愿,在龙阳覆雨兴风,和心爱的人同甘共苦。她呢?算了吧。不过,她也不会后悔,因为那个人是岫嘛,上到山下火海她姑奶奶都奉陪了!
淡淡的云雾萦绕在听雨苑,阳光已经渐渐拨开云霞了,清晨的湿气却没随着日出而消散,反都聚拢过来。
“皇后娘娘,”小章子突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又慌张又胆小的表情,“皇后娘娘,不知吴华郡主说了什么,太后忽然就生气起来,大骂娘娘呢。奴才刚刚请安来着,无意就听见了,呸,奴才说这些有什么用?——娘娘可一定要小心啊,奴才不便久留,娘娘多保重,一会儿太后准来宣人,娘娘最好等皇上来了再……妈呀,人来了,奴才告退。”
看着小章子吓死人的表情,凌云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吴华又给我捣乱了?在知道就把她轰回去接着为凤耀王朝祈福算了。三天两头瞎闹还有完没完?头痛的敲敲额头,凌云烟无奈的眯了眯眼睛,真是烦人啊。
“皇后娘娘,太后懿旨,请娘娘到凤歌殿偏殿听旨。”一队趾高气扬的宫女浩浩荡荡的就进来了,短短一句话还好像人手不够似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女官尖刺的嗓音比小章子的还难听。
“凤歌殿?”凌云烟蹙眉,这向来是宫里动私刑的地方啊,去那儿预示……?
“皇后娘娘还不快请?太后她老人家想必等急了呢。”女官嚣张的口气,伴着阵阵刺耳的叫嚣,好像凌云烟即将成为一具尸体,无可惧怕一样。一张脸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这……是,臣妾遵旨。”凌云烟匆匆回礼,好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八成是什么大事。大概收拾了一下头发,就被催命鬼似的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挤着离开。事情发生的相当突然,从小章子来报信到太后抓人,几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听雨苑为数不多的几个原住民都有点蒙。
思凡哪见过这阵势,吓得两眼发直,她一直以为,只要皇上罩着,娘娘就准是后宫最幸福的女人,没想到,太后比皇上还大——就这么气势汹汹的给叫走了,娘娘可怎么办啊!
“你跟着小章子去守着等皇上下朝,马上带皇上到凤歌殿,”溢雪反应快的嘱咐思凡,“我去看着,护着五姑娘。——万万切记,皇上一下朝就要来,越快越好!”话未说完,溢雪脚下生风转眼不见。留下思凡急得跺脚,这么回事?她还没绕回过弯呢!
溢雪才是最不安的人,五姑娘对后宫诸多事宜一向避而远之,其实不利于她的流言已经满大街了,她倒是白担心没人理,现在可好,阴谋还是来了吧?没有帮到五姑娘,辜负四姑娘厚望,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溢雪姐姐?”凌云烟挑眉看着跟上来的溢雪。
“五姑娘,听属下一句话,无论太后说什么,都别辩解,只喊冤枉就成了。”溢雪匆匆说了一句。
“呃?”什么意思?不要辩解?喊冤?她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属下在后宫跑了几天,太后的脾气也摸了个大概,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大小姐脾气的老太太,事情这么突然,她老人家肯定在气头上,你再辩解,不管可信不可信,她肯定觉得你狡辩。”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地方,老太后太容易听信别人的谣言了。
“哦,听你的。”凌云烟耸耸肩,鬼知道又是谁的谣言。还好她大小是皇后,太后再生气,也不能滥用私刑吧?不过这次这事儿,算了,看在老太太是我婆婆的份上再忍最后一回。事不过三,再被人陷害欺负,她可就要反击了!
踏进凤歌殿的第一步,凌云烟就觉得寒气袭来,整个偏殿气氛肃杀,太后她老人家威严的坐在正中的宝座上,一个小宫女在旁边哭哭啼啼,脸上有一个很难看的肿痕。
什么兆头?这小丫头指控我滥用私刑不成?凌云烟微微蹙眉,不安的行了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
“好个皇后,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的龙头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淫乱宫闱,你有几个脑袋!”
“臣妾冤枉,请太后明察。”凌云烟腿一软,差点趴下,谁淫乱宫闱了?岫几乎天天往听雨苑跑,我还敢找情夫?我不怕累死是吧?谁他奶奶造的谣?真阴呐。
“你还敢喊冤,吴华,你的丫鬟呢?让她再说一次,也好帮我们不知廉耻的皇后娘娘好好想想!”太后愠怒的指点着地上哭着的小宫女。
“太后,吴华不敢造次,想必是这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不知看见什么了就瞎说,冤枉了皇后也未可知。太后先息怒啊。”吴华小心翼翼的为太后奉茶,眼睛低垂着,看不出她的表情。
什么话啊,凌云烟撇撇嘴,欲盖弥彰,八成就是你害的我。唉,人心难测呢,为什么后宫会这么龌龊?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宫女看热闹的嘲讽表情,凌云烟又一次心寒。
“吴华,也不必给这个贱人说情,”果然,一番情真意切的说情成了太后发怒的催化剂,“——你还不快说?”
“是,回太后,奴婢昨晚在赏星阁值夜,结果因为下午吃坏了肚子,在院子里乱撞找地方解手,”小宫女紧张的声音颤抖不已,语序却井井有条,“误打误撞,就到了听雨苑附近,慌张之下,竟听见,听见……”
“听见什么!”吴华郡主故意大声打断,“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就敢瞎说!在太后面前胡浸,我看你是活够了吧!”
“吴华,你让她说,”太后威严的声音变得比往日更加高了一倍,“你听见什么了?”
“奴婢,奴婢听见,听见欢爱淫荡的声音,奴婢还以为是皇上招听雨苑侍寝,羞得扭头就走,可是下一句听着却不像是皇上的声音,奴婢吓坏了,拔腿就跑。”
“结果,第二天我就和郡主说了,郡主骂了奴婢一顿,奴婢不服气,才找柔妃娘娘证实——皇上两个月不曾临幸过妃嫔了,奴婢一时惊慌,才在太后面前失礼,太后饶命啊。”
“你还有什么说的!”太后怒气冲冲的用拐杖指着凌云烟,差点没从椅子上跳下来大骂一通。
“太后息怒,这死丫头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啊,吴华求求太后了,太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吴华可怜兮兮的跪在太后身边,又是一副泪眼盈盈的样子。
“臣妾自信清者自清,洁者自洁,没有过的事情,臣妾冤枉。”要命了才是!这一招真好啊,昨晚明明是岫来着,我倒成了有理说不清了,这帮女人,够可以的。听雨苑有溢雪姐姐和顾玉把风,你一个小宫女还能撞进去?骗谁玩啊。
与吴华阴冷的眸子对上,凌云烟微蹙起眉,这个人情绪外露,虽然装得一副温柔娴熟的样子,这眼睛里的情绪却太过招摇,蒙蒙太后还可以,真要在后宫混,恐怕连一个小昭仪也不如呢,想出这么损的主意的,一定另有他人,可是,是谁呢?
看着凌云烟有些恍惚,太后是愈恼得要命,“皇后!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还是说皇后娘娘你了不起,入幕之宾太多,连自己也不在乎了!?”
“臣妾不敢,臣妾也不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母后明察。”凌云烟回过神来,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脱险吧,这个倒霉啊,顾颜啊顾颜,你说的妙计?!地下情人到是不拉风,遭暗算可是方便,这下好玩了,没有登记在册,我有理也说不清,啥也没干我就成了宫廷荡妇了,我冤不怨呐。
“冤枉?难不成这小丫环和你无怨无仇故意寻你的晦气不成?”太后气得站起身来,却咳嗽了半日,跌坐在椅子上。
“母后!”凌云烟担心的一顿,又被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真是,什么事啊这叫!
“皇后姐姐,你先下去吧,太后身子不适,这事以后再议,”吴华“慌慌张张”的催促,一边指手画脚众人好好服侍,一边好意关心凌云烟。
“臣妾害太后气急,罪该万死,郡主不必为臣妾说话,臣妾不走,直到太后平静下来,再领罪。”凌云烟语气一硬,这里面文章大了!上一回见太后,还不至于这样萎靡,这次怎么竟虚弱成这个样子?一定有问题!她不能走,这个吴华太危险了!
“不必等我平静,哀家不敢领你的情,现在就可以治你的罪!咳咳,来,咳,咳,咳咳,来人,赐皇后三尺白绫!”太后战战巍巍起身,富态的手拄着拐,却忍不住微微颤栗,脸上带着愤慨和失望。
“太后~太后别着急,皇帝哥哥还不知道这事呢,太后也要哦为皇帝哥哥想想啊。”吴华眼里一抹喜色闪过,又为太后添了几把火。当然,她当初只想到能把皇后拖垮,再加上她的计划,要皇后成为阶下奴很容易,没想到太后这么禁不起挑拨,这么快就要处死凌云烟,超出她意料之外的好事,怎能不喜啊。
“皇帝?就是这个不孝子纵容妖后为乱后宫,哀家现如今就要还后宫一个清明天地!”太后怒气冲冲甩开吴华,“还不快来人!你们傻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