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倚帘复醉残酒,窗外斜阳依旧,忆昔对饮时,唯余夜露凝袖。独候,独候,烛尽风往难留。
我锁眉一笔一划写下一首如梦令,三天了,这三天里,四阿哥都没回东书院。我每天守着晨曦望日落,食不知味,夜不成寐,除了对着窗子发呆,就是看着蜡烛流泪。偶尔门动,我就会惊喜地叫绿儿去开门,可是每次绿儿回来都告诉我是风。
“主子,”绿儿红着眼圈道:“您别伤心,爷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然一定会来的,绿儿还从没见过爷对哪个福晋像对主子这样呢。”
伤心?我伤心了吗?我是为四阿哥伤心了吗?虽然自己糊里糊涂嫁给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是不是爱他,我爱他吗?如果不爱为什么不拒绝嫁他呢?难道他已在我心里情根深种而我浑然不知?唉,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走了,我不愿意做的事,有一大堆的女人争着抢着做,我在他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还写什么诗,填什么词?也真好笑,仅背得几首唐诗宋词的我居然会自己填词,难道失恋真的能让人变成诗人?不,是变成怨妇吧。我成怨妇了?真的鄙视自己,为了一个男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别忘了,你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林珞,换男朋友要像换衣服一样快。先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然后把心里,脑子里的四阿哥像吐废气一样全都吐出去。
独自走在亭台水榭间,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眼前飘过的却是当日二人携手游园的情景,我再次自嘲地摇头。忽然发现小安子匆匆忙忙往外走,“小安子!”
小安子听到我的声音,停住脚步道:“落主子。”
我急欲打听四阿哥的消息,却难以启齿,只好道:“你这么急匆匆地从哪里来?去干嘛呢?”
小安子低头回道:“回主子,从李福晋处来,爷让我请御医去,李福晋有喜了。”
我霎时脑袋“嗡”的一响,倒退数步,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小安子关切地询问我:“主子,您没事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快去吧,晚了爷要罚。”
我疯了般地跑回东书院,脑子里闪过一幅幅四阿哥和李氏恩爱缠绵的画面,泪如潮涌,我伤心又如何?人家闭门思过又如何?不一样你侬我侬,如今还喜得麟儿,我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罢了,还是离开吧。
我把绿儿支开,迅速换上男装,收拾几件衣物,藏好银票,欲从后门离去,不料在后门又遇上李卫。李卫拉着我悄悄说:“落儿,你又想跑,小心爷罚你。”
我鼻子一酸,好似见到了亲人,“大头哥,我必须走,爷他......不要我了。”
李卫呆了呆,道:“你等着,我跟你一起走。”
怎么会?李卫是他的臂膀,怎就跟我离开了呢?我于是劝道:“大头哥,你跟着爷以后会有大出息的,不要让落儿连累了你。”
哪料李卫意志坚决,“落儿,别人可以不要你,我李卫绝不会扔下你不管。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数分钟后,李卫背了包袱前来,他似乎跟看门人很熟,低语了几句,又塞给他一锭银子,我和李卫就顺利地离开了贝勒府。
李卫问起我想去哪里,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留在京城。凭什么我就要躲着他,避着他,我偏要在他家门口活得有声有色,我要让他瞧瞧,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于是便带着李卫先去自己的客栈住下。
这回进了客栈大门,见到的不仅有老杜,还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老杜一见我,连忙作揖迎出来,并拉着女孩道:“兰儿,快来见过我们家的恩人。”
这个叫兰儿的女孩倒是异常活泼,拉着我就道:“您一定是大恩人落儿吧,我是杜若兰,叫我兰儿就好了。爹说你爱女扮男装,果然十分帅气。”
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悲哀,笑道:“兰儿才是貌美如花。只是我这次恐怕要在客栈长住,叨绕老杜和兰儿姑娘了。“
杜德才忙道:“说哪里话来,这客栈本来就是落儿小姐自家的啊。我马上去安排。”
杜若兰则高兴地直拍手,直呼终于有人陪伴了,可是我哪有心情陪她玩耍呢。
因几天没能安睡,我把自己早早扔上床,却依然辗转反侧,直到天边露了鱼肚白,我的思维才渐渐模糊。感觉没睡多久,就听得李卫在门外叫我。打开门,我不由大吃一惊,李卫手里捧了一对耳坠子,“今天是你的生辰,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希望你还是铜山那个快乐的小姑娘。”李卫一改平日的满不在乎劲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原来今天是落儿生日,我眼圈一红,泪水又涌了上来,“哥,谢谢你,只有你记得我的生辰。”
李卫抓起我的手,将耳坠放在我手里道:“傻瓜,哥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别哭了,今天哥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楼下馆子去。”